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沈青鸞不知小齊氏以前什么樣，但回想齊氏和顧辭對她提起的小齊氏的性格，又確實與今日所見不同，今日小齊氏的所說所做，可不像真心疼愛余冰妍。
到底是親妹妹，齊氏再是恨鐵不成鋼，總是牽掛愛惜這個妹妹的，這么想著，便讓人去打聽打聽，平山伯府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青鸞不知怎么寬慰齊氏，陪著齊氏坐了一會兒，才辭了出來，走到花園里，便見著何氏領(lǐng)著人清理花園里的青苔。
何氏一向要強，如今趙氏正在養(yǎng)病，沈青鸞才嫁過來，不曾插手管家的事，正經(jīng)管著家事的兒媳婦就她一個。何氏有心做出些成績來，展現(xiàn)她作為長媳的本事，結(jié)果就出了這么大紕漏，何氏沒因此遷怒沈青鸞，卻著實惱著讓她丟臉的管事和下人。
“大嫂！”沈青鸞行了個禮，“日頭正大呢，大嫂且往樹陰下避一避，別中了暑氣。”
“我哪能走開呢！三弟妹也瞧見了，我就這么幾日事忙，沒盯著這邊，那青苔都長了那么多了，虧得那丫頭拉住了余家表妹，若是叫余家表妹在咱們府上摔了、傷了，我怎么同姨母交代呢！”何氏拿著帕子撩風(fēng)，煩躁惱怒都寫在臉上，管事的哪敢冒尖，拿著掃帚忙活，就盼著何氏別注意到她。
“今年本就雨多些，下雨天誰往園子里跑？便是打理園子的也難免疏懶些，哪里就是大嫂的過失了。”沈青鸞看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忙活，本意替她們說句好話，誰料話還沒說完呢，花木深處便傳來一陣吵嚷聲。
“怎么回事，誰在那邊吵鬧？”何氏的丫鬟心中暗罵誰那么沒眼色，沒見主子正上火，還敢鬧到面前來，一面朝那邊問道。
何氏身邊的大丫鬟采蕙在下人中也有些威信，她這么一問，那邊就推搡著個人過來。沈青鸞是府上的人都還沒認全，一眼看去也認不出那人是誰，只瞧著那人三十出頭的模樣，穿了一身灰撲撲的衣裳，看上去像是園子里做事的下人。
“怎么回事？”何氏問道。
“大奶奶，奴婢們正清理那邊的青苔呢，見這人鬼鬼祟祟的藏在假山里，問她做什么的，她也不說，還想跑，這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闭f話的是個年紀小些的仆婦，手里拿著個荷包，遞給何氏看。
沈青鸞好奇地看去，只見巴掌大的荷包十分精致，緞面繡了青竹圖樣，角落里還有一個小小的妍字。余冰妍才在花園里轉(zhuǎn)了一圈，沈青鸞立刻就想到了她，畢竟精致的緞面荷包怎么看都不是一個下人能用的。
這一點不光沈青鸞想到了，何氏也想到了，喝問道：“這是哪里來的？說，是不是偷來的？”
“大奶奶饒命，她是個憨的，她婆婆托了我婆婆才讓她進來掃掃園子做事的，平素只知道做事，萬萬不敢偷東西的！”管事媳婦見那人模樣，再聽何氏責(zé)問，嚇得臉色大變，忙拉著人跪下解釋道。
“不是偷的，是別人給我的?！蹦侨舜_實是腦子不大靈光的樣子，她也不怕何氏，被拉著跪下還抬頭答話，“那位姑娘說，叫我交給公子的?！?p> “什么姑娘？今日來逛園子的那位？交給什么公子？”何氏對這人也有些印象，平日也見她在這邊掃地做事，掃地也用不著多機靈，她還真沒發(fā)現(xiàn)這是個腦子不靈光的。
“就是姑娘給的，給公子的?！边@人顯然說不清是誰，聞言便重復(fù)了一遍，“我等公子來，再把荷包給他?！?p> 這模樣顯然說不清是誰，但何氏心中已經(jīng)有計較了，將荷包拿在手中，又向那管事道：“今日這事該怎么辦，你心里有數(shù)吧！”
“奴婢明白！”她哪敢不明白，看了眼憨憨的盯著荷包看，還想拿回來的表姐，生怕她再說什么惹惱了主子。
“她這樣子，也做不了府上的事，采蕙，打發(fā)她出去吧！”府上下人托個人情，送家里親戚進府來做事也是常有的，只要不過分，她也不會多過問。原本不耽誤做事，便是憨些，做個掃園子的活計也沒什么可今日這事一出，何氏便覺得這事還真不能糊弄過去，今日有人讓她送荷包，改日再送別的她給不給送？若是哪天誰讓她送毒藥呢？但是想想就讓人冷汗淋漓。
“是、是，奴婢這就領(lǐng)她出去？”那管事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生怕主子遷怒，連她的差事都保不住，搶著采蕙前面便答應(yīng)道。
“你識人不清，又兼疏忽懈怠，罰你半年的月錢，你可服氣？”何氏進門之后就跟著婆婆管家，這兩年手頭管著的事也多了，但到底不敢在明面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就眼前這管事，也是婆婆齊氏提拔起來的。原本今日這事她雖惱，但也沒真打算罰這管事，可又有這事，就不能糊弄過去了。
半年的月錢也不是小數(shù)目了，那管事心中肉疼，但她更怕丟了管事的差事，聞言連忙道：“奴婢服氣，奴婢做事疏漏，出了這么大差錯，大奶奶仁厚，奴婢豈能不識好歹?！?p> 打發(fā)了人，何氏拿著荷包掂了掂，道：“我得將這荷包拿去給母親，三弟妹可要同去？”
要說余冰妍，別說被她惦記夫君的沈青鸞，哪怕沒有利害關(guān)系的何氏和趙氏，都沒有好感。何況剛剛那傻媳婦的話，荷包要交給公子，能在院子里走動公子的也就顧辭兄弟三個，那仆婦是個憨的，能認得出誰是誰？若是遞給了自家丈夫，那不得莫名其妙再添個妹妹？
“我才從母親那里來，就不過去了?！鄙蚯帑[搖搖頭，雖然猜到是余冰妍做的，但都知道那仆婦是憨的，說不清給東西的是誰，又要將東西遞給誰，這種事只有往下壓的，難得還能拿到臺面上說不成，到底是親戚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