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瘦小的蘇二丫

　　蘇盼楠咬著牙說：

　　“你們就知道吃，今天蘇桂香差點要了我的命，你們都不管！”

　　張秀珍瞪大了眼斥道：

　　“你少在這兒胡說八道，桂香咋可能會害你？”

　　蘇盼楠剛要爭辯，外面?zhèn)鱽砟棠掏跣闾m的聲音：

　　“吵什么吵，還讓不讓人清靜了？”

　　蘇耀祖趁機大搖大擺地走到灶臺邊，伸手就要抓蘇盼楠剛放在那兒的沙丁魚。

　　蘇盼楠眼疾手快，一把將魚奪了回來，蘇耀祖急得跳腳：

　　“你個死丫頭，這魚是你弄回來的又咋樣，在這個家就得先緊著我們吃！”

　　蘇盼楠眼一瞪，腮幫子鼓著，死死護住沙丁魚：

　　“你憑啥？今天我差點死在海里，你們誰關心過我？這魚我誰也不給！”

　　這時，奶奶王秀蘭拄著拐杖進來了，看到這場景，二話不說，舉起拐杖就朝蘇盼楠打去：

　　“你個賠錢貨，和弟弟搶東西吃，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

　　蘇盼楠躲閃不及，手臂被拐杖打到，臉上瞬間扭曲，一陣劇痛襲來。

　　張秀珍在一旁不但不阻攔，還撫著王秀蘭的胸口附和著：

　　“媽，您別氣壞了身子，這丫頭就是欠收拾?！?p>　　面對自己生活了17年的家人，蘇盼楠心中五味雜陳。

　　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大聲喊道：

　　“你們就這么偏心，蘇桂香要害我，你們卻都向著她！”

　　蘇桂香這時才假惺惺地跑過來拉住王秀蘭：

　　“奶奶，您別打姐姐了，都是我不好，惹姐姐生氣了?！?p>　　可那眼神卻在偷偷看蘇盼楠的笑話。

　　蘇盼楠知道和他們爭辯也沒用，趁著大家不注意，拿著沙丁魚就往自己屋里跑。

　　既然這個魚不讓她吃，那全家誰都別想吃了！帶回屋里放爛放臭！

　　她那屋子門被海洋風暴弄壞了，門栓都掉了，只能勉強拉過來擋住。

　　墻上的泥灰脫落得厲害，露出里面斑駁的磚石。

　　而同為女性的蘇桂香的房間，卻總是有新的花布窗簾，還有媽媽從鎮(zhèn)上買來的精致梳妝盒。

　　狹小逼仄的房間里，王秀蘭為了省錢給其他孫子，不光沒給蘇盼楠裝電燈，甚至不讓她用煤油燈。

　　蘇盼楠找到被海水沖擊到角落里的蠟燭，顫抖著雙手試圖點燃它。

　　劃了一根火柴，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

　　然而，由于之前被海水浸泡，蠟燭內(nèi)部的鹽分在火焰的舔舐下開始作祟，燭芯處很快傳來噼里啪啦的聲響。

　　那原本就微弱的火焰開始劇烈地跳動，火星四濺，一縷縷黑煙裊裊升起，帶著股刺鼻的焦糊味。

　　沒一會兒，火焰便徹底熄滅，只余下一縷青煙在黑暗中緩緩飄散，刺鼻的火柴燃燒味依舊彌漫在空氣中。

　　最后，她只能把自己關在昏暗的屋里，聽著外面家人的叫罵聲。

　　坐在那冰冷的地上，角落里散發(fā)著一股霉味，潮濕和黑暗將蘇盼楠籠罩，唯一的光亮是門縫透進來的微弱光線。

　　蘇盼楠暗下決心，一定要找到證據(jù)，讓蘇桂香受到懲罰。

　　“咚咚咚?！?p>　　她簡陋的小屋門被敲響了。

　　門外傳來蘇二丫的聲音：

　　“姐姐，姐姐，你開門呀，我給你拿了個饅頭?！?p>　　蘇盼楠起身，把擋著門的凳子挪開，拉開門，看到蘇二丫微微仰著頭站在門口，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小手緊緊地攥著饅頭。

　　蘇二丫小小的一只，眼神中滿是對蘇盼楠的關切，腳步輕輕地走進屋里。

　　她小聲安慰著蘇潘楠：

　　“姐姐，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你不要哭?！?p>　　蘇盼楠接過饅頭，眼中的淚水在打轉(zhuǎn)，她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輕聲對蘇二丫說：

　　“二丫，謝謝你?！?p>　　饅頭還有些熱度，蘇二丫是匆匆趕來的。

　　蘇二丫依偎在蘇盼楠身邊，小手拉著她的衣角。

　　蘇盼楠一邊吃著饅頭，一邊在心里盤算著如何尋找證據(jù)。

　　她知道，要想讓蘇桂香得到應有的懲罰，就必須找到確鑿的證據(jù)，可蘇桂香平日里行事極為小心，該從何入手呢？

　　這時，外面的吵鬧聲漸漸平息，蘇桂香在張秀珍和王秀蘭的房間里，正得意地說著什么，時不時傳來幾聲嬌笑。

　　蘇耀祖則在一旁哼著從收音機里聽到的《萬里長城永不倒》，似乎對剛才發(fā)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但在一切喧鬧下，蘇盼楠敏銳地聽到蘇二丫的肚子咕嚕嚕響了起來，心里一緊，忙問：

　　“二丫，你是不是餓了？”

　　蘇二丫低下頭，小手不安地揪著衣角，沒有吭聲。

　　蘇盼楠看著她這副模樣，心里明白了幾分。

　　在這個家里，蘇二丫一直都是個被忽視的存在，有啥好吃的都輪不到她，常常只能撿些殘羹剩飯。

　　這饅頭，恐怕就是二丫的晚飯了。

　　看著蘇二丫那瘦小的身影，蘇盼楠心中一陣酸楚，她把饅頭遞回給蘇二丫，

　　“二丫，你吃，姐姐不餓。”

　　她一定要改變現(xiàn)狀，帶著二丫過上好日子。

　　蘇二丫趕忙搖頭，

　　“姐姐，我不餓，這是給姐姐的?！?p>　　蘇盼楠眼眶泛紅，把饅頭又塞回蘇二丫手里：

　　“二丫，聽姐姐的話，你吃。姐姐不能讓你餓著?！?p>　　蘇二丫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饅頭，小小地咬了一口，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小松鼠。

　　然后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蘇盼楠說：

　　“姐姐，我永遠和你在一邊?！?p>　　說著，她小心翼翼湊得更近了一些，想和蘇盼楠分享體溫，并伸出小手輕輕捏了捏蘇盼楠的衣角。

　　“姐姐，你冷不冷，衣服好像都要干了?！?p>　　蘇潘楠這才想起自己還穿著一身濕衣服，不過正如蘇二丫所說，都要干透了。

　　蘇盼楠輕輕摸了摸蘇二丫的頭，心中滿是感動憐愛。

　　在這個冰冷的家里，只有二丫是唯一真心對待自己的人。

　　外面突然傳來張秀珍的喊聲：

　　“二丫，你死哪兒去了？還不回來睡覺！”

　　蘇二丫害怕地縮了縮脖子，蘇盼楠輕輕拍了拍她：

　　“二丫，你先回去，別讓媽生氣?！?p>　　蘇二丫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走前還不忘叮囑：

　　“姐姐記得換衣服，冷，會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