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盤上,趙彤小心翼翼的靠近李遠,沉默許久,看著身前靜靜躺著,睜著雙眼,但眼珠好像都不能轉(zhuǎn)動的李道元,終于還是下定決心對李遠傳音道:“能不能放了他?!?p> “哦,放了他,為什么?”
“不為什么,只要你放了他,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情?!?p> “真的嗎?”
片刻的沉默后,趙彤道:“真的?!?p> “那就看你能為我做什么了?!?p> “你需要我做什么?”
“你明白的,你應該打聽到了李家的那條命令,不然憑借我們此前不愉快的相遇,你又怎么會找上我,并且相信我會為你提供幫助?!?p> 趙彤臉色先是一紅,隨即變得有些蒼白。
“你先放了他?!?p> “等到了北部,我們正式結為道侶,入了洞房,我就放了他?!?p> “你……”趙彤胸口激烈起伏,一瞬間忽然覺得有些委屈,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這種委屈從何而來,是因為李遠的乘人之危,還是因為李道元的不爭氣,還是因為自己為什么會想著救李道元,這一切都顯得太過荒唐,也或許是她以前想要的一切都太容易得到了,和現(xiàn)在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你要是反悔怎么辦?”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趙彤只感覺自己這輩子積累起來的所有驕傲徹底破碎。心中又羞又怒,恨意勃發(fā),但一時之間也不知要去恨誰。
原來離開了趙家,離開了師父,甚至沒有了李道元,自己完全就是一個任人擺布的玩物,只能靠出賣這具身體才能換別人一個承諾,僅僅是一個承諾。
“你可以選擇不相信,你的確很有吸引力,我說的不是你的樣貌,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長得好看的女子,你對我的吸引力僅僅就是李家給的全力培養(yǎng)的承諾,但對我來說,這只是錦上添花,沒有你,我在李家的成就也不會低,所以你可以拒絕?!?p> 尊嚴再次被踐踏,但趙彤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目光看向李道元,凝視了許久,趙彤還是妥協(xié)了,開口道:“你至少給我一個愿意放過他的理由?!?p> 李遠嘴角浮現(xiàn)一抹微笑,隨后開口道:“他的生死我一點都不關心,當然,為了掩人耳目,他這具分身是一定要死的,只是再此之前,我會讓他的意識逃離,你知道的,他還有一具分身在李家。”
“那他的生死豈不是還掌握在李家手里?!?p> “這就是我能放過他的唯一理由,不然你覺得我應該憑什么去放他,換個方式想想,這至少讓他多了一線生機?!?p> 看著趙彤點了點頭,李遠笑的很開心,身下的陣盤猛然加速,變得更加急促起來。
接下來的半天,一切都平靜了下來,陣盤上的修士不再交談,趙彤也不再說話,而是默默的座到了陣盤的邊緣,看著視線中不斷后退的大地,眼神顯得有些空洞。
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陣盤的后面,跟著一個極為詭異的青年,單論外形,這青年與李道元一模一樣,但青年身上沒有眉發(fā),那尖銳陰寒的眼神以及身上散發(fā)的邪異氣質(zhì),與李道元有著天差地別,而在青年的眉心,有一枚鮮紅的小鐘,身上穿著異常寬大的長袍,隨著青年的高速移動,寬大的長袍在狂風中向后拉扯,顯露除了青年胸腹間線條分明的肌肉。
青年嘴角微微向左翹起,目光看著前方的陣盤,許久之后淡淡道:“李道元,我終于還是等到了這一天?!?p> 片刻之后,李遠等人駕馭的陣盤猛然一震,從高速移動鄒然停止,好像撞到了什么東西,陣盤上的專心修煉的不少人紛紛被甩出陣盤,向前高速移動,隨后也接連撞在了一道無形的墻壁上,發(fā)出“鐺鐺鐺”的響動。
就在眾人驚疑間,在許許多多的撞擊點上,一道道光芒宛如電蛇一般輻射開來,這些光芒在擴散中交織,漸漸組成了一道頂天立地的高墻,這還不止,光芒仍舊在擴散,很快,在所有人驚愕的感知中,這些光芒組成了一道好像橫亙天地間的巨鐘,而他們,就在鐘內(nèi),那狂暴的壓迫感,讓人呼吸困難。
“這是?”有李家的人不可置信的開口。
“這是真正的三化鐘,只有真正的三化鐘才能顯露如此恢弘的景象?!?p> “原來此前傳入李家的消息是真的,當初李一衍拿走的三化鐘真的出現(xiàn)在了北斗星?!?p> “李遠,聽說此鐘當初被李一衍改成了魔鐘,是否屬實?!?p> “李一衍將其帶走改造后,沒有人見過此鐘真正的威力,或許是見過此鐘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p> “有辦法破解嗎?”
