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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行九塞

九十章 龍?zhí)洞髰{谷 九十一章 蒼巖驚夢

龍行九塞 鏤玉齋主 13651 2012-07-25 13:26:05

    九十、龍?zhí)洞髰{谷

  次日,眾人便對鐘正芳謊稱回返山西,告別上路。出了京師又折返東行,向山海關(guān)而去。

  那宛兒聽說眾人要去遼東尋人,只當(dāng)好玩,不知兇險,便也吵吵著同去,云姑無奈,只是交代她要聽話,免得出了差錯不好向?qū)m中交代。

  眾人到得山海關(guān),守關(guān)軍士卻不肯放行。

  燕易道:怪哉,這山海關(guān)外也是大明地界,何時竟不允許行人來往了?這樣一來豈不是自己將那疆土送與了清人?

  守關(guān)軍士見他說的嚴重,便道:這也是為你等好。關(guān)外清軍活動頻繁,你等出去不是去送死么,趕快回去。

  宛兒本欲出面,又恐暴露了身份,驚動了宮中自己反而不能出去游玩,也只好不言語。

  眾人急待要出關(guān),軍士死活不肯放行。燕易等人又不好發(fā)作。正僵持間,幾騎自后面而來,呼道:范總督巡視關(guān)口,閑雜人等速速回避。緊隨著十幾騎便已趕到。

  為首之人到得跟前問道:何人在關(guān)前喧嘩?

  一看到是燕易等人,立刻下馬走上前來問道:燕大俠是你么?

  燕易看此人忽然也叫道:原來是范大人。

  來者正是燕易和一壇和尚在龍窩寺所遇的遼東總督范志完。時為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薊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諸鎮(zhèn)軍務(wù)。此日正來山海關(guān)巡視防務(wù)。

  范志完見得故人,十分高興。道:自龍窩寺一別,難得相見,你等且隨我到府中一敘如何?

  燕易道:多謝范大人盛情,容當(dāng)后敘。眼下我等尚有俗事纏身,要往關(guān)外一行,范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范志完聽他說要出山海關(guān),也是有些吃驚。待問明了前因后果。便要守關(guān)軍士放行。更交代燕易等人道:諸位英雄救人要緊,不過山海關(guān)外不比內(nèi)地,理當(dāng)小心行事。如果路途有阻可速速回關(guān)。另外還要留心清軍動向,回來告知于我,也算為我大明效力。

  這范志完自然更為關(guān)心的還是清軍的情況,知道燕易等人皆是江湖高手,自然不會有大礙。也許還會探得一些清軍的動向,這才有此交代。雖然是私心,但也是為國的大理由,燕易等人自然不好拒絕。便應(yīng)了下來,驅(qū)馬出了山海關(guān)。

  一行十余人出得關(guān)來,縱馬狂奔數(shù)十里,并未見清軍兵馬,但也行人殊少,一路很是荒涼。頻繁的征戰(zhàn),已經(jīng)將這些地方弄成了荒蕪之地。

  遠遠望去,山巒起伏,山腳臨近遼東灣。

  蒼茫之中隱約有一城矗立。

  童定山道:那便是瑞州城所在。那山脈便是燕山余脈。我等不可同時進城,大部分人可在九門口等待,我和燕大俠兩人進城打探虛實以后方可進城。

  燕易道:他們皆不知這九門口是何地方,你還是帶領(lǐng)他們?nèi)ツ抢锏群?,我和郭前輩同去瑞州城就是了?p>  童定山知道燕易也很熟悉這關(guān)外地形。也不再爭辯,便先令領(lǐng)他人奔九龍口等候。燕易和郭晉忠則馳馬奔向瑞州城門。

  九門口位于兩座山腳之間,距離瑞州尚有一段距離。這里地處隱秘,其實便是一座座落在九江河流之上的一段長城。其南端起于危峰絕壁間,與自山海關(guān)方向而來的長城相接。

  自此,長城沿山脊向北一直延伸到當(dāng)?shù)氐木沤幽习?,在寬達三十余丈的九江河上,筑起規(guī)模巨大的過河城橋,以此繼續(xù)向北逶迤于群山之間。“城在水上走,水在城中流?!北闶侨藗儗砰T口長城的形象描述。

  九門口長城過河城橋下的寬闊河床全部用方整的大石塊鋪成,石與石之間用鐵腰咬合,形成規(guī)整的石鋪河床,望去猶如一片石,所以九門口長城又被稱為“一片石關(guān)”。

  城橋下有九個瀉水城門因而得名九門口。水勢自西向東直入渤海,氣勢磅礴、壯觀,素稱水上長城,又稱京東第一關(guān)。后來李自成在此地與吳三桂所引清軍展開了一片石大戰(zhàn),兵敗而退,那是后話。時下,清軍步步蠶食,明軍已退守山海關(guān),這里便也成了荒涼之地。

  童定山帶領(lǐng)姬龍峰云姑等人來到九龍口等候燕易兩人的消息。也趁閑時吃了些干糧,養(yǎng)足精神。

  一個時辰后,燕易和郭晉忠兩人便趕了回來道:瑞州城似乎有清軍占領(lǐng),城門甚嚴,怕是不易通過。只好繞道而行了。

  童定山道:這九門口中間是百米的九龍河,兩邊皆是懸崖峭壁,過了這一段長城便不好攀爬。眼下只有一條路可行,那便是繞道瑞州城西北,沿海邊而行。那里鄰近海灣,地勢平坦,好行走一些。

  眾人便依他之言繞道西北向海邊行去。這一繞便又多行了百余里,方才到達海邊。

  眾人望見東西海岸上各有兩崖突兀,蜿蜒伸向海中,猶若兩條巨龍。兩崖之間的海面上,恰逢落潮,三塊巨大的海礁石高出海面六丈余,峨然矗立在海中。海風(fēng)吹動,水面粼粼,兩側(cè)崖影閃動,浮游向海中礁石,直若二龍戲珠一般。

  眾人行到崖上,童定山指著那礁石道:你們可知那是何石?

