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彌補
步入內(nèi)廳里,季淵已吩咐小廝擺好菜,滿臉堆笑的拉著葉綰姝到自己身邊坐下。
看著桌上的菜肴,季淵眼睛瞇成了一條線:“都是你母親以前愛吃的菜,綰綰快好生嘗嘗?!?p> 葉綰姝有些訝異的瞥了眼他:“阿爹竟還記得阿娘的喜好?”
“那是自然。”,季淵臉不紅心不跳的解釋:“畢竟夫妻一場,阿爹怎會忘?!?p> 葉綰姝想了想,他與母親相識時不過一介落魄窮書生,自會對母親多幾分殷勤,記得些母親的喜好也不足為奇。
淺嘗了幾口父親夾進(jìn)碗里的菜,仍是兒時的味道,讓葉綰姝心頭不覺生了幾分暖意,開始自顧自的夾菜繼續(xù)品嘗。
瞧女兒吃得津津有味,季淵甚是欣慰,笑著道:“綰綰,等過幾日行完郡主冊封典禮,阿爹趕在春闈放榜前再挑個日子,將族老們都請來,把你認(rèn)祖歸宗的儀式也辦了?!?p> “為何要趕在春闈放榜前?”,葉綰姝心里一凜,夾菜的動作忽然頓住。
季淵一臉慈容,臉上溫柔的笑意更濃:“傻丫頭,雖是退了榮國公府的親事,但你總歸是要嫁人的,阿爹聽聞此次春闈良人不少,不如就在此次及第的進(jìn)士中挑選一位吧?!?p> 說完,還刻意補充了一句:“阿爹這些年做官倒也積攢了不少家業(yè),給你將嫁妝備得豐厚些,又有郡主的身份,便是再驕縱的世家子弟也得一心一意待你?!?p> 這番話全然出乎葉綰姝的意料,一時竟有些怔愣住了。
她也清楚自己總歸是要嫁人的,本想著能夠遵循自己意愿,挑一位看得順眼,沒有強權(quán)威壓的尋常人家,沒曾想父親居然猜中了自己心意。
難道他果真是想彌補自己?并沒打算讓她給祁王續(xù)弦?
“綰綰,你怎么了?”
見這丫頭突然發(fā)起了愣,季淵連喚了幾聲,才讓她緩回神來。
葉綰姝面色僵硬的笑了笑:“阿爹貴為首輔,怕是尋常子弟并不敢與女兒結(jié)親?!?p> “只要綰綰看得入眼,其余之事都不在話下?!?p> 如今沒了永寧王府這個指望,季淵已然看淡了許多,只盼能夠維系好父女親情。
想著陛下欽點的狀元郎,因還未揭榜不能道出姓名,季淵卻已有意將紀(jì)昀澤指給嫡女,若能將此人培養(yǎng)成才,將來好歹是個依靠。
而父親今日連番的改變,讓葉綰姝頗有些動容,一時間倒有些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若他真能遵循自己的意愿,認(rèn)祖歸宗也并非不可。
“離著春闈放榜尚有些時日,阿爹也無需急著操持這事。”
葉綰姝并未明確表態(tài),不動聲色夾了些菜放進(jìn)他碗里:“阿爹今日為女兒操勞甚多,多用些飯菜吧?!?p> “好?!?p> 季淵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如視珍饈般細(xì)細(xì)品嘗著女兒夾給自己的菜。
這樣的場景,他只在夢里夢到過,沒想到今日終于照進(jìn)了現(xiàn)實,他很珍惜。
無比享受的陪著女兒用完這頓晚膳,之后又被葉綰姝故意拖著,敘了許久的話,季淵才舍得離去。
周姨娘在珈蘭院里仍是備了飯菜,一直等到很晚,桌上的酒菜已經(jīng)涼透,才等到老爺回來。
十余年來,今日還是頭一遭遇到這種事,心里雖然有氣,可看著老爺滿面春風(fēng),似乎全然忘記了永寧王府的事情,周姨娘也不敢發(fā)泄出來。
知道老爺是高興那賤人的女兒回來,她強顏歡笑的上前將人攙扶住,只對丫頭們吩咐道:“快去將菜再熱一熱。”
“不必了?!?p> 季淵臉上微醺,淡淡笑道:“今日雙喜臨門,在綰綰房里多喝了幾杯,就不勞煩茹兒了?!?p> “雙喜臨門?”
