第二十回 攘外綏靖毀長城
李元昊下令不必追了。檢查傷亡，竟有六員大將被周天一槍挑身亡，傷亡二百余眾。
西夏諸將憤憤不平，急欲追趕。
眼看安遠(yuǎn)砦已是據(jù)勢堅(jiān)守，李元昊對諸將道：“撤兵塞門砦！，你等駐兵那里，我回京師有要是?！?p> 副帥赫連英道：“大王，我軍一路克敵，無不順?biāo)?，士氣正盛。安遠(yuǎn)砦才一戰(zhàn)，我等愿再戰(zhàn)取勝。怎地要撤兵回城？屬下等不明白，望期示下?！?p> 李元昊道：“你等不知，宋軍雖是疲弱，但有周天一此等人在，只能徐圖，不可急躁，況且宋朝又豈是只有一個周天一。待得宋朝內(nèi)部出了亂子，我們乘機(jī)而戰(zhàn)，可勝也！我此次回國都，有三件事要做，一、促使宋朝內(nèi)亂；二、收羅天下英雄；大宋倒是人才濟(jì)濟(jì)，可是趙禎小子不會用啊。三、除去周天一。待大宋內(nèi)亂，襄陽王起事，你等可動兵南下?！?p> 眾將皆點(diǎn)頭道：“大王英明，我等謹(jǐn)遵圣命！”
卻說周天一帥殘兵尋著駝兒山張樹，還未到山頭，只見不遠(yuǎn)處白馬上一員大將亮銀甲罩身，手持長柄大砍刀，帥領(lǐng)四五十騎兵急匆匆下山來，正是右衛(wèi)將軍張樹。周天一以為是來迎接自己，上去搭話：“二弟，西夏一暫時退兵，我等應(yīng)上山堅(jiān)守，商議軍機(jī)。何必下山？”
張樹張立兩兄弟和周天一是八拜結(jié)交的把兄弟。張樹早已望見周天一，還未近前，已喊道：“大哥，你不在砦內(nèi)調(diào)度，怎地到此地來了？那畢文竟擒了檜人！我要去看個究竟！”說話間，馬已經(jīng)馳到，來人也未下馬，見周天一渾身血肉模糊，在馬上抱拳急急道：“大哥，你怎地渾身是血，有沒有傷到？安遠(yuǎn)砦有事？我怎不知，兄弟沒去救應(yīng)哥哥！”
周天一大驚：“怎地砦前激戰(zhàn)，這邊竟是絲毫不知，往來斥候難道沒人了嗎？這打得是個甚仗？！”道：“有些輕傷，不妨事的。先說張立兄弟怎么啦？”
張樹一磕馬頸，貼近周天一密言道：“剛?cè)軝u人親隨渾身受傷，冒死來報(bào)，說三弟昨日射殺了一只鳥，撿回一看竟是只信鴿，信鴿腿上有管信，還未拆開，就急匆匆來了幾名畢文的親隨，來尋信鴿，奪了就走，三弟當(dāng)時并未發(fā)作，悄悄的跟了，竟探聽到那信竟是襄陽王寄來的，留心之下，發(fā)覺從畢文帳中竟有假扮宋軍的西夏人出入！卻不想被畢文警覺，找了個由頭喊三弟去，卻鴻門宴未安好心。抓扣起來了。隨從浴血奪路而回，稟明與我。現(xiàn)我要去救三弟！”
周天一道：“此事還有誰知？”
張樹道：“你知我知?！?p> 周天一道：“二弟切莫急切，萬事須先沉得住氣才是。我等先去見那畢文，不過需要先將秉事的隨從兄弟先藏身起來?！?p> 張樹道：“大哥，那隨從兄弟名叫程朗，現(xiàn)已經(jīng)護(hù)送出營，先回鄉(xiāng)藏身了再說?！?p> 兩人邊走邊語，往中軍帳馳去。馳到中軍帳前，稟明禁衛(wèi)，欲見統(tǒng)軍大帥畢文。求見之語未畢，突地四廂人馬突出，兵鐵錯響，十幾人被圍在中軍帳前。一行人正欲下馬進(jìn)賬，只聽一聲鑼響，畢文金盔亮甲，帥十?dāng)?shù)人精兵從帳后呼呼而出，疾步近前，喝到：“軍士何在？！”
四下里，兵丁應(yīng)諾。