“我不知道,如果真如傳言中所言,那我們所有人都難逃一死?!崩钸h面色首次有些凝重起來。
聞聽此言,有人面露絕望,有人不信,開始施展手段攻擊巨鐘的內(nèi)壁,半透明的鐘身,完全由一道道明亮的符文路線組成,隨著攻擊轟鳴之聲不絕于耳,以攻擊處為圓心,好像激起了一團發(fā)光的浪花,層層朝四周擴散,隨后消失,半透明的鐘身穩(wěn)如泰山,沒有絲毫撼動的跡象,但讓人意外的是,此鐘似乎也沒有攻擊他們的打算,雙方就這樣僵持了起來。
“這是怎么回事?”有人問李遠,畢竟這東西是從李家流傳出去的。
“背后掌握此鐘的人或許另有目的,但我真的不知道,這三化鐘已經(jīng)消失了太久,沒人知道此鐘現(xiàn)在在誰手里?!崩钸h無奈道。
這樣的僵持足足持續(xù)了一天,各宗以及仙宮增援的修士陸續(xù)趕到,包括此時已經(jīng)被巨鐘籠罩的,僅煉魂境修士就已經(jīng)達到了兩百人之多,煉魂境,在一些邊緣的星域,已經(jīng)是主宰一切的存在,但如今卻是匯集了這么多,凝魂境修士更是達到了七百多人,倒是因為合境強者,擔心被李道元那獨特的手段打破陰陽平衡,布尹風崖的后塵,無人敢來。
“此鐘自成一體,堅不可摧,幾乎禁錮了此方天地,想要破開,只能用蠻力了?!贝藭r巨鐘的外面,以仙宮總部敢來的一名龍崖閣長老為首,在仔細打量了此鐘后,老者給出了破解的辦法。
“此鐘詭異,從外面攻擊,力量會完全轉(zhuǎn)化至里面,這樣一來,里面的道友可就難逃一死了?!庇腥碎_口道。
“就是不知道掌控此鐘之人的目的是什么,這樣僵持的意義在哪里?!?p> “夜長夢多,我已經(jīng)向總部請示了,如果李道元此人必須要死,那說不得也只能讓鐘內(nèi)的道友……”
就在此時,一聲淡笑從九天落下:“不用那么糾結,我等候你們多時了?!?p> 在這聲音說完的瞬間,就見前方那半透明的巨鐘忽然暴漲,瞬間籠罩了方圓百里范圍,更是在這一瞬間,眾人只覺天空一暗,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邪異的青年站在了巨鐘的頂部。
“李道元?!庇腥梭@呼出聲,有人面色巨變,李遠看了看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李道元,心中的震驚更是無法言表,一百零八封神釘入體,按理說李道元已經(jīng)無法在超控任何一具分身。
很快,以那青年宛如一截融化的蠟燭,淌入巨鐘,此前其腳下所站之地為中心,半透明的鐘身開始變得凝實,好像水凍成冰一樣開始朝下方蔓延,所過之處,那猩紅的符文,讓人見之心神震動,意識都好像被什么東西侵蝕,變得有些混沌。
“必須馬上阻止,不然我們都要死?!崩钸h大喝一聲,隨后率先發(fā)起攻擊,所有人都不敢忽視李遠的警告,幾乎瞬間同時攻擊,可惜那擊打在鐘壁上的力量,好像泥牛入海一般,隨著一道道光圈的交疊,像水波一眼被漸漸化解。
某一刻,那巨鐘終于與半透明的鐘影重合,四周徹底寂靜了起來。
“鐺”一聲鐘鳴在內(nèi)部響起,僅這一聲,那些來湊熱鬧的離魂以下修士就全都化為一灘爛泥。
“鐺”第二聲鐘鳴響起的時候,離魂境修士也瞬間消失,但這里面竟然有一個例外,那就是趙彤,此時的趙彤,沒有了乾坤印,也沒有了玄武甲,但她就是沒事,比起就在趙彤身旁的李遠還要輕松一些,李遠看了趙彤一眼,趙彤疑惑道:“為什么我沒事?!?p> “不是沒事,只是三化鐘對九脈修士的效果要差一些,三化鐘,先化氣,再化形,最后化神,九脈修士真元一旦運轉(zhuǎn),自成一體,在這第一步就被阻止了,所以你感覺會輕松,當然,以此鐘現(xiàn)在的實力,一旦這里的人被吞噬殆盡,你也逃不掉?!?p> “鐺”又是一聲鐘鳴,這次凝魂境修士明顯感覺到了壓力,體內(nèi)真元不由自主的開始飛速流失。
死亡氣息的臨近,讓處于鐘內(nèi)的所有人都不在猶豫,毫無保留的朝鐘壁發(fā)起了攻擊,如此多的修士同時攻擊,落在地上的三化鐘伴隨著一聲轟鳴騰空而起,鐘口的位置噴吐出一道圈形的氣流,氣流翻滾以極快的速度朝下方大地涌去,接觸的瞬間,大地直接氣化,隨后整個大地如波浪般朝四周滾滾而去,更恐怖的是巨鐘下方還不斷噴吐著同樣的氣流,似乎是通過這與的方式來化解攻擊,即便如此,這么多修士的同時攻擊,還是讓巨鐘有些吃不消,鐘身之上開始有裂紋出現(xiàn),雖然很快便被蔓延的符文修補,不過這種趨勢愈演愈烈,巨鐘似乎有要破碎的跡象。
“該死,這封神釘禁錮了你的一切?!本掮娝坪醢l(fā)出了一聲氣急敗壞的低吼,隨后伴隨著鐘口氣流的噴薄,巨鐘在縮小的同時,不斷朝更高的地方飛去,一個個人影從鐘口被噴出,這些人迷迷茫茫逃出生天后,顧不得其他,快速退開,半晌之后,當天空中那巨鐘沒有東西在吐出,有人環(huán)顧四周才開口道:“李遠他們沒有出來?!?p> “準確的說是控制那一百零八封神釘?shù)男奘繘]有出來,沒想到這李道元竟然還有這般手段,竟然還隱藏另一道分身?!?p> “要不要追上去?”
“此鐘沒有想象的那么可怕,至少沒有到無敵的地步,跟上去看看,要是能找到機會將李道元的這具分身也擒住,同樣大功一件?!?p> “遠遠的跟著,只要防著點,問題不大?!北娙苏f罷,以煉魂境修士為首的諸多修士,開始了對三化鐘的跟隨。因為三化鐘的速度不算快,所以被噴出的趙彤也遠遠跟在了人群之后,打算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