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互試探
柳思妤慌忙回過神，提起裙擺稽首下跪：
“臣妾見過陛下?！?p> 聽到聲響，楚錦奕回過頭，看著跪在地上未曾見過的柳思妤，疑惑擰眉：
“你是什么人？在這里做什么？”
柳思妤連忙道：
“臣妾是歸月閣的妤才人，聽說今年御花園的荷花開得格外地早，本是想去御花園品茗賞荷，途徑此處，不知陛下也在此地。若是沖撞了陛下，還望陛下不要見怪?！?p> “瑜才人？”
楚錦奕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了，臉上更是露出了嫌厭的表情。
察覺到氣氛凝固，柳思妤心中頓時沒了底，難道是自己方才說的話不小心觸了皇帝的避諱？
可回想起自己方才所言，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妥。
這暴君當(dāng)真喜怒無常到了這等地步？
見狀，楚錦奕旁邊的李公公趕忙低聲替柳思妤辯解：
“陛下，這位是歸月閣的妤才人，不是凝香閣的那位，眼前這位您之前還沒見過呢。”
楚錦奕若有所思：“新入宮的？不是都見過一遍了，朕怎么不記得有她。”
“這位是吏部侍郎柳大人家的嫡女，就是......”李公公斜了一眼還在一旁站著的許知燁，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些，“傳聞中有瘋病的那位?！?p> 柳思妤入宮后的第一天，京城里就傳出了柳大人家的嫡女得了瘋癥的消息，在拿到進宮的圣旨后，不但肆意欺辱自己的庶妹，還把教授自己的嬤嬤逼得不愿再踏進京城半步。
消息愈傳愈離譜。
有說是柳大人家的嫡女不愿嫁，裝瘋的。
有說她是被那道入宮的圣旨，嚇瘋的。
還有說是她看到自己的庶妹能嫁給如意郎君自己只能嫁暴君，氣瘋的。
這謠言就像肆意生長的藤蔓一般，很快就傳到了宮里。
當(dāng)初的老嬤嬤早已告老還鄉(xiāng)無人替她辯解，柳思妤還怕皇帝會因為這些無端的傳言收回成命，把她送回柳府。
不曾料這暴君居然并未做出任何動作，讓她留在了宮里，只是從沒來她這里看過一次。
“伶牙俐齒，看起來倒不像個瘋的?！?p> 楚錦奕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柳思妤，薄唇輕啟：“抬起頭來，讓朕看看?！?p> 柳思妤緩緩抬起頭，才終于看清了這個年輕帝王的容顏。
男人的面龐輪廓分明，肌膚白皙，眉宇之間英氣勃發(fā)，眉眼之下藏著一雙深邃的眸仿佛能穿透人心，令人不敢輕易窺探。
這大楚的皇帝竟然生得如此好看，與自己想象中兇神惡煞的模樣全然不同。
楚錦奕看著柳思妤的模樣也不禁愣神了片刻。
她為了同楚錦奕的相遇不顯刻意，并未過分打扮，只穿著粉綠相間的素裙，頭上也只是簡單插了幾支簪子。
明眸皓齒，膚若凝脂，不似是妖艷魅惑的玫瑰，也不似柔柔弱弱的嬌花，倒是別有一番味道。
“你方才說要去御花園賞荷品茗？”
“是?！?p> 柳思妤垂下眼眸，睫毛顫動，心中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從前她在柳府時，不受寵愛，對沏茶品茶之事接觸甚少。
為了能迎合楚錦奕的喜好，這些日子來，她廢寢忘食，將有關(guān)茶道的書都記了個滾瓜爛熟。
為了能沏上一杯好茶，手都數(shù)不清被滾燙的開水燙傷了幾次。
辛苦是辛苦了些，不過柳思妤心中依舊有些竊喜，接下來楚錦奕問什么她定都能答上來。
“御花園的荷花朕七日前就命人全部剪了，你是從哪里得來的消息，聽說御花園的荷花開了？”
楚錦奕冷笑一聲：
“方才朕和許愛卿談話時，就察覺有人在偷聽。也是你吧？”
他緊盯著她，就好像在看一只被剝了皮后待宰的獵物：“妤才人，你為了打聽朕的行蹤花了不少心思吧？”
柳思妤心中一驚，她托人花重金打聽出的消息竟然是假的？！
眼瞅著氣氛逐漸凝固，她跪在楚錦奕身前，直言不諱：
“陛下恕罪，臣妾確確實實花了錢，三兩白銀。”
楚錦奕沒想到她竟如此大膽地承認(rèn)了，頓時間提起了幾分興趣，但又有幾分不悅：
“三兩白銀？朕的行蹤只值這些錢？”
柳思妤的手指往天空指了指：“那陛下就只能問問天上的神仙了。”
楚錦奕不解：“為何？”
他突然有些好奇柳思妤會編出什么故事。
柳思妤微微抬頭，語笑嫣然：
“臣妾入宮前去廟中祈福時，花了三兩白銀請神仙托夢求保佑，神仙入夢時告訴臣妾在今日下午的御花園附近能遇見龍，其實臣妾起初是不信的，這世上怎會有龍呢？肯定是那神仙騙臣妾的?！?p> “這不，就在前幾日，臣妾聽說御花園的荷花提前開了，還以為真的是真龍現(xiàn)身，便忍不住好奇，想要過來看看，這不就遇見陛下您了?！?p> 楚錦奕聽完，面容依舊嚴(yán)肅：“忽悠朕？”
柳思妤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臣妾這話是不是忽悠，得看陛下信還是不信?！?p> 楚錦奕向前走了一步，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柳思妤：“那在你看來，朕是信好呢？還是不信好呢？”
“這......”
柳思妤的目光不自覺地回避一瞬，這暴君比她想象中難應(yīng)付多了。
她甘拜下風(fēng)，稽首道：“臣妾自然不能決定陛下的心意?！?p> 見柳思妤被堵得沒話說了，楚錦奕的嘴角勾起了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笑意。
他伸出大手，落在柳思妤身前：
“不為難你了。前幾日紫禁城下了雨，地上濕冷，你也別跪著了，平身罷。”
“謝陛下。”
柳思妤緩緩握住他的手，手心包裹著一股溫?zé)?，心中忽地涌過一股暖流。
這樣的溫?zé)幔詮乃囊棠锼篮?，她就再也沒有感受過了。
她抬眸對上楚錦奕那張俊朗的面龐，余光卻不自覺地落在他頭頂閃爍的數(shù)字。
還有三百一十九天。
柳思妤心中暖意更甚，只要好好把這些日子熬過去，后半輩子即可高枕無憂。
她臉上掛著笑，眼中流轉(zhuǎn)著的蜜意藏都藏不住。
楚錦奕被她盯得心中發(fā)毛。
原本以為這妤才人能是個不一樣的，沒想到自己才給了她一點甜頭，她就得意成這個樣子？
估摸著也只是個一心想要攀附皇權(quán)的庸俗女子。
不過他也不急著拆穿，他倒想看看這妤才人什么時候會露出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