畢文往地下扔了一堆金銀，道：“張立周天一私通番邦，此時從張立處搜得。周天一今日明明已勝，偏放那赫連洪都回去，還騎其馬，負(fù)其劍。此有書信一封，二人欲將安遠(yuǎn)砦地勢陣型，軍隊(duì)分布告知于西夏賊子！眾將士，還不快給我拿下斬首示眾！”
周天一一聽之下，心下大怒：“分明畢文反意已決，搬弄是非，混淆視聽，欲置我兄弟與死地！”大喝道：“眾將士，切莫輕信，讓我張立將軍出來與畢文元帥對質(zhì)！”
畢文聞言，嘿嘿一笑，身后親兵嘩哧扔過了一個包裹，掉在地下抖開了，分明是張立張檜人的人頭。虬髯似炸，雙目若瞪。
張樹一見，大慟，大喊“我的兄弟啊”，沖畢文罵道：“好賊子！殺我兄弟！今天定要報(bào)仇！”說話間就欲勒馬沖向畢文。
畢文身后百十名重甲長槍武士跨步上前，擋住去路，哪里沖得過？
畢文嘩啷一聲拔出佩劍，揮道：“張立已然正法。左右拿下！敢不聽將令！敢有跟隨周天一者，軍法無情！”絲毫不容周天一多言語，身后親兵一擁而上，四下兵士盲從殺來。
張樹道：“大哥，今天畢文是必欲置我等兄弟于死地！束手就擒，死路一條！沖出去吧我們！”
周天一對義弟之死心下極為難過，恨極了畢文，道：“大丈夫未死陣前，卻屈死小人之手！跟我沖出去！來日再找這賊子復(fù)仇！”
周天一一挺大鐵槍，喝道：“今日我周天一實(shí)受這畢文迫害，非我不遵將令！我實(shí)不甘受這不白之冤，更不甘放過這畢文賊子！大家都是同袍同襗的兄弟，誰若阻我，莫怪我周天一今日無情！”言畢，一催坐下烏騅馬，帶著張樹等人奔著畢文沖去，半途一俯身，將張立首級撿起，縛于背上，但四周兵丁眾多，難以脫身。
四周將士敬重周天一，也不敢任由其突出去，但也不很賣力拼命。
只有畢文親隨衛(wèi)隊(duì)，對周天一眾人下手毫不留情，轉(zhuǎn)眼竟有四五人斃命當(dāng)場。
本來周天一屬下和張樹張立部屬大多跟著周天一想殺出重圍，可現(xiàn)在有小半已然繳械。
外界強(qiáng)敵俟候，畢文私通襄陽王，雖有通敵嫌疑，只是作戰(zhàn)消極抵御，總未曝露，明目張膽，周天一實(shí)不愿此時軍中大亂，致使宋軍無可收拾，喊道：“諸位兄弟，畢文欲死者，乃我周天一一人，與諸位無關(guān)，不必為我違抗將令，連累無辜，除張樹外，有再跟隨我者，周天一與之恩斷義絕！大丈夫應(yīng)疆場殺敵，馬革裹尸！豈可死于內(nèi)事！我更不愿平白死于此地，有再阻擋我者，莫怪我無情意！”言畢，縱馬挺槍，突入軍中，有兵士來試圖阻擋，被周天一一槍挑翻甩了出去，總是手下留情，沒讓其腸破肚流。
副將呂調(diào)明拍馬過來，攔路道：“周帥，若你今一天闖寨，那就犯了我大宋軍法，我知道您對我大宋忠心無二，對屬下親若手足，可你犯了大宋軍法，小將絕不會放你出去！出槍吧！”
周天一一看呂調(diào)明，幾個時辰前此人還陪著自己在安遠(yuǎn)砦同西夏廝殺，現(xiàn)在卻要刀槍相加，心中有千言萬語欲說，可一句也說不出來，大喝一聲：“閃開！”
呂調(diào)明攔在擋路，持刀不動。周天一心一橫，又不想要其性命，催馬過去，槍做棍使，揮槍朝呂調(diào)明砸下。呂調(diào)明持刀架住，哪里又扛的住，被震得虎口撕裂，刀被壓在胸前抬不起來，坐下馬噗通一聲被壓得跪倒。只一合，呂調(diào)明栽落馬下。
此時張樹早已滿腔怒火，不顧他人生死，刀刀殺手，加上眾人并不實(shí)心阻攔，他眼看已沖突至包圍。