  燕易答道:那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年孟姜女投海葬身之處,那礁石便是姜女石,也就是人們所說的碣石。魏武帝東臨碣石以觀滄海便是出于此地。

  姬龍峰乍一聽這里便是當(dāng)年秦皇漢武揮鞭之處,頓生以觀滄海之豪氣,仰天長嘯,與海浪擊石之聲相和,久久在空中回蕩。

  聽他一嘯,眾人精神大振。胸中似有一股激流澎湃。遂嘯聲相和,彼伏此起,氣壯山河。

  沿海邊繞過瑞州城果然毫無阻礙。過了瑞州城眾人折向東去,行百里便已看到了HLD。那里距離盛京已經(jīng)不遠。

  因為距離盛京原來越近,眾人愈加小心。還是采取前面的辦法,本想繞開HLD以避免和清軍相遇,卻進入了一處大峽谷之中。

  這峽谷可謂奇特,沿小徑而下十余丈方才進入谷底,谷中又有山峰聳立,竟是谷中有山,山中有洞,崖上有瀑,奇山秀水美不勝收。山崖皆為樹林所覆蓋,將有些洞口半遮半掩,猶顯神秘。儼然遼東的武陵源。

  眾人無暇賞此美景,魚貫而行,向縱深走去。待要出得峽谷,忽然聽到有人喝道:何人闖我鐵靈禁地?

  隨著呵斥之聲,一人自一洞口走出,后面緊跟著出來數(shù)人。

  燕易一看,先前走出的竟然是那番僧扎巴圖,后面依次跟出來的還有鐵腕金鉤胡剛,雌雄雙劍,馬行端夫婦,突哈和黑水雙狼等人。早先在永樂宮所見之人只缺楚恒,辛八晉中五虎不曾現(xiàn)身。

  突然看到這些人,燕易是既喜又驚。

  喜的是這些人出現(xiàn),必然知道元驤兩人的下落,也不枉此行。驚的是他們稱這里作鐵靈禁地。莫非這大峽谷中又成了制造鐵靈的場所么。若是這樣,這大峽谷中還不知隱藏有多少鐵靈怪物。以自己這一方的實力,對付眼前這幾人綽綽有余。但若楚恒等人再出現(xiàn),加上未知的悍不畏死的鐵靈,勝負就難以料定。

  心中雖驚,但臉上不露聲色。注視著扎巴圖道:正要尋找你們,沒曾想在這里遇到??煺f,你們將元驤兩人藏在何處?

  聽他這么一問,扎巴圖愣登一下,似乎不知元驤是何人。

  一旁的黑水雙狼孟發(fā)提醒道:大師,莫非他們指的是大青山擒住的那倆小子?

  經(jīng)他提醒,扎巴圖哈哈大笑道:原來是那兩個小子。不錯不錯,他二人是在我們手中,你們要見一見么?

  說話間嘬唇一哨。只聽得呼啦啦一陣響動。峽谷之中竟有六七個洞口涌出數(shù)百人來。這些人大部分都是著以鐵甲,將手臂腿腳護住,只是關(guān)節(jié)之處靈活。也有一些未著鐵甲之人,也都是神情呆滯,若僵尸一般。這些鐵靈蹦蹦跳跳便將燕易等人包圍起來。

  扎巴圖道:當(dāng)年你們攪了我的永樂宮大會,沒想到吧,我在這里依然可以造出鐵靈大軍。今天來了,你們就別想逃出這龍?zhí)洞髰{谷。識相的話,就乖乖做我的靈砧吧。

  燕易冷冷道:你大和尚想的很美。你且上來先與我過上幾招。

  扎巴圖又是一陣大笑道:今非昔比。如今何須我與你動手。又是一聲口哨,鐵靈人群中走出兩人來站到燕易面前。

  燕易一行人看到這二人,頓時驚呼一片。這兩個人正是元驤和**。霜兒和元珠驚呼過后便雙雙叫著兩人名字撲向前去。卻被燕易一手一個強拉了回來。回頭對郭晉忠道:看牢了她們,莫要莽撞。

  又聽得扎巴圖一聲口哨,元驤和**呆滯的目光頓時兇狠起來,一起撲向燕易。身后的姬龍峰挺身而出,和燕易一人截住一個,雙掌推出,砰的一聲將元驤和**擊退數(shù)步。他和燕易知道元驤和**是被迷了神智,所以并未施展全力。

  但那元驤和**一退即上,似乎比原來更為兇狠。所使出的居然還是全真教派的絕頂武功。顯然這龍沙攝魂丹雖迷卻心智,使人聽命于扎巴圖,但卻不失武功。

  這一番打斗甚是兇險。一方神智迷失,不辨敵友,招招兇狠;另一方卻是顧及他們的特殊身份,不敢輕易重手相傷。此消彼長,燕易和姬龍峰道顯得處處制肘,落為下風(fēng)。

  云姑見情勢危急,欲上前解救,卻被那扎巴圖攔了下來捉對廝殺。郭晉忠情急,手下一放松,霜兒和元珠掙脫了出去便呼叫著一個撲向**,一個撲向元驤。

  姬龍峰和燕易未料到兩人撲了過來,待到警覺已然來不及。

  只見元驤和**根本就不認得霜兒和元珠。四掌一推,便將霜兒和元珠擊倒在地,口吐鮮血,顯然傷的不輕。元驤和**并不理會兩人,依然發(fā)瘋一般的沖上前去和燕易姬龍峰廝殺。

  玉龍,童定山,岳童和乾坤二劍五人齊喝一聲上前搶下霜兒和元珠,各執(zhí)兵刃守護在四周。

  郭晉忠審視形勢,那些鐵靈雖然未聽到指令進攻,但卻圍在四周虎視眈眈。正面尚有胡剛等人伺機而動。云姑單獨打斗扎巴圖,宛兒見師父與一個番僧打斗,便也沖上前去相幫。兩人雖未落敗,但也是守勢多,攻勢少,形勢十分的危機。便忍住心痛道:燕大俠,你們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燕易顯然也感覺到事情的緊急。楚恒等人尚未出現(xiàn),自己一方已經(jīng)傷了兩個人,若再一味的被元驤和**糾纏,恐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遂大喝一聲:動手吧。