周姨娘一臉不解:“老爺,大姑娘雖被冊封郡主,卻實實在在被顧家退了親,何來的雙喜???”
瞧著她充滿質(zhì)疑的眼神,季淵也沒打算隱瞞,直言不諱道:“綰綰被封郡主,此乃一喜;陛下允諾賜婚綰綰和這屆春闈狀元,便是雙喜,我這做父親的自然高興?!?p> “賜婚狀元郎?”,周茹心頭惱火至極。
如此一來,他這嫡女當(dāng)真是體面了,有著季家的庇護,那丫頭往后的日子自能順風(fēng)順?biāo)?,可自己的女兒怎么辦?
一個沒了生母照拂的嫡女,憑什么安然享受季家如今的一切?
她在府上任勞任怨十余載,可不是為了讓那賤人的女兒回來坐享安逸,能讓她認(rèn)祖歸宗,為的不過是給溪兒鋪路搭橋。
“老爺,你真是糊涂啊?!?p> 周茹不滿道:“季家現(xiàn)在的一切全系你一人,更是靠著陛下的青睞,老爺才能平步青云,倘若大姑娘不能嫁入宗室,陛下百年后咱們季家該如何自處?”
季淵想了想:“永寧王自視清高,京中其余宗室子弟皆已倒向太后,再則陛下對立儲人選一直舉棋不定,貿(mào)然聯(lián)姻宗室,倘若押寶不中,只會是無窮禍患,倒不如做個純臣?!?p> 若有所思的坐到床沿邊,他一臉深沉道:“如此,將來新君登基,我頂多不過致仕,好歹也能換一家人安寧?!?p> “老爺和太后一黨針鋒相對這些年,她豈會讓老爺如愿?”
周茹循循善誘道:“永寧王本就只是個冷門宗室,老爺為何不趁著眼下尚有權(quán)勢,再選一位得力的宗室子弟聯(lián)姻?”
季淵微微擰眉:“哪還有合適的宗室子弟?”
自己雖貴為首輔,卻也不是所有宗室子弟都能主導(dǎo)。
“祁王如何?”
周茹柔軟的身軀往季淵懷里一靠,媚骨天成的聲音又嬌又軟。
“妾身聽聞祁王并不得太后所喜,對老爺結(jié)交之心已久,倘若此時與祁王府聯(lián)姻,既能替陛下權(quán)衡朝勢,又能保住咱們季家將來的富貴?!?p> “祁王?”,季淵心下陷入了猶豫。
如果能保扶祁王立為儲君,將來他登基后,即便不能對自己言聽計從,但季家的確能有潑天的富貴。
可。
“祁王年近半百,比我還長兩歲,更別說祁王府家室繁雜,綰綰一個剛及笄的女兒家,你讓她嫁過去如何立足?”
季淵濃眉蹙成一團:“別說我不愿意,綰綰那性子,她自己也不會同意。”
“父母之愛子該為之計深遠(yuǎn),正因為大姑娘還是個孩子心性,老爺才更該為她多做籌謀?!?p> 周茹苦口婆心道:“榮國公府那兩位公子待大姑娘夠真切了吧,現(xiàn)在如何?畢竟是咱們季家唯一的嫡女,大姑娘嫁過去又是正室王妃,有老爺庇護,誰敢為難?”
這番話聽下來,季淵已然動了心。
輕捻著胡須,他狐疑道:“你所說的確不失為一條穩(wěn)妥的路子,只是綰綰剛回府,我就怕她排斥這樁婚事事小,再次傷了父女感情事大。”
“老爺就放心吧,都是做女人的,妾身有法子讓大姑娘心甘情愿的嫁入祁王府?!?p> 周茹信誓旦旦的語氣,叫季淵終于妥協(xié)下來:“你且試試吧,千萬不能逼迫綰綰?!?p> “妾身記下了?!?p> 周茹答得爽快,但心中已然有了自己的謀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