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病的人。不是身體上的病,而是無法治愈的心病。我的心臟,或者說我的靈魂,似乎出了問題。它像被人挖去了一塊,空蕩蕩的地方,卻又時常隱隱作痛。我想,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可笑的是,我甚至不清楚這份感情究竟算不算愛,也從未試著弄清楚。我不去問,也從來不敢問,盡管我知道,她的一個字、一句輕聲回應(yīng),就足以讓我陷得更深。再說,我也太自知了,知道答案也無從改變什么。
我不該愛她。我明白這一點,比誰都明白。即使每一次見到她,心臟都會像被撕裂般疼痛——我也不想放手。我不去靠近她,是出于惡意的自我懲罰。您可能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可我明白。這惡意不是對她,而是對我自己。我知道,靠近她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困擾,但我不允許自己有這樣的奢望。我寧愿讓自己的心像肝臟一樣疼痛,讓它疼得更厲害些吧,疼到讓我意識到,我配不上她。
這就是我的病。我知道,我的“病”不會傳染,也不會傷害到她或別人。它只傷害我,而我甘之如飴。愛而不得,或許就是這樣一種病。明知道無藥可救,卻仍然愿意沉溺其中,任它侵蝕我的每一寸理智。
我時時刻刻都清楚,在我的心底,有許多與這份痛苦截然相反的情緒在翻涌著。它們像暗流,埋藏在我無法觸及的地方,卻又不斷地試圖沖破束縛。我知道,它們會一直存在,一輩子都潛伏在我心里,時不時蠢蠢欲動,想要掙脫而出??墒俏也辉试S,我偏不讓它們顯露出來。
它們是什么?是渴望,是希望,是一絲奢求的歡喜。每當(dāng)我想靠近她,向她袒露心意時,這些情緒就像野獸一樣,拼命地撕扯著我的理智。但不行,我不能讓它們出來。我知道,一旦讓這些情緒主宰了我,我就再也回不了頭了。而她呢?她會因此感到困擾嗎?還是會覺得我可笑?我無法承受那樣的后果,于是只能用力壓抑,用力把它們鎖在心底。
可這些壓抑從未真正平息過,它們反而折磨著我,讓我感到羞愧,感到無地自容。就像一場無休止的內(nèi)耗,它們把我折騰得像瘋了一樣,把我弄得筋疲力盡,甚至讓我厭倦了自己。我厭倦自己的懦弱,厭倦自己的自欺欺人,更厭倦自己毫無意義地愛著她。
或許,你們會覺得,我在向你們懺悔,在請求你們的寬恕。但不,我什么都不求。我只是想讓你們知道,這份愛對我來說,是一道永遠(yuǎn)無法愈合的傷口,而我選擇讓它一直疼下去。這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不打擾她的生活,甚至不讓她知道,我愛她。
有人對我說,這座城市的氣候?qū)ξ业纳眢w有害?;蛟S是吧,潮濕的空氣,寒冷的冬天,每一陣風(fēng)都像刀子一樣割在我的臉上。還有人對我說,以我這點微薄的收入,住在這座城市太過昂貴了,簡直是在自討苦吃。這一切,我都知道,比那些自以為精明的旁觀者知道得更清楚。然而,我還是留了下來。我絕不離開!我不能離開。
為什么?唉,我若離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生活依舊是那樣無望,無論在哪兒??晌倚睦锴宄?,我留在這里并不是因為這座城市有多么吸引人,而是因為她——她也在這里。即使我們不會相遇,即使她從未注意到我,我依然無法離開。我覺得,只要我與她還住在同一座城市,就好像她離我稍微近了一點點,近到我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即便這種想法多么可笑,多么可悲,我也甘愿為此受凍、受苦,甚至受盡折磨。
人們說,正派人最愛談?wù)撌裁矗空務(wù)撟约?。那么好吧,那我也來談?wù)勛约喊?。我是什么樣的人呢?或許只是一個執(zhí)拗到可笑、沉溺于幻想而不肯醒來的人罷了。我知道,我不會走近她,她也不會向我伸出手。但這都無所謂了。只要我還能在這城市的某個角落,偶爾望見她的身影,我的生活就似乎還有一點意義。
所以,我留了下來。這是一種無聲的倔強(qiáng),也是一種無解的執(zhí)念。但除此之外,我還能做什么呢?離開?那就像把自己最后一點盼頭都斬斷了。我寧愿這樣,一邊痛苦,一邊愛著她,哪怕她永遠(yuǎn)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