此時畢文的三千親兵分了一半，玩命追來，把張樹圍住廝殺，少時，張樹已經(jīng)幾處受傷，眼看斃命，周天一殺到，槍槍致命，親兵抵?jǐn)巢蛔。志次分芴煲?，竟讓他護(hù)著張樹往外沖?？蓮垬涞淖T已經(jīng)受傷，跑又不快，眼看倒斃，周天一一把抓過張樹，放于背后，兩人共騎一匹烏騅寶馬。
畢文眼看周天一逃了，大怒：“放箭！”眾人張弓搭箭，有人輕飄飄射去，自然連馬都追不到。有人奮力彎弓，卻被周天一揮槍撥落。畢文命三千親兵齊射，周天一縱有千百臂膀也躲不過這么多箭簇，幸好有祖?zhèn)鲗毤鬃o(hù)體。而張樹已是背中數(shù)箭。
周天一回身一抓，將張樹抓過，置于身前，并讓他面對自己，用自己的背擋住射來的箭，同時揮槍格擋護(hù)衛(wèi)自己的馬。雖是剛剛得到，周天一很是喜愛這匹烏騅。此時周天一發(fā)現(xiàn)張樹依然昏倒，懷里抱著個東西，竟是張立的首級。
方才之際，張樹坐于背后，竟解了包裹抱于胸前！他是不愿自己弟弟的首級再受刀箭之傷！
兩人已經(jīng)沖至駝兒山右側(cè)，眼看下山，前面有一隊(duì)兵士守衛(wèi)攔路，正是右翼驃騎將軍夏松聽了前方稟報(bào)，接了畢文號令，截擒周天一。
夏松很有本事，膂力甚大，一對四十六斤甕金錘，與周天一大戰(zhàn)了五六合，周天一馬上乘了兩人，總是不便，后面追兵眼看就到，心下著急，抽出風(fēng)云劍，未三合，劍與錘交，將夏松的甕金錘銷去小半；
夏松一扔甕金錘，回身竟又搶過衛(wèi)兵的一支大戟，沖上來不肯讓步。
烏騅馬奔騰跳躍，受傷的張樹在馬背上顛簸吃痛，此時醒轉(zhuǎn)，看著周天一舍命救自己，于心不忍，緊緊抱著自己兄弟的首級，忍痛一滾，自己跌落馬下，喊道：“大哥，你我兄弟今生兩姓，來世一家，下輩子我還做你兄弟！大哥趕快去吧，不用管小弟。記得殺了畢文賊子，為我和檜人報(bào)仇！”轉(zhuǎn)身道：“夏松，你還不住手！閃開。”
夏松雖聽命于中軍大帥畢文，可在駝兒山張樹手下當(dāng)差日久，素知周天一和張樹為人，一看從馬上跌落一個血肉模糊的將官竟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張樹！夏松登時不知所以。
周天一彎腰去抓張樹想待他一起走，張樹奮力推開，道：“大哥，這夏松本是我手下一名好兄弟，你走了可為我等報(bào)仇，我走了，畢文必處死夏松！我豈可再對不住兄弟！檜人已死，我豈可茍活！”說完，抽出佩劍，拍在馬腿上，那烏騅馬吃痛，沖向守關(guān)士卒。
夏松望著追兵，又望了望張樹，一拋大戟，眾兵士呼啦分開，周天一那馬奮蹄奔騰，箭一般俄地馳去。
畢文率眾親兵追到，見跑了周天一，一劍斬了張樹。
夏松大怒，怒斥畢文擅殺大將。
畢文正自擔(dān)心自己的機(jī)密被泄露，怒火無處發(fā)泄，馬上命親兵綁了夏松，囚禁起來。
夏松卻無周天一那般豪氣，挺槍躍馬勢不可擋的殺出帳去，唯有束手就擒。
畢文馬上修書兩封，一稟襄陽王，催其趕快起兵，屬下軍心易變，多有不忿者，再晚難以彈壓。一封呈奏趙禎，具言周天一張樹等謀反。
趙禎竟為了穩(wěn)住邊境畢文大軍，以此拖住襄陽王，為顏查散安內(nèi)除卻襄陽王爭取時間，竟依畢文奏章之言，定了周天一謀反罪，抄了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