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天姥傳五毒

　　狄青下令，搜尋智高，滅火救助邕州百姓，赦免被智高脅迫從軍和招撫流散的邕州民眾，收拾民心。

　　邕州之人大悅。

　　可兵士們在救火搜捕之時，卻屢有強奪亂紀之事發(fā)生，又險些造成民反。

　　狄青本開治軍甚嚴，當初受命之時，一氣斬掉陳曙等三十二員不從軍令的將士，可今天望著這些亂紀的屬下，想起昨夜他們還在舍生忘死，身上的血跡兀自未干，心下不忍，遂只下令殺了幾個領頭之人，心中卻思量：“南方若要安定，民心卻是如此難以聚攏，難保日后不再有亂。智高能以一寨之眾，數(shù)月之間便連拔十幾州，建南天國，自號‘仁惠皇帝’，也是大宋在此地恩澤不及，民心失卻至斯所致?！?p>　　狄青心下正在籌慮如何向朝廷勸諫安民之事，有兵卒來報：“發(fā)現(xiàn)一賊，身材魁梧，身著龍衣，面目不清，已死多時，疑是智高?！?p>　　將士們素來敬重狄青，皆勸曰：“今智高已死，大將軍平蠻有功，可將智高人頭傳送東京，速報朝廷，功勛無二啊。”

　　狄青搖頭道：“不可！這或許是智高故布的疑陣，意圖想讓我軍認作他已經死去，又令我蒙謊報軍功的罪名。到時回朝難對刀筆之吏。寧可上報說逃脫了智高，不可欺君?！庇谑橇羁祢T急速回京，據(jù)實稟報。

　　此時有親兵來報：“士兵們取水解渴，做飯飲馬，卻大多腹痛難止?？峙率侵卸玖??！?p>　　狄青急忙帶隊前去視探，已有十幾人及數(shù)十馬匹中毒死去。另有百十人中毒不解，喉痛難忍，用手撓抓，脖頸上條條道道的血痕。

　　狄青大驚，下令停止埋鍋造飯，不得取城中之水。

　　余靖道：“南方諸蠻多會蠱毒之術，這必定是智高那廝逃竄時往城中水井下了毒?！?p>　　狄青傳令，命部分兵士留下照看，然后率隊繼續(xù)追捕智高。

　　卻說智高敗回邕城，狄青則乘勝追擊至邕城北直逼大南國城下。

　　智高陷于寡不敵眾的境地，不得已于皇佑五年正月十八日，放棄帝都邕州，一把火燒了營房，遁回廣源。后來輾轉到大理國，后死于大理。

　　有關智高反宋一事，歷來爭議激烈。智高是壯族人，其自小聰慧過人，廣讀詩書，多有才學。是廣源州讀書人中唯一中舉之人。智高幼時，其父為交趾（今越南）人所殺，深恨交人。后智高與其母親被交人捕擄，僥幸逃脫，并做到廣源州的知州。因為怨恨交趾，智高秘密聚集部屬，襲據(jù)了安德州，并改元稱帝，派人入貢大宋，自愿納附。宋廷以為交趾乃邊疆一隅，而且自交趾黎桓王受封于大宋后，歷來每年納貢中國，于是不愿接納智高，結怨與交人。

　　智高惱羞成怒，在漢人軍師黃師宓的幫助下起義反宋，計劃攻下邕州城，再進一步攻占廣州，自己稱王。宋朝在南方邊境的政策不知體恤當?shù)厝耍又賳T惡劣，而交趾經常欺凌廣源州，故此智高反宋深得民心，數(shù)月間便成洶洶之勢。智高在起義過程中很注意籠絡人心。起義軍軍紀嚴明，所到之處，經常開倉賑民，甚得人心，短時間便實力大增，所向披靡，建立大南國。

　　至于最后成敗，歷史問題難做更改。

　　但歷來智高與夏柘一樣被定位反賊，被稱為盜。夏柘為反抗奴隸統(tǒng)治，揭竿反夏，歷來被封建統(tǒng)治者、封建文人所扭曲，直至當代才被肅反為反對苛政的起義領袖。現(xiàn)在的廣源州雖然屬于越南，但當其世屬于中國。

　　在當世的歷史環(huán)境下，為了維護當世大宋的領土完整和當?shù)馗髅褡宓睦?，智高領導壯族人民和當?shù)仄渌褡宸纯菇恢旱穆訆Z騷擾，舉起了起義的旗幟，也應該可以稱作英雄。過去的歷史歷來忽視多民族的概念，而南方少數(shù)民族也是中華民族的一部分，故而個人認為智高應該是為民族英雄。

　　昔者漢族文人講到這段歷史時，加上少數(shù)民族的風俗與漢族差異太大，總是歪曲少數(shù)民族。比如誣蔑智高的母親惡毒無比，與蛇蟲為伍，經常烹小兒為食。云南廣西等地因為氣候潮熱，毒蟲甚多，因此長期的積累之下，當?shù)厝藢Ω鞣N毒物的習性非常熟悉。智高就曾下令在撤退后在邕城水井之中放了毒。智高的母親阿儂也曾專門訓練了一批女兵，專門研習各種毒蟲的毒性，雖然有時用于對大宋作戰(zhàn)，卻主要用來解救起義軍中為蛇蟲叮咬者。而大宋軍隊因為水土不符和蛇蟲瘴癘中毒所造成的傷亡遠比戰(zhàn)斗中的傷亡高。

　　智高母親所訓練的女兵隨智高逃至云南。智高死后，其部屬也都解散，惟獨這些女兵不愿分開，大都團結，推了一位頭領，結成了一個教會，名曰：“天姥教”，又稱“婭王教”，奉智高的母親為天姥先師，又稱婭王。她們?yōu)榱松?，經常利用對毒性的熟識來獲取生活資料和創(chuàng)造醫(yī)療條件。為躲避宋廷清剿、行事多為隱秘，被外界視為另類。況苗疆及僮族各峒弄蠱者亦多，其研習同化吸收，世人莫知其深，只知其毒辣。正因此，她們做事也更是詭測。這個教會自認不足為外人道，卻更加被外界誤解，后來便被認作毒辣無比，稱作“五毒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