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次日一早，吃過廚娘新做的拌面，顧辭出門去翰林院當(dāng)差，沈青鸞則跟著齊氏往平山伯府做客。
對于嫁到了平山伯府之后，便一心一意為平山伯著想的妹妹，齊氏有時恨不得敲開妹妹的腦袋看了一看，是不是沒長腦子。但再是恨鐵不成鋼，那畢竟是一母同胞的親妹妹，這樣的場合總不能推脫。齊氏帶了三個兒媳婦出門，女孩子就只帶了顧韻，不是齊氏故意針對庶出的顧嬋，而是顧嬋正當(dāng)年華，性格又柔和，擔(dān)心她在平山伯府受委屈。
國公府常用的馬車就兩輛，而何氏和趙氏兩個見面就要鬧點事，齊氏想了想，叫沈青鸞跟趙氏乘一輛車，她就帶著顧韻跟何氏乘一輛車。趙氏的孩子雖然還沒出生，但現(xiàn)階段最愛做的事便是跟年齡相仿的小媳婦炫耀她的孩子，沈青鸞算是明白何氏為什么煩趙氏了，哪怕沈青鸞才出嫁沒多久，還沒有生育壓力，也被趙氏煩得恨不得堵了她的嘴。
趙氏不在意沈青鸞想不想聽她說她還沒出生的孩子，說完了孕期反應(yīng)便開始夸她的孩子如何懂事，疼她這個母親，“三弟妹不知道，我娘家二嫂有孕時，整整吐了三個月，臉都吐得蠟黃蠟黃的，人也瘦的皮包骨，后來那孩子果然沒保住，快五個月時突然就沒了?！?p> “我這個孩子就不同了，你看我懷上到現(xiàn)在都沒遭什么罪，大夫都夸我這一胎養(yǎng)得好呢！三弟妹嫁過來了，將來也得來這么一遭，三弟妹可別嫌我煩，我就盼著三弟妹像我一般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牟藕谩！壁w氏完全沒看沈青鸞的表情，只心想，哪有女子不盼著早些有孕生下子嗣呢？大嫂何氏那么要強(qiáng)的人，都準(zhǔn)備給大哥納妾了，還不是為了子嗣么！
沈青鸞還真不急。沈青鸞在家中排行第二，與顧辭定親時剛十六歲，如今還不到十七歲，這個年紀(jì)在這個時候懷孕生子的并不少，但對沈青鸞來說，確實是太早了。聽趙氏這么說，沈青鸞笑了笑沒接話，只倒了杯水遞給她，道：“二嫂口渴了吧！喝點水潤潤喉?！?p> 趙氏說了半天還真渴了，接過水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正要接著聊，馬車突然顛簸了一下，被坐在旁邊的沈青鸞扶著，才沒直接撲倒下去，只是杯子里的水潑了一身。旁邊伺候的丫鬟梅兒沒能及時護(hù)住主子，立馬往外嚷嚷轉(zhuǎn)移視線，“怎么趕得車？二奶奶有了身孕怎能受顛簸？若是傷了小少爺，你擔(dān)當(dāng)?shù)闷饐幔俊?p> 趙氏嚇得臉色都白了白，只聽外面道：“二奶奶、三奶奶恕罪，這路上有個不小的坑，一時不留神顛簸了一回……”
“沒事就好，以后趕車小心些就是。”趙氏緩了緩神，想到在外面到底克制了脾氣，“傷了我倒是沒什么，街上那么多人呢！”
車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yīng)著，偏偏一個不防，又遇到一個水坑，馬車又是一陣顛簸。趙氏才緩過神來，這下臉色全變了，道：“哎喲，我肚子疼，我要回府去！”
趙氏捂著肚子哎喲叫個不停，沈青鸞只得讓人去回齊氏，打算陪趙氏回府去。
另一輛馬車停了下來，齊氏正打算讓人去問問是怎么了，便見著荇兒過來回話，聞言不由皺起了眉頭。先不管趙氏的情況嚴(yán)不嚴(yán)重，她做婆婆的，總不能兒媳婦懷著孕呢，身體不舒服還非得讓人出門做客。齊氏倒也不在乎趙氏去不去吃這一頓壽宴，但沈青鸞是新婦，她本意就是帶著沈青鸞出門交際見見親戚的，自家妹妹再是不成器，到底是顧辭的親姨母。
何氏也注意到了齊氏的為難，趕忙勸道：“不如我陪二弟妹回府吧，三弟妹既是新婦，又年輕，也不懂照顧有孕的婦人?！?p> 何氏說中了齊氏的想法，但想到兩人一向不對盤，難免有些擔(dān)心，卻見何氏道：“母親放心就是，我與二弟妹雖有些性格不合，也知道輕重?！?p> 齊氏想想確是如此不錯，何氏與趙氏不對盤，也不過口頭不對付幾句，而何氏作為顧家長媳，也一向是顧全大局的，當(dāng)下點頭，道：“也好，那你去換了你三弟妹過來，你就陪你二弟妹先回府去，請大夫來看看，有什么事也讓人來回一聲?！?p> 雖然何氏，包括齊氏都覺得趙氏就是不想去平山伯府在借題發(fā)揮，但也擔(dān)心有個萬一，齊氏叮囑著，何氏也應(yīng)了下來，不多時，沈青鸞帶著荇兒換到這邊的發(fā)車上，而另一輛馬車則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回走。
見沈青鸞過來，齊氏又問了一回趙氏的情況，沈青鸞回想起趙氏臉色都白了些，又出了些汗，一時也拿不準(zhǔn)她是真的肚子疼還是借題發(fā)揮，只答道：“剛才馬車連著兩回顛簸，二嫂大約是受了驚嚇。”
齊氏點點頭，明白沈青鸞的意思了，正想跟沈青鸞說說平山伯府的情況，顧韻便蹭到了沈青鸞身邊，道：“三嫂，我好喜歡你上回做的玫瑰飲，三嫂下回還做嗎？”
“好啊，我下回做了就讓人去喊四妹妹！”又不是什么難事，沈青鸞直接答應(yīng)下來。
齊氏笑著搖搖頭，“這孩子啊，青鸞莫慣著她，才換了牙呢，吃多了甜的仔細(xì)壞了牙?！?p> “才不會，娘莫將我當(dāng)做三歲小孩哄騙！”顧韻不樂意了，“大嫂還每日喝蜜水呢，牙也是好好地??！娘就只會嚇唬我?！?p> 小姑娘一本正經(jīng)的說自己不是三歲小孩，逗得齊氏和沈青鸞噗嗤一笑，道：“好、好，你不是三歲小孩，是八歲的小孩！”
顧韻氣得轉(zhuǎn)過臉看窗外，不理低聲說話的齊氏和沈青鸞，馬車走得并不快，顧韻也規(guī)矩坐著沒把頭伸出去，齊氏也就沒管她，專心給沈青鸞交待一些事，沒想到?jīng)]過多久，便聽得撲通一聲響，接著便是顧韻哇一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