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分壇以后,白冥讓人奉上地圖,然后開始仔細地研究起虎狼峽的地形。
虎狼峽兩邊都是窮山峻嶺,中間只有一條走廊橫跨東西兩地,足有近百里長。
一百多里的路程對修真之人來說算不上什么,可對十五萬漢軍來說,卻至少要半個月的行程。
據(jù)探子的消息,凌家率領(lǐng)的大漢軍隊還有半個月的路程便會到達虎狼峽,因此,自己要趕在半個月以內(nèi)到達虎狼峽設(shè)伏。
虎狼峽兩邊的大山延南北走向,連綿數(shù)百里,極難翻越,大山之中城鎮(zhèn)極少,只有一些土著聚集的村落,所以,白冥能夠埋伏的范圍非常廣,但是要選擇一個對己方最有利的地點設(shè)伏,這才讓他頗為頭疼。
這時,他身后一個干瘦老者看著地圖,低聲說道:“師兄,虎狼峽中段那個叫做西月村的地方最適合我們設(shè)伏?!?p> 白冥哦了一聲,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沉思之色,沒有答話。
干瘦老者名叫段中,是白冥的師弟,筑基中期修為,平時看上去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像具行尸走肉,可卻是滿肚子壞水,是白冥身邊的第一智囊,也是白冥管轄的豹壇副壇主。
西月村那地方白冥也知道,那里位于虎狼峽中段,大漢軍隊行軍虎狼峽必會于此歇腳,只要埋伏在西月村里,趁大漢軍隊經(jīng)過時突襲其統(tǒng)帥,那極有可能得手。
半晌后,白冥突然開口向段中問道:“師弟,我們手下還有多少弟子可用?”
段中略一尋思,答道:“如今所有分散在外的入室弟子都已經(jīng)被我召回,筑基初期弟子四十余人,筑基中期弟子有近十人,煉氣期弟子五百人?!?p> 白冥點頭道:“如果再加上普羅冥王,要擊殺大漢的統(tǒng)帥應該足夠了?!?p> 干瘦老者扯了扯嘴角,又沉聲道:“師兄,你這次可千萬不能輕敵,據(jù)說這次大漢軍隊的統(tǒng)帥是軍機大臣之一的凌浩天,此人精通兵法,謀略過人,且殺伐果斷,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身邊還隱藏著許多修為高深的修士,要想在大軍中將其截殺絕非易事。”
白冥緩緩點頭,心中已有了主意,不再與段中就此事上多言,話鋒一轉(zhuǎn),緩緩道:“算算日子,蘇羅、石信他們的辟火珠法力也應該耗盡了,也不知道他們的事進展的怎樣,看來今日我得抽空去血魔洞瞧瞧。”
段中微微低頭,雙眼無神,看上去就像是要睡著了一般,也不再多言。
下午,白冥來到血魔洞前,兩名鎮(zhèn)守在洞外的筑基期弟子一見他便遠遠地迎上來行禮。
白冥背著雙手,神情淡然地向他們問道:“洞里的情況如何?”
一名中年弟子答道:“稟壇主,前些日子里面的動靜很大,可這段時間里面安靜了下來,幾乎沒有動靜。”
白冥聞言略一沉吟,不與兩人廢話,徑直穿過他們,走進血魔洞內(nèi)。
洞內(nèi)依舊是火紅一片,空氣中夾雜著濃濃的熔漿味,蘇羅四人的尸體此時早已被洞內(nèi)的高溫焚化,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白冥眉頭微皺,遠遠地便看見倒在枯井邊的秦龍,他快步走上前去,見秦龍緊閉雙眼,完全沒有反應,于是彎腰探了探鼻息,確定秦龍還活著以后,他沒有再多看秦龍一眼,轉(zhuǎn)頭向枯井內(nèi)看去。
枯井內(nèi),此時正有一聲聲低吟機械性地傳來,一聽這聲音,白冥便是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所盼的事已成,接著,他毫不遲疑的啟動陰泉內(nèi)的禁制,當他見到神智恍惚的普羅冥王以后,臉色卻不由地一沉,煉魔鼎呢?