  這一句話顯然這是說給姬龍峰聽的。兩人頓時同時發(fā)力。移山填海和崩石碎玉同時使出,將元驤和**擊出一丈開外,倒地動彈不得。燕易也不看元驤和**的傷勢如何,騰身躍起便撲向扎巴圖。他知道,擒賊擒王。倘若不先制住扎巴圖,待他得空發(fā)出指令,那些鐵靈悍不畏死一擁而上,自己倒沒什么,只怕岳童,乾坤雙劍和童定山難以招架,會困死于大陣之中。

  見他撲向扎巴圖,胡剛等人一聲呼,各執(zhí)兵刃撲了上來,卻被姬龍峰和郭晉忠攔住。郭晉忠這時將輕易不拿出手的鐵筷子使出,連戳帶刺,間或還夾鎖對方的兵刃。

  對方那幾人都曾經(jīng)見識過姬龍峰的神威,吃過大虧。心有余悸,不敢過于逼近,姬龍峰和郭晉忠反不顯得吃力。

  燕易撲上前去替換下宛兒,和云姑二人合斗扎巴圖,立刻扭轉(zhuǎn)了敗勢,扎巴圖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來不及使出他的殺手锏紅云壓頂。這也是燕易兩人知道那一招的厲害,所以攻的甚是急迫,不讓他有機會使出。未幾招,燕易一掌劈向扎巴圖左肩,云姑似是心有靈犀,急攻扎巴圖右脅,讓他來不及換招解救。

  扎巴圖兩面受攻,躲閃不開,只好運力硬接下燕易一掌,他哪里知道這龍行搜神手的厲害。

  燕易知道他敢于硬接必然有類似鐵布衫一般的外家功力,待劈到左肩時忽然改掌為龍爪,這一龍爪狠狠的抓向扎巴圖的琵琶骨去,只聽得扎巴圖一聲吼叫,已被燕易的龍爪勾魂,扯斷了一根琵琶骨,左肩登時不能動彈。

  這扎巴圖也是兇狠,忍著劇痛,也向云姑搗出一拳。云姑悶哼一聲,顯然也已受傷。燕易見云姑受傷趕忙上前扶住,也就借此空閑,扎巴圖吹出一聲凄厲的哨音。

  隨著哨聲,周圍鐵靈頓時騷動起來,連蹦帶跳的向包圍圈中的眾人攻來。

  這一下苦了岳童幾個守護霜兒和元珠之人,乾坤二劍劈啪一陣亂斬,那些身有鐵甲的鐵靈毫發(fā)無損,照樣前逼,

  云姑喊道:削他們的關(guān)節(jié)。乾坤二劍這才擊倒幾個鐵靈。

  童定山最為吃力。他用的是乾坤圈,此時顯得毫無用處,若用乾坤圈劃向鐵靈關(guān)節(jié),必定被鐵靈長臂所抓傷,只好憑借腳步靈活與對方周旋。倒是岳童的熟銅棍派上了用場,再加上他勇武有力,每一棍砸下去必有一個鐵靈倒地,便是如此,還是難以抵擋黑壓壓的鐵靈繼續(xù)涌上前來。

  眼看包圍圈越來越小。只聽得一聲龍吟,玉龍的紫虹已經(jīng)出鞘,劍氣突出數(shù)尺之長,向鐵靈人群揮去。登時鐵甲劃裂,前排的鐵靈均攔腰斬斷。

  玉龍又是幾劍,斬倒數(shù)十鐵靈,高呼道:燕大俠莫要戀戰(zhàn),先退出大峽谷。

  聽到玉龍呼喊,燕易也大喊一聲:姬兄弟,撤出去。便夾起云姑退后了幾步。

  姬龍峰聽到喊聲,一聲獅子吼,將胡剛等人震的心神不定,便和郭晉忠轉(zhuǎn)身順來路退出。這邊岳童抱起元珠,郭晉忠順帶抱起霜兒,且戰(zhàn)且退。

  前面有玉龍的紫虹開路,猶不能打開鐵靈的包圍。云姑見狀急聲對燕易道:放下我,你且去開路,不然誰也別想出去。說著掙扎出燕易的懷抱,拼勁全力沖向鐵靈大陣。

  燕易見狀也只好搶先一步,雙臂回環(huán)使出了龍搖羊角。頓時一股大力旋起,將前面的鐵靈沖的東倒西歪。眾人殺開一條血路,沖向了來時的谷口。

  這鐵靈甚是怪異,只知道向前攻擊。一旦眾人脫出重圍,他們便不明方向,也不轉(zhuǎn)身追趕。后面的扎巴圖已受重傷,單那胡剛幾人說什么也不敢繼續(xù)追殺。待到楚恒趕來時,為時已晚。燕易一行已然退出了谷口,騎上早先留在那里的馬匹絕塵而去。也只好悻悻的收拾殘局。

  玉龍的紫虹劍一出,無異于一場大屠殺,鐵靈竟然被斬數(shù)十人之多。令楚恒和扎巴圖心痛不已,好不容易造出的鐵靈大軍,在這一戰(zhàn)之中居然又損失了一成。

  燕易等人退出大峽谷,縱馬狂奔了數(shù)十里方才緩下腳步。這一次大峽谷之戰(zhàn)雖說知道了元驤**的下落,但自己一方也損失慘重。霜兒和元珠雙雙被元驤和**擊成重傷,云姑也被扎巴圖一拳搗斷了兩根肋骨。這樣一來,雖然知道元驤二人下落,也無力相救。更不用說那二人現(xiàn)在已成傀儡一般聽扎巴圖驅(qū)使,便是救出來恐怕也無法讓他二人恢復(fù)到原來的模樣。事已至此,燕易只好決定返回山海關(guān),再作商量。

