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姑娘咯血
前世,徐子固曾告訴她,鬼見愁是一種極為特殊的毒藥,需連續(xù)服用一個月才能生效,唯有寧家的人才有機(jī)會給她下毒。
她對此卻深表懷疑。
在寧姝的眼中,徐子固不過是個紈绔世子,她怎么可能相信一個紈绔,卻不相信自己的親人呢?
上輩子,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得知她中了劇毒的噩耗,心中猜疑寧家如同龍?zhí)痘⒀ǎ瑫r又揭開了薛紹胤偽善的面具。
因此,他毅然將她迎娶入門,費(fèi)盡心思為她搜找解藥,挽救她的生命。
然而,寧姝卻始終對他嗤之以鼻,百般質(zhì)疑。
眾所周知,端王世子年輕時荒唐不羈,作惡多端,破壞了一對天作之合的佳緣。
但鮮有人明白,他內(nèi)心深處,不過是想拯救他心愛的姑娘罷了。
“我祝愿你,能夠健康地活下去,除此,別無所求?!边@句深情的話語依舊回響在耳畔。
寧姝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藏在袖袍中的拳頭,今生今世,她絕不會再將徐子固的好心當(dāng)作驢肝肺了。
“寒露,這些年來你勞苦功高。我打算帶你去端王府,你可愿意隨行?”寧姝一臉輕松地問道。
寒露立刻俯身行禮,聲音堅定,“全憑姑娘指示。姑娘走到何處,奴婢便跟隨到何處!”
寧姝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她才明白,自己所中的“鬼見愁”毒,正是這個最讓她信任的侍女,日日在精心熬制的一碗?yún)校H手喂下的。
環(huán)繞在她周圍的貼身婢女,無一不是唐氏精心部署的棋子,其中寒露更是唐氏安插的一枚隱形釘子,時刻悄無聲息地監(jiān)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成為唐氏束縛她的工具。
在寧家這片復(fù)雜的權(quán)謀之地,她甚至無法駕馭侍女的忠心,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但當(dāng)她踏入端王府后,唐氏便再無可能對她動任何手腳,甚至在寒露遭遇不幸時,連為她收尸的都將成為遙不可及的奢望。
“一禮敬天地!”
“二禮尊親長!”
“夫妻交拜!”
“儀式完畢,送入洞房?!?p> 在許多仆役的眾星捧月之下,寧姝緩緩步入洞房。
揭開紅蓋頭,寧姝的目光輕輕掠過婚房每一處細(xì)節(jié),審視著這個她即將與世子共度余生的地方。隨著仆役們的依次退下,徐子固在外頭敬酒,如今,房內(nèi)僅剩下她與陪嫁侍女寒露。
寧姝從衣襟中緩緩取出一個小巧的藥瓶,在寒露面前晃了晃,“拿好了,將這些粉末悄悄撒進(jìn)合巹酒中?!?p> “姑娘,這瓶里頭究竟裝的是何物?”寒露依言,小心翼翼地將藥粉傾入酒中,好奇心驅(qū)使下輕聲詢問。
寧姝嘴角輕輕上揚(yáng),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鶴頂紅?!?p> “啊……這……”寒露瞪大了眼睛,錯愕之情溢于言表,“姑娘,您……您打算毒害世子爺么?”
寧姝的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非我為之,而是你?!?p> 話音剛落,她突然提高了聲調(diào),向外高聲呼喊,“快來人吶,有人企圖加害世子!”
徐子固聞聲疾步趕來。
“相公,我剛剛悄悄掀開蓋頭,想要一窺我們溫馨的婚房,豈料竟目睹這賤蹄子偷偷將毒粉下入合巹酒中,她居然敢圖謀不軌,對我們下毒手!”寧姝語氣堅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決絕。
寧姝面露驚恐之色,緊緊拽住徐子固的衣襟,顯得楚楚可憐,無助至極。
寒露匍匐于地,頭部急速磕地,“奴才冤枉阿!姑娘,那砒霜是您親手賜予奴才的,奴才豈敢對世子下毒手!”
“謀害親夫,罪當(dāng)凌遲,我難道會自取滅亡?再者,我若真欲取世子性命,又怎會揭露你的陰謀!”寧姝言之鑿鑿,邏輯清晰。
寒露未曾預(yù)料到寧姝會反戈一擊,驚慌失措地辯解,“奴才是無辜的!奴才絕無加害世子之意!是姑娘設(shè)計陷害奴才,世子,請您明察秋毫!”
徐子固面無表情,語氣冷冽地阻止了她的哭訴,“拉下去,施以杖刑,直至氣絕?!?p> “奴才是清白的!”寒露聲嘶力竭地喊冤,然而墨翟已封住她的口,無情地把她架了出去。
眨眼間,屋內(nèi)僅剩下徐子固與寧姝。
在前世,徐子固曾下令杖斃寒露。畢竟,寧姝身中的劇毒“鬼見愁”,只有她身邊的侍女才能暗中施毒。
他除掉了寒露,并為她添上了另一名侍女。
誰知,到頭來卻被為侍女報仇的寧姝給上致命一擊。
他們的一生,就在這剪不斷理還亂的誤解與交纏中,一次次地與彼此失之交臂。
寧姝微微抬起眼眸,凝視著眼前之人,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欣慰。
是啊,在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堅決捍衛(wèi)自己的幸福。
徐子固的目光同樣緊緊鎖定著寧姝。
她為何要對自己身邊的侍女下此毒手?她究竟有何圖謀?
然而,他并不打算挖她的底,只要她能安心留在端王府,置身于他的庇護(hù)之下。
“相公,夜已深,我們是否……”寧姝的面頰泛起一絲紅暈,話音未落。
突然,門外響起侍女急促的喊叫:“世子爺,不好了!二姑娘咯血不止,請您速速過去瞧一瞧。”
寧姝的眼神瞬間變得深沉,心中暗忖,喲呵,這是來攪擾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
端王府,芙蕖苑內(nèi)。
一位身著鵝黃色蝶穿芙蓉刺繡長裙的女子,端坐在妝臺前,指揮著侍女在她臉上敷上厚厚的粉。
“表姐哭得如此悲痛欲絕,她才是我唯一認(rèn)可的嫂子。我絕不允許寧姝這個蛇蝎婦人,霸占我哥哥!”
徐慧怡,端王府的二姑娘,徐子固的親妹妹。
“姑娘,請您快些躺下!世子爺來了!”守在門外的侍女掀簾子匆忙進(jìn)門。
徐慧怡聞言,登時呈現(xiàn)出一副病態(tài)孱弱的樣子,斜倚在臥榻之上,纖手緊握著一塊沾染了血跡的絲帕,眸含淚水,向著步入門中的紅衣男子柔聲細(xì)氣地道:“大哥,我咳血了……”
徐子固的目光在她濃重的妝容上稍作停留,緊隨其后的白須醫(yī)官疾步趨前為徐慧怡診脈。
須臾,他眉頭微蹙,滿臉困惑地道:“二姑娘的脈象好像并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