秦龍此時并沒有昏迷,只是在裝睡,他能揣摩到白冥的性子,知道他關(guān)心普羅冥王遠勝過關(guān)心自己弟子的性命,所以即便發(fā)現(xiàn)其昏迷也不會仔細查看,而事實果然如秦龍所料。
白冥進入洞內(nèi)以后只是探了探他的鼻息,并沒有察覺出他身體有什么異常。
如今的秦龍不但成功晉級為了筑基期修士,還因為吞噬煉化了霍山、蘇羅等人的仙基,修為激增,越級提升到筑基中期。
成功突破修為后秦龍苦思對策,煉魔鼎毀壞,他無法向白冥交代,蘇羅等人被殺,只有他一個人幸存下來,還修為飛升,他也無法向白冥交代。
無奈之下,他只得封住自身經(jīng)脈,裝作昏迷騙過白冥。
白冥臉色越來越是難看,口中喊了幾聲蘇羅、石信的名字,卻沒人回答他們,最后他驀然轉(zhuǎn)頭,目光惡狠狠地看向秦龍。
半日后,豹壇白冥的宮室內(nèi),秦龍正恭敬地跪在其身前。
“連海,你的意思是說蘇羅、石信、王開還有周天陽四人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死了嗎?”白冥沉聲道。
秦龍點了點頭,氣若游絲地說道:“當時蘇羅師兄一時大意,引爆了煉魔鼎內(nèi)的禁制,驚醒了普羅冥王,四位師兄觸不及防之下喪生在普羅冥王的手中,只有我僥幸施展出暖陽咒,強行抽離出普羅冥王的天魂,才保住性命?!?p> 聽完他的解釋,白冥嘆了一口氣,說道:“罷了,煉魔鼎爆了便讓它爆吧,只是可惜了蘇羅四人,現(xiàn)在凈火教正是用人之際,他們又都是可造之才,在這節(jié)骨眼上白搭了性命真是可惜?!?p> 秦龍從他的口氣里似乎聽出了一些什么,心下好奇,詫異地向白冥問道:“師尊,教內(nèi)是不是又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白冥點了點頭,道:“大漢皇朝調(diào)派了十五萬大軍前往西南地區(qū)剿滅本教,大軍的統(tǒng)帥是大漢軍機大臣之一的凌浩天。”
秦龍心中早有預料,只是沒想到凈火教那么快便會得到消息,他佯裝大驚,駭然道:“師尊,那可如何是好,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自身難保了?”
白冥冷哼了一聲,沉聲道:“急什么,瞧瞧你那副出息,就算大漢皇朝的軍隊真的打到這里來了也沒有什么可怕,我們凈火教底蘊雄厚、高手眾多,足以應付。”
秦龍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壯著膽子向白冥問道:“師尊現(xiàn)在可有對策?”
白冥聞言沉吟了片刻,他本不欲多言,但想想秦龍也不是外人,最后還是緩緩答道:“我已經(jīng)清點人馬,明日便會出發(fā)前往虎狼峽,在那里截殺凌浩天。”
聽完他的回答,秦龍眉頭微皺,心中快速地尋思著,片刻后,他又對白冥道:“師尊,弟子愿與你一同前往?!?p> 白冥斷然道:“不行,這次任務太過兇險,你的修為太低,去了只是送死。”
秦龍心中一急,又道:“師尊,弟子正是想利用這次機會多多歷練一番,以此增進修為?!?p> 白冥想了想,覺得秦龍說的也有道理,只有在生死大戰(zhàn)中才能積累真正精妙的戰(zhàn)斗技巧,也有可能突破修為的瓶頸,故點頭道:“行,既然是你自己想去送死,那就去準備吧,明日與我一道出發(fā)。”
秦龍心中大喜,點頭起身,退出了白冥的宮室。
直到這個時候,他的后衣襟都已經(jīng)給冷汗打濕,剛才一番對話看似平淡,可一旦他說錯一句,立刻便會露出馬腳,被白冥察覺。
也幸虧大漢皇朝的軍隊來進攻凈火教這件事擾亂了白冥的心神,如果換做平時,單是煉魔鼎毀壞一事便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地便讓他敷衍過去。
現(xiàn)在的秦龍在將斂息術(shù)改進以后,得到了一門可以暫時隱匿修為的法術(shù),只要不是在對方的刻意查探之下通常不會被發(fā)現(xiàn)。
當然,如果白冥察覺到異常,提起法力仔細查探他,便能輕易地發(fā)現(xiàn)他的真實修為。
所以此刻白冥還不知道秦龍已經(jīng)在血魔洞內(nèi)突破修為,晉級成了筑基中期的修士。
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后秦龍心中大喜,凌家已經(jīng)向哈撒沙漠進軍,不知道凌微雪是不是也在軍中,幾個月不見,不知道凌微雪現(xiàn)在怎樣了,她還好嗎?
濃濃的思念在秦龍的心頭浮起,那個女子的絕世容顏讓他如此難忘,那東海的簫聲更是時刻在他耳邊響起。
“微雪,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筑基中期的修士,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掌握了黃沙鐵騎與狂風部落兩支軍事力量,我現(xiàn)在有了足夠的能力來保護你,你知道嗎?”
他心中自言自語地對自己說著,然而,一想到凌微雪與那藍發(fā)青年的對話,一想到蓬萊仙島上,凌微雪對自己那種不冷不熱的態(tài)度,又讓他感到一陣陣撕心裂肺的疼痛。
修為再高又怎么樣,他畢竟只是一個年紀不過二十的少年,情竇初開,著實令人消魂斷腸。
屋內(nèi)散發(fā)著妖異的火光,秦龍那張俊朗的臉龐上一會兒又是甜蜜,一會兒又是惆悵,若是讓外人看見了,肯定會以為他得了失心瘋。
也許秦龍永遠也不會知道,此時此刻,數(shù)百里之外的一處懸崖邊,凌微雪白衣清冷,風姿綽約,目光中滿是深情地看向遠方,在思念著她心中的人。
那個人自數(shù)月前與她失散之后便再沒有傳來一點消息,他現(xiàn)在還好嗎?
琉璃碎,夢斷腸,何處是家?
芳華雪,暮汐天,青絲白發(fā)。
清風吹,笙歌醉,與月同。
她口中低低吟唱,仿佛能洞穿這個寒夜……
?。ㄎ赐甏m(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