  歸途已是輕車熟路。待到天晚,眾人已經(jīng)到了山海關(guān)外。先前有了范志完的吩咐,守關(guān)將士自然是認得眾人,遂開關(guān)放行。

  進入關(guān)中,也無須擔(dān)心楚恒等的追趕,眾人便先尋了一家客棧住下與云姑三人療傷。云姑雖說斷了兩根肋骨,但她內(nèi)力深厚,反倒沒有內(nèi)傷。將傷處敷藥固定便已無大礙,只待時日便可痊愈。倒是霜兒和元珠傷的很重。動彈不得。

  再說他二人皆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所傷,心痛猶勝過傷痛,兩下夾攻,居然傷勢愈發(fā)沉重起來,已是奄奄一息。身邊又無若藥公那樣的治傷妙手。眾人思來想去,也只好盡快的趕回綿山去,也許師父甄世奇或有良方,挽救二人性命。

  事不宜遲,眾人也不顧向范志完稟報軍情,一大早便套了馬車讓云姑三人乘坐上路,路過京師,無論如何也未再讓宛兒隨行,勸她回宮。其他人也不敢再去鍾府落腳,便離開京師日夜兼程趕往綿山。

  九十一、蒼巖驚夢

  燕易姬龍峰一行因霜兒和元珠傷勢危重,一路不敢耽擱,竟比來時腳程更為迅速,出京師便直奔蒼巖山而去。之所以還要走來時的道路,一是路途較近,可以省卻一些時間,二是據(jù)說蒼巖山福慶寺中有高僧頗善醫(yī)道,中途還可以為她三人療傷。

  蒼巖山福慶寺原為南陽公主所建,名興善寺。意在救苦救難,普度眾生。她自己本就善醫(yī),攀高歷險,遍采草藥,療化蒼生;澤被四方。當(dāng)?shù)匕傩崭心钇涠鞯拢瑸樗◤R修塔,塑化金身,尊奉她為“蒼巖圣母”。所修的寺廟便是南陽公主祠。是以,福慶寺千百年來,各代住持高僧秉其善念,行醫(yī)治病也就不足為奇了。

  待燕易一行趕到蒼巖山福慶寺時,天色已近黃昏。霜兒與元珠傷勢本就嚴重,又經(jīng)一路顛簸,更是時有暈迷且胡話連連。這令郭晉忠和玉龍心急如焚,生怕兩人捱不到綿山。但同行數(shù)人中皆不善醫(yī)道,除了以真氣為二人續(xù)命之外別無他法。是以,眾人車馬一到福慶寺,便急忙將兩人抱入寺中,懇求方丈與他們療傷。

  這寺中方丈果然醫(yī)道精深。與霜兒和元珠把脈之后便道:兩位女施主乃被重力所傷,蕩及臟腑。內(nèi)有出血,而后瘀滯。但此傷不應(yīng)如此沉重,定另有情傷內(nèi)侵,互為作用,方才暈迷如斯。

  郭晉忠聽他所言不差,急忙問道:高僧可有醫(yī)治之法?

  方丈搖搖頭道:老衲只能醫(yī)其瘀滯,使得其內(nèi)外傷暫無大礙,但于情傷一事,卻無辦法,只能慢慢化解了。若化的開,其傷可愈,若化不開,怕是要延為痼疾,

  燕易道:高僧所言極是,她二人是為至親之人所傷,傷心欲絕,所以傷勢才這般沉重。眼下高僧且將她二人傷勢診治,至于其他,留待以后慢慢化解就是了。

  方丈道:那好,老衲這就為她二人醫(yī)治。

  這僧人先是以金針渡穴之法,讓二人經(jīng)絡(luò)通暢,又以蒼巖山獨有的草藥熬制成汁,待湯汁尚未完全冷卻之時,便以油紙涂之為膏,貼于兩人背后大穴。

  這一番忙亂之后,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霜兒和元珠兩人雖然還暈迷不醒,但脈象已趨平穩(wěn),呼吸也平緩下來。

  方丈舒口氣:兩人暫且無礙,只是藥力未完全起作用,還是會有反復(fù)。你等怕是要在這蒼巖山中待上兩日方可動身,不然一路顛簸,又是麻煩。

  郭晉忠道:且不說明日如何,單是今晚便要攪擾貴寺了。

  方丈知他意思,忙道:不妨,不妨。寺中多有空閑的僧舍,你等盡管宿下便是。

  見霜兒兩人傷勢平穩(wěn)下來,眾人這才想起都未曾進食,又不好意思再要寺中準備齋飯,就將隨身所帶干糧吃了些暫且充饑。

  女眷要了一間僧舍。霜兒和元珠皆需要人看護,云姑受傷,身有不便,好在乾坤二劍隨在身旁,眾人便讓她二人與霜兒元珠住在一起,夜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郭晉忠心細,要燕易與云姑住在一起,燕易不肯。郭晉忠道:燕老弟莫要抹不開面子。你二人本就是夫妻。再說了,云姑也已受傷,你不照顧,誰照顧于她?

  燕易這才勉強同意。至于姬龍峰他們剩余的五人皆擠在一間僧舍中宿下。習(xí)慣了江湖闖蕩,便是露宿荒野也是常事,能在這僧舍中借宿,他們也就心滿意足了。

  自打從京城鍾府出來,他們便趕去遼東,一路勞頓,其間并未作歇息。緊接著便是在龍?zhí)洞髰{谷與鐵靈幫拼命地廝殺一番。再后來,因為幾人的傷勢又是急于趕路,便是鐵打的人也會覺得困倦。諸事安排妥當(dāng)之后,都覺得身倦神乏,昏昏睡去。

  山中的夜更為寂靜。山中的寺更為陰森。只有大殿的佛龕前,幾盞青燈搖曳,透出微弱的光來。

  十幾個夜行人于山道中向福慶寺行來。他們?nèi)缫归g的游魂,毫無聲息,一言不發(fā)。來到寺前,發(fā)現(xiàn)元珠三人乘坐的車馬系在門外的大樹上。

  其中的一人發(fā)現(xiàn)有車棚,便道:這等車輛只有女人方才乘坐,莫非這福慶寺中尚有女眷留宿?

