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藥材

　　“荒唐?！北R側(cè)妃脫口而出。

　　安神湯里的幾味藥材配上布匹中浸泡的香料可使婦人假孕，這兩樣?xùn)|西是她親自過手，她自然不會信郎中的話。

　　李廷寒此刻也是和盧側(cè)妃差不多的想法。

　　“此等脈象實在罕見，草民也只在師父的脈案上看過一次。”

　　郎中皺著眉捏著胡子陷入回想，“那婦人害喜時便由我?guī)煾赴衙}，不曾想孩子一懷就是十二月，事后細(xì)想才發(fā)現(xiàn)脈象初時便有異，那婦人的脈象和如今沈姑娘的一模一樣。”

　　郎中說的言之鑿鑿，沈荼白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她自己都有些懷疑這里是否真的有個孩子。

　　可她相信卻有一人不信。

　　盧側(cè)妃眼看著李廷寒被唬住，恨恨地在溫大夫身上踢了兩腳，“起來，你說沈氏那肚子里到底有沒有孩子，去給我拆穿那庸醫(yī)的話?！?p>　　溫大夫才從昏厥中清醒，全然不知發(fā)生了什么。

　　崔家派來的郎中不慌不忙，泰然自若道：“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側(cè)妃娘娘若是不信，小人可以開一劑方子，一個月后再來請脈一切便都清楚了?！?p>　　說罷，郎中說了幾味藥材。

　　沈荼白敏銳的察覺到，溫大夫抖得前所未有的厲害。

　　沈荼白默默將這幾味藥材記下來，如果沒猜錯這應(yīng)當(dāng)就是導(dǎo)致她假孕的藥方。

　　果不其然，在郎中念完以后，溫大夫抖如糠篩，“王爺饒命，是草民學(xué)藝不精，是草民診錯了脈，王爺饒命，王爺饒命??！”

　　“狗奴才！你在胡說什么？本側(cè)妃讓你拆穿他的騙術(shù)，你竟敢跟著他一塊糊弄王爺，吃里扒外的東西……”盧元霜氣不過語帶威脅的往溫大夫身上狠狠踢了兩腳。

　　“夠了！”李廷寒厲聲打斷這場鬧劇。

　　他的目光在沈荼白和郎中身上停留了兩秒，最終落在盧元霜身上，“來人將盧側(cè)妃帶下去。”

　　“王爺，你不能這樣對我，那是騙子！表哥！”盧元霜拼命掙扎，可在王府里沒人敢忤逆王爺?shù)囊馑肌?p>　　沈荼白癱坐在地上，茫然的看著盧側(cè)妃離開的方向，儼然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

　　李廷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對著郎中招呼道：“你跟我來。”

　　等屋里只剩她們主仆二人，沈荼白才徹底放松下來。

　　沈荼白叫醒了裝暈的春蟬，動作利落的在那匹料子上裁下一塊布，又拿了一包碎銀交到春蟬手上。

　　“一會兒，我會求王爺另找個郎中給你看病，你想法子問清楚這上面浸的都是什么藥。”

　　春蟬重重點頭。

　　沈荼白在屋里等了一會兒，卻遲遲沒見王爺回來。

　　“王爺呢？”沈荼白問。

　　一直守在門前的春蘭如實稟告：“王爺跟郎中說了一會話便走了?！?p>　　沈荼白：“你跑一趟前院，就說春蟬傷的厲害我不放心，請王爺找個郎中看看。”

　　“是。”春蘭才要走，沈荼白又拉住她，“若是在前院碰見了趙嬤嬤，也一并請她老人家過來?！?p>　　“是?！?p>　　看著春蘭離去的背影，沈荼白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有些憨，得了命令多一個字都不會問，只知道悶頭去做，好在有春蟬在上面照看著，到了外面不至于吃虧。

　　不一會兒，趙嬤嬤跟春蘭一同出現(xiàn)在院門口，只是看她臉上無奈的神情倒像是被春蘭攆來的。

　　才進門，趙嬤嬤就嘆了口氣，“你規(guī)矩學(xué)的好，我早沒什么東西能教你了，偏偏這丫頭實心眼，我不來她就在我身后一步步跟著。”

　　這話頗有些撇清關(guān)系的意思，但沈荼白是什么人？臉皮厚的緊，她只當(dāng)自己沒聽出趙嬤嬤的言外之意，又是招呼春蘭上茶，又是拉著她的手憶往昔。

　　嘴里念得全是趙嬤嬤的大恩大德，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嬤嬤教她那幾天，救了她幾回命。

　　最終還是趙嬤嬤耳熱，聽不下去這么多“溢美之詞”，打斷道：“行了，有什么事你只管說，老婆子幫忙還不行嗎？”

　　沈荼白抿嘴一笑，貼著趙嬤嬤坐下，“我如今搬到了后院，日后少不得要和各位姐妹們朝夕相處，若是有言語不當(dāng)?shù)牡胤矫胺噶恕?p>　　沈荼白的話點到即止，趙嬤嬤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趙嬤嬤思量了一下點點頭，“你想知道盧側(cè)妃幾人的來歷，這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婆子就跟你說道說道?！?p>　　沈荼白眼睛一亮，滿眼期待的看著她。

　　盧側(cè)妃離開以后，沈荼白回想起她今天的表現(xiàn)和那天晚宴上發(fā)生的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

　　她直覺入府之前打探來的消息出了問題，這才找了趙嬤嬤詢問，趙嬤嬤也果真沒讓她失望。

　　趙嬤嬤抿了口茶，“先說盧側(cè)妃，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出身范陽盧氏這一點你已經(jīng)知道了？”

　　沈荼白點點頭。

　　趙嬤嬤又問：“太后娘娘早年的經(jīng)歷，你應(yīng)當(dāng)也是知道的？”

　　沈荼白同樣點頭，當(dāng)今的太后娘娘當(dāng)初不過是五品小官之女，入宮選秀時，父親已然離世，險些沒能過秀女遴選。

　　初入宮廷時，也不受陛下重視，但硬是憑著自身的智慧得了先帝青眼，與先帝一同扳倒外戚，先帝在時便從朝堂上垂簾聽政了二十多年。

　　想想當(dāng)今太后一路的經(jīng)歷，沈荼白便忍不住心潮翻涌。

　　“你就沒想過，太后當(dāng)年選秀女都險些因家世落選，太后的姐姐又如何能嫁給眼高于頂?shù)姆蛾柋R氏？”

　　“您是說……？”沈荼白隱隱抓到了些什么，卻又不敢去深想。

　　趙嬤嬤卻肯定的點點頭，“當(dāng)年，太后娘娘的姐姐秦國夫人雖比太后年長一歲，但她成婚時，老太公也已故去?！?p>　　“太后娘娘的生母楊夫人能為她找到最好的夫家，便是當(dāng)?shù)氐囊粦羿l(xiāng)紳，說是鄉(xiāng)紳實則不過是占了大片良田的地主?！?p>　　“秦國夫人的那個夫家，見她背后娘家無人多年來又只誕下一女，對她多有苛責(zé)，還想吞了她的嫁妝抬舉妾室。”

　　“太后娘娘得知此事之后，便將那家人打發(fā)去了北方戍邊，有范陽盧氏子弟求娶，太后娘娘便做主賜婚，咱們的盧側(cè)妃也就跟著改了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