  說這話的正是玉面雙呂的呂杰。他對女人歷來敏感。

  賽貂蟬將車中嗅了嗅道:你說的果然沒錯,這車中是有女人的味道。

  黑暗中傳來一聲哼,這是支匡不滿他二人的話語。支匡哼了一聲道:你等還有這般閑心。

  聽支匡心生不滿,鐵丹佛趕忙道:師兄,莫要為他們生氣。還是先進寺找個歇息之處吧。這一路趕得甚是辛苦,趕緊找個地方困上一覺才好。厲大人倒好,自己一行人去京城享福,卻將咱們丟在這深山之中遭罪。

  支匡不耐煩道:你少說幾句吧,若不是你們幾個不成器,我自可隨他進京。

  原來這支匡一行是隨厲顯純來到了河北境內(nèi)。

  他們?nèi)ソK南山意欲奪取黃脊青月,被桃叟挫敗。厲顯純和支匡雖然用毒針傷了桃叟,自己兩人也被桃叟的掌力所傷。本來還想等養(yǎng)好傷勢之后,帶領(lǐng)青山九靈重返高冠峪與桃叟決一死戰(zhàn),忽然接到朝廷傳信,說是東北戰(zhàn)事吃緊,宮中也是不太安穩(wěn),要他火速回京。厲顯純無奈暫時放棄了奪取黃脊青月的念想。

  他要回京,支匡和鄭六根跟隨倒也無妨,四皇子慈炤早已知曉他兩人。但后來的鐵丹佛幾人以及青山九靈卻不甚妥當(dāng)。九靈乃是北元之人,若去了京師,被人知曉他厲顯純籠絡(luò)了一些北人,定會招來非議,若有人心懷叵測,恐怕還會給他安一個通敵的罪名。

  至于鐵丹佛三人,自從在落云山莊知道了他三人在太谷犯下的**大案后,厲顯純就始終厭惡的很,畢竟他是朝廷官員,還不愿與這等江湖淫賊同流合污。更是不滿支匡瞞著他,騙取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腰牌將那鐵丹佛自太谷縣衙大牢中放出。

  然而,礙于支匡的顏面,又值用人之時,心中雖說厭惡,也還是讓他們隨同。但這次進京,說什么也不許他們跟隨,只怕在京城中給自己惹下麻煩。一路從終南山返回,到了這蒼巖山中,便不許也不許他們再向前一步,讓支匡帶領(lǐng)他們暫時于這一帶活動,等待京中事了,再來與他們會合。

  這一行人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這一晚竟轉(zhuǎn)到了福慶寺前。

  自從進山之后和厲顯純那些錦衣衛(wèi)分手,他們便不似從前那般跟隨錦衣衛(wèi)隨便去官驛吃喝。山中又無甚酒肆大戶,雖有手段,也無人讓他們使出。眼見得有了一些高大的建筑,卻是山中寺院,便是能夠混上一頓,也只能是些清淡的齋飯罷了。更何況眼下已經(jīng)是二更天,怕是齋飯也無從說起,只希望進去能有個宿處。

  支匡推了推寺院沉重的山門,興許是從里面閂死,那大門紋絲不動。

  待要擂門喚醒寺僧開門,鐵丹佛多了一個心眼道:師兄,看那車馬的情形,這寺中已經(jīng)有香客先行入寺,尚有女眷夜宿寺中,這可有些不太合寺廟的規(guī)矩,或許這里面有些蹊蹺也未可知。咱們大可不必擂門驚動那些寺僧。

  支匡問:你的意思是?

  鐵丹佛道:以咱們的武功,進去自是不成問題。我是說咱們不如悄悄掩進寺中,先看看寺內(nèi)的情形,嘿嘿,若真有什么花哨的事情被咱們撞見,咱不就又有銀子了嘛。

  這鐵丹佛一向好淫,便將他人也想的不堪,竟想以此敲詐寺中和寺內(nèi)的香客。

  支匡懶得翻墻竄戶的,便道:你和賽貂蟬幾個先進去吧,先探探情況,我等在外面等你們打開大門后再進去。

  呂杰和賽貂蟬早就等著他這句話,聞言立刻和鐵丹佛一道騰身約上了墻頭,又是一躍,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進入了福慶寺中。

  他三人略一商議,便分頭向前后搜索而去。

  寺內(nèi)靜悄悄的,毫無動靜。除了大殿有香火之外,偏殿,以及僧舍也大都沒有光亮。

  賽貂蟬和鐵丹佛均無發(fā)現(xiàn),便又竄到約定處與那呂杰會合,不見呂杰。鐵丹佛便讓賽貂蟬去找呂杰,自己則去打開山門,放支匡等人進來。

  這呂杰遲遲沒有出來,是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一間僧舍居然亮著燈光;那正是霜兒和元珠所住的房間。

  因她二人時有痛苦,于暈迷中尚且呻吟有聲;乾坤二劍為起身照料方便,便將那油燈點亮不曾吹滅。待霜兒兩人安靜下來,他二人便也困頓,倒頭便睡。

  呂杰將窗戶紙濡濕捅破,看見幾個年輕女子睡在房內(nèi),心中大喜。一時按耐不住淫心,便掏出竹管將迷香吹入房間。

  他正要撥弄門閂,賽貂蟬掩身過來低聲道:有何動靜?

  呂杰不言語,指了指窗戶。賽貂蟬一瞧屋內(nèi)的情形,便知這呂杰又不懷好意。

  見呂杰有所得,也熬不住心中騷癢,自己向相鄰的房間摸去,也想像呂杰一般,期待那房中能有幾個男子供自己享用。

  郭晉忠一行因為過于勞累,又在這深山古寺中歇息,心中無甚警惕,是以睡的都很深沉。

  姬龍峰睡得最晚。他將寺內(nèi)巡視了一遍,看那山門也已被僧人閂死,這才進的屋中,和衣而臥。也不知過了多久,他便發(fā)出了細微的鼾聲。

  朦朧間,先是一端嚴女子持一藥缽款款而來,以藥汁入口,苦不堪言。忽然間這女子又幻化成一長袍老者俯身輕聲喊道,吾是希大,快快醒來。。。說話間手中有一石碑置于他胸前。

  姬龍峰頓覺胸前沉重,幾欲窒息,霎時驚醒,挺身坐了起來。卻發(fā)現(xiàn)是南柯依夢。

  他覺得夢中情形很是怪異,心中忐忑,便出門欲呼吸一下院中清涼氣息,正發(fā)現(xiàn)一個黑影伏在燕易的窗前。大喝道:什么人?

  燕易獨身闖蕩江湖多年,便是睡下也很警覺。一聽喝聲,雙眼一睜登時精光射出,便是微弱的月光下也已看到窗戶上一根竹管剛冒出一點迷煙來。姬龍峰喝聲未落,他便雙掌推出,窗欞咔嚓折斷,外面撲通一聲似有人跌倒。

  呂杰此時已經(jīng)進入霜兒等居住的房間,正自欣賞眼前幾個被自己迷煙熏倒的美貌女子。忽聽外面有動靜,轉(zhuǎn)身竄出屋門,正看到賽貂蟬被窗內(nèi)的一股大力擊倒,趕忙上前扶起。再抬頭一看,姬龍峰和燕易已然站在了面前。

  說話間,郭晉忠,玉龍等人皆被驚醒,紛紛出了屋門在姬龍峰身后站定,便是云姑也忍著傷痛立在了燕易一旁。

  姬龍峰喝問呂杰和賽貂蟬道:你們是何人?膽敢半夜闖入福慶寺行盜竊之事。

  他還以為是尋常的盜賊。

  燕易打量了兩人怒道:原來是你這兩個賤人,怪不得使用迷香這種下三濫手段,看我斃了你。說著抬起掌來便要出手。

  “哈哈,你待要斃了何人?”話音未落,支匡等人已經(jīng)竄到了眾人跟前,將呂杰和賽貂蟬一把拽到自已一方,雙方對峙起來。

  這時,寺中僧人皆已被驚醒,燃起了幾個火把,將寺院中照的通明。

  方丈看到支匡一邊不少人手執(zhí)兵刃,面目猙獰,以為山賊打劫,不住的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佛家圣地,切勿動刀兵。

  兩邊的人都不理會于他。于光亮中,燕易已經(jīng)認出,面前的數(shù)人是跟隨厲顯純到落云山莊拜莊之人。其中的三人正是延壽山莊的淫賊,他哪里還肯放過。

  雖然看到那日使毒的老者也在,并且身后還有八九個不曾見過的青山九靈,他也還是決心將這幾個淫賊斃在掌下,為師弟一壇和尚以及廣源綢緞莊戴氏父子出一口惡氣。

  他一言不發(fā),陡然出招,一掌首先向鐵丹佛劈去。鐵丹佛知他掌力厲害,忙不迭的躲開。這一掌卻被支匡接下。雙方都是一震,正是勢均力敵。兩人分退一步,轉(zhuǎn)而又撲向前去廝殺起來。

  鐵丹佛躲過了一掌,見師兄支匡替自己接過最為懼怕的燕易,心中正自覺得輕松,卻見姬龍峰大步向自己走來。

  他身體已夠魁偉,姬龍峰卻還比他高出一頭,只是不似他那般臃腫。見姬龍峰分明是要想擒住自己,他先發(fā)制人,缽大的拳頭便向姬龍峰搗出。

  他這一出手,后面的鄭六根和呂杰便也撲了上來,卻被這一方的岳童和玉龍攔住。

  鄭六根和岳童自是在懷仁悟道村小英家中有過一戰(zhàn),知他和自己功力差不多,那日只是憑黃脊青月方才得手。今日里見他并未用劍,而是執(zhí)一根熟銅棍,心中也不懼;蛇頭鞭劈頭便向岳童砸去,被岳童橫棍接下。

  呂杰看到玉龍,便已認出是在廣源綢緞莊出手相救戴氏父子之人,不知玉龍厲害,上前便幾劍揮出,步步緊逼。玉龍并未將紫虹劍拔出,只用烏藤劍鞘使出全真劍法已經(jīng)從容將他劍勢化解。

  燕易和支匡打得難解難分,姬龍峰卻不愿與那鐵丹佛糾纏。

  他早已審視了一番形勢,看到對方還有數(shù)人尚未出手;自己一方雖說還有兩人在場,云姑有傷勢在身,不宜打斗;便是郭晉忠已將鐵筷子執(zhí)在手中,若是那八九人上來群毆,只恐難以招架。是以他一上來便心存速戰(zhàn)速決的想法,一出手便是頗具威力的移山填海。當(dāng)年燕易在涿州曾經(jīng)用這一招將那替身宦官和墻壁一掌擊倒。

  鐵丹佛并不知道對方的功力,先發(fā)制人一拳搗出,哪知這一拳尚未及對方的身子,便有一股大力撞來,又似先前在延壽山莊一般蹬蹬退后兩步,雖說沒有跌坐在地,也是胸中翻騰,幾欲吐血,顯然已經(jīng)受了內(nèi)傷,竟自畏懼,不敢上前再戰(zhàn)。

  姬龍峰見他受傷,也不予理會,知道燕易所對的才是勁敵,翻掌便加入了戰(zhàn)團,兩人合斗支匡。

  支匡一看事有緊急,呼道:九靈何在,還不動手。

  后面的九靈聽呼剛有異動,郭晉忠和童定山攔在了前面喝道:你們要群毆么?

  一邊有人驚呼。卻是玉龍不耐,將紫虹長劍拔出,只一絞便將呂杰的長劍絞為數(shù)段,將呂杰驚退。

  也就在此時,岳童和鄭六根也已見了分曉。鄭六根的蛇頭鞭中了岳童的左肩,但他也被岳童一棍橫掃,幾乎將小腿骨折斷,痛呼不已。

  那九人見前面幾人不敵,騷動了一下便又停了下來,猶豫不前。

  支匡見狀,虛晃一招,跳出圈子道:暫且罷手。

  燕易知他善于用毒,也不緊逼,與姬龍峰雙雙站定,心生警惕的注視著他。

  支匡道:我等本是來福慶寺借宿,何故以命相搏?

  他是見自己一方已經(jīng)有幾人不敵,青山九靈又不很聽自己使喚,便想將局勢緩和下來。

  姬龍峰道:是你們摸進寺來偷襲于我等,還這般說辭,真是無恥。

  支匡涎著臉皮道:恐怕其間有些誤會。既然沒有什么仇隙,雙方且罷手如何?

  燕易冷冷道:若想罷手也行,你將這三人留下,便可離去。

  鐵丹佛和賽貂蟬已經(jīng)受傷,呂杰的長劍也被玉龍絞斷。三人皆無甚能力再斗,見支匡罷手已是心驚,聽燕易這么一說,還真怕支匡丟下他們一走了之。

  那支匡畢竟與他幾人同類,不免狼狽相惜,自是不肯將他三人留下,但又知燕易恨他幾人頗深,定不會輕易罷手,便左右為難起來。

  見他猶豫,那三人更是著急。呂杰靈機一動道:你若放我們離去,我便與你們解藥。

  聽他乍說出解藥二字,眾人都是一驚,不知自己一方哪一人被暗器所傷。都在疑惑,并未看見有誰使出暗器,他怎地會出此言。

  呂杰見眾人不信,呵呵笑道:你們?nèi)舨幌嘈庞腥酥卸?,自去那房間一看便知。

  眾人見他所指是霜兒等人所住房間,大吃一驚。便想到這里打斗了半天,未曾看到那里有一人出來,霜兒和元珠有傷勢在身,尚且在暈迷之中自不消說,但那乾坤二劍緣何沒有聞聲出來,只怕當(dāng)真被他們下了毒去。

  云姑和玉龍,郭晉忠三人趕緊撲到屋內(nèi)。燕易,姬龍峰和岳童,童定山四人雖然心中著急,卻依然監(jiān)視著對方舉動,不敢少有懈怠。

  玉龍自屋內(nèi)沖出,雙目盡赤,一指對方喝道:快將解藥拿來,不然我林玉龍定將你們碎尸萬段。他將手中紫虹一揮,便將門前一個石墩劈為兩半。

  支匡等人見他一劍揮下,并未見那石墩有石屑崩散,而是如切豆腐般將石墩劈開,便知他手中是一把神兵利器,只怕是不輸于黃脊青月,心中都是大吃一驚。

  那呂杰尤其懼怕,生怕他一劍將自己斷為兩截。心中膽怯,強自硬嘴道:若不放我等離去,便是死也不會與你等解藥。

  燕易見玉龍臉色,已知中毒之事不是妄言。便道:也好,你將那解藥拿出,便放你等離去。

  呂杰這才摸索身上一陣,掏出一個小瓷瓶來。

  郭晉忠這時出來道:我等焉知你這是不是解藥?

  支匡嘿嘿冷笑道:你等信不過我們,我們又豈能相信你們。

  伸手對呂杰道:你將那解藥與我,我先給他們兩粒去解一人之毒,便知真假。他們?nèi)粝胧逞詮娙。冶銓⑦@瓶解藥毀了去。你們應(yīng)該知道我毒王的手段。

  郭晉忠接過兩粒解藥先去給乾兒服下,未幾時,乾兒便醒轉(zhuǎn)過來。郭晉忠出門向燕易點點頭,燕易便道:將解藥留下,你們走吧。

  支匡將解藥一拋,喊一聲撤。一行人便迅速退出山門,隱于夜色之中不見了蹤影。

  打斗時,寺中眾僧人皆躲了起來。這時見賊人退去,方丈便走了出來道:善哉,善哉,幸無殺劫。不然佛祖當(dāng)真怪罪。

  燕易不好意思道:攪擾了貴寺,還請大師見諒。

  方丈道:那是賊人之過,施主不必自責(zé)。聽說施主中有人中毒,待老衲看看。

  燕易要郭晉忠陪方丈前去霜兒等人的房中察看,自己和姬龍峰等便在外面等候。都是些女孩子,自有避諱。

  不多時,方丈便和郭晉忠云姑出來,燕易等人關(guān)切的問道:要緊不?

  方丈呵呵笑道:不當(dāng)緊,不當(dāng)緊。那只是尋常的迷香,便是不服解藥,冷水噴之,也可醒轉(zhuǎn)過來。

  眾人大為放心,卻又惱恨被那呂杰算計,不然定將他們置于死地。尚自懊悔間,云姑道:也莫懊悔,看那情形也當(dāng)真好險。

  眾人見她說的驚心,便問如何好險。云姑卻又吞吐不肯言說,也只好作罷。

  事后,云姑方才私下對燕易說,那呂杰用迷香將幾人迷倒,已然進得屋內(nèi),將乾兒等的衣衫解開,怕是要行不軌之事。好在被人及時發(fā)現(xiàn),驚走了那廝,這才保住幾人的清白。

  燕易聽的咬牙切齒,卻又不知賊人去向,也只好悶在心中。這才知道云姑那時說的好險便是乾兒幾人險些遭賊人侮辱。

  其實這事情郭晉忠和玉龍也是知道的。當(dāng)初一聽說是中毒,兩人擔(dān)心,便隨云姑闖了進去。當(dāng)時的情形是很難堪,郭晉忠老人家還掛得住面皮,玉龍則忍不住沖了出來,恨不得一劍將那呂杰劈死,但想到對方尚未拿出解藥來,只好將那石墩劈開,以泄心中怒氣。

  這等事情,不好說明白。是以他和郭晉忠只字不言,免得尷尬。

  云姑問燕易道:我等皆因勞累睡的深沉,是誰發(fā)現(xiàn)了賊人的動靜?

  燕易道:還多虧了姬龍峰兄弟警覺,這才未造成遺憾。我這兄弟當(dāng)真是一位奇男子。

  燕易向眾人說起,自己當(dāng)時也已睡了過去,還是聽到姬龍峰呵斥賊人,這才警醒,見賊人正向屋內(nèi)吹迷香,不由分說便將窗欞和賊人一起擊倒。

  眾人也便明白了是姬龍峰首先示警,不然被賊人將眾人都迷了去,后果當(dāng)真不堪設(shè)想。于是,紛紛向姬龍峰道謝。

  姬龍峰道:你們莫要謝我。其實我也沒那般警覺。只是被夢驚醒恰好看到賊人行事罷了。

  眾人只道他謙遜,哈哈大笑道:你這夢也忒驚的巧。

  姬龍峰見眾人不信,便道:說也奇怪,我平時不怎么做夢,這一晚的夢做得很是怪異。

  他便將夢中之人之事細說了一遍后又道:尤其那老者顏容清晰,竟似在我耳邊呼喚一般,聽得十分真切。也不知那石碑是何物,將我壓得喘不上氣來,這才醒轉(zhuǎn)出門透氣,便發(fā)現(xiàn)了那女賊正伏在燕大俠窗前。

  聽他說的怪異,眾人都不解所夢何人。只當(dāng)是他心中警覺,便是睡去也生出此夢要他醒轉(zhuǎn)罷了。

  第二日。霜兒和元珠被那迷香熏到,自是無礙。反倒令她二人不知痛楚,好生休息了一夜,天明醒了過來,神色竟見大好。只是依然十分的虛弱,怕是一時間調(diào)理不過來。方丈前來重新把脈診治一番,覺得兩人的好轉(zhuǎn)出乎意料,似可以上路了。

  方丈將兩人看罷便欲離去,卻被姬龍峰喚住問道:大師,在下有一事相詢。你這福慶寺可曾有什么怪異之處?

  方丈聽他問的奇怪,便道:施主何以有此一問?

  姬龍峰便將昨晚得夢驚醒,恰好發(fā)現(xiàn)賊人的事情說了一遍。

  方丈也是聽得一頭霧水,茫然不解??谥心钅畹溃合4螅4?。。。

  忽然似有所悟?qū)Ρ娙说溃豪像南肫鹨皇?,或許能夠解此一夢。

  眾人聽言,都大感興趣的等聽下文,一臉的急待。

  方丈道:聽描述夢中情形,施主所見到的女人手執(zhí)藥缽,應(yīng)該是南陽公主的化身。公主行醫(yī)興善,被奉為蒼巖圣母,多有靈驗。許是施主有緣,公主托夢不足為奇。至于那老者并非神靈,有此托夢就有些怪異了。

  聽他之言,竟似知道夢中老者是何人,眾人更覺新鮮,直催促他說個仔細。

  方丈又言道:施主說道夢中老者自言希大兩字,又有石碑在手,便令我想起一人來,這人尚與我福慶寺有很大的干系。他也是我大明朝人,字希大。你們也許有所聽聞。

  眾人聽方丈講出一番話,才知道他所說的這人乃是大明嘉靖年間的一位朝官喬宇其人。

  此人祖籍山西樂平,字希大,號白巖山人。與遼州王云鳳、太原王瓊稱“晉中三杰”,亦云“河?xùn)|三鳳”,曾官居吏部尚書。因直諫君過,被迫去職回籍,卒謚莊簡。

  郭晉忠打哈哈道:若說蒼巖圣母或可一信,但這喬宇一說未免牽強。他與這福慶寺有何干系,只怕是大師以希大二字演繹而成。

  方丈尷尬道:這位施主說的是。老衲確實是以希大二字以及夢中石碑想到其人。不過,此人的確與這蒼巖山有干系,這可不是老衲妄言。這件事一句兩句話也說不清楚,若你等無事,自可隨老衲去看一物。

  眾人無非是因姬龍峰說夢挑起了話頭,見方丈認真起來,反倒覺得不好意思。本不欲去,奈何方丈堅持要眾人隨他而去,以證明他出家人不打誑語。燕易便安頓云姑和乾坤二劍等照看霜兒元珠,自己幾人便隨方丈去看他所謂的明證。

  出得福慶寺走行一段山路便是百級石階。上了石階,沿一處回欄東行,至名為“峰回路轉(zhuǎn)”的山崖而北,轉(zhuǎn)角處,便見一古碑迎面矗立。此碑龜蚨龍帽,通高丈余,勒刻于明嘉靖六年。碑額“蒼巖重修福慶寺記”。

  方丈一指這石碑道:你等且細細看來碑文。

  眾人細看,碑文僅六百余字,信手而成,語句質(zhì)樸凝煉;那剛勁蒼秀、結(jié)體獨特的行書,堪與文章同稱雙壁??茨锹淇?,是喬宇文,字則為明代貴州布政司右參政趙維藩篆。

  方丈道:此碑文所記便是喬希大于正德十四年和當(dāng)時馳名江南的三才子之一,工部尚書劉鱗聯(lián)袂游覽蒼巖山福慶寺而作。兩人皆身居尚書之位,故此碑便叫做【尚書古碣】。你們想,這希大二字,并這石碑不正暗合了姬施主夢境么。

  眾人聽他這么一說,果然巧合。雖匪夷所思,然實物便在眼前,不由他們不信,便又是概嘆一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因有托夢一說,眾人這次方化險為夷,免不了對著石碑拜祭一番方才返回福慶寺中。

  雖經(jīng)方丈調(diào)理,霜兒和元珠有所好轉(zhuǎn),但虛弱不堪??此饲樾?,非須長久療養(yǎng)不得痊愈,這福慶寺中非久留之地。眾人與福慶寺中留下些香火之資,便重新上路趕往綿山。又走了六七日,綿山便已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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