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營生之道

　　一念至此，姜云霜便叮囑二嬸和兩位姐妹先行回家，自己則轉(zhuǎn)身踏入了書店中。

　　在店內(nèi)精心挑選了一番，姜云霜以150文的價格購得一本手抄的《民間雜談》。

　　當她步出店門時，天色已漸黃昏，城中的宵禁即將開始，姜云霜加快步伐，三步并作兩步地到了家中。

　　推門而入，她讓姜錦宸在外盯梢，自己則反鎖房門，點亮了油燈，拿起銅鏡，輕輕叩擊了兩下。

　　陸哲晏仿佛一直在耐心地守候，就在她現(xiàn)身的剎那，他的目光立刻被她所吸引。

　　他走到銅鏡前，目光溫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回來了？”

　　姜云霜輕輕地一點頭，主動向他敘述了今天擺攤賣奶茶的經(jīng)歷。

　　從顧客的評價到每一筆收支的明細，她不厭其煩地講述著每一個細節(jié)。

　　陸哲晏安靜地聆聽著，隨后他微笑表示：“這無疑是一個良好的開端，顧客的反響積極，相信不久后就會有許多回頭客?！?p>　　姜云霜的臉上洋溢著喜悅：“我發(fā)現(xiàn)奶茶在房陵的受歡迎程度超出了我的預(yù)期?！?p>　　陸哲晏卻不忘提醒她：“房陵是個流放之地，人心險惡，局勢也格外復(fù)雜。這種小本生意盈利和虧損都難以隱藏，一旦生意好轉(zhuǎn)，可能會引發(fā)嫉妒。你必須提高警惕?！?p>　　姜云霜的笑容逐漸收斂，她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倍加注意?！?p>　　他們接著討論了一些經(jīng)營上的具體事宜，陸哲晏給了她許多寶貴的建議，姜云霜都認真地記在心里。

　　當看到姜云霜旁邊的油燈即將熄滅，陸哲晏關(guān)切地道：“你今天一定非常辛苦，早點睡。”

　　“欸……”姜云霜剛要答應(yīng)，突然想起懷里的那本書，于是迅速地掏出書傳送到陸哲晏面前：“陸大人，這本書是我?guī)Ыo您的，請您過目?！?p>　　陸哲晏伸手接過，指尖輕輕翻動書頁，眉頭微微上揚，顯出一絲意外的喜悅。

　　姜云霜緊緊地著他的表情，忐忑不安地說道：“這印刷本價格不菲，需耗費650文錢，而這手抄本僅需150文，盡管兩者內(nèi)容一致，但望您能先以此版本略作參考?！?p>　　“非也非也?！标懻荜虜[擺手，緩緩開口，“這手抄本的價值，遠在印刷本之上?！?p>　　這本手抄本源自鮮為人知的西魏時期，其內(nèi)容涵蓋民間風俗與雜談。若有一天能確鑿證明那個朝代確實存在過，那么這本雜談的歷史價值將是無與倫比的。

　　姜云霜瞬間愣住，驚愕地看著陸哲晏。

　　然而，陸哲晏并未過多解釋，僅淡然一笑：“感謝你的這份禮物，我甚是喜愛?！?p>　　姜云霜聽后，緊張的情緒終于放松，心中的一塊大石也落了地。她知道，陸哲晏十分認可她的禮物。

　　與陸哲晏告辭后，姜云霜小心翼翼地將銅鏡收入懷中，出了房間。

　　此時，客廳中飄散著飯菜的香氣，通往院子的門已經(jīng)緊閉。姜家的眾人都在偏廳的餐桌旁等待著姜云霜一同用餐。

　　姜云霜緩步走去，目光在餐桌上輕輕一掃。只見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主食是晶瑩剔透的白米飯和雪白的精面饅頭，七八道肉類菜肴，三道清新素菜，一咸一淡的兩個湯品，一道色彩斑斕的冷盤，以及一道精致的飯后甜點。

　　滿滿當當?shù)囊蛔?，其豐盛程度即便是京城中稍富的家庭也難以比擬。

　　她輕巧地落座于桌旁，眾人隨即紛紛舉起筷子，開始品嘗菜肴，餐中氣氛和諧而熱鬧。

　　餐畢，碗筷被妥善收拾，姜云霜在屋內(nèi)點燃了溫暖的爐火，然后將族人召集在一起，詢問他們今日外出尋覓生計的成果。

　　提及此事，族中的幾個年輕力壯的男子相互交換著眼神，面露難色。

　　過了一會兒，三叔姜文昭率先發(fā)聲：“城西的一家鐵匠鋪正缺一名鐵匠，我今日特意前往探詢?！?p>　　姜云霜微微點頭，追問：“情形如何？”

　　姜文昭語氣中帶著明顯的憤慨：“面談并未達成一致，那鋪子的老板太過分，得知我們是從流放地來的，竟然只肯開出每日二十五文的微薄薪酬！”

　　他揮動手掌，憤怒之情溢于言表，“區(qū)區(qū)二十文，連一塊像樣的鞋墊都難以購置?！?p>　　隨著他的發(fā)言，其他族人也都七嘴八舌表達了心中的不滿。

　　“確實如此，城北的客棧招募跑堂，每天的薪酬僅為十八文，提供的飯菜不過是兩個摻著粗糠的饃饃，連一碗熱粥都吝嗇給予，這不是明擺著壓榨人嗎?！?p>　　“城外的溝渠工程我也去打探過了，每天的工錢僅有三十文，這根本就是將我們當作牛馬驅(qū)使……我是堅決不去?！?p>　　“我也不會去?！?p>　　姜云霜靜靜地聽完他們的訴說，沒有流露出絲毫怒氣，反倒溫和地詢問：“這些粗活無法接受的話，你們是否有過其他的打算呢？”

　　二叔姜文博立刻挺身而出，鏗鏘有力地說道：“此事不愁，我手中尚有畫筆，可供售賣。想當年在京城，我的一幅畫作便能賣出八百兩銀子的天價。雖然時光荏苒，但我的繪畫功底依舊爐火純青，區(qū)區(qū)一幅畫，賣出一百兩銀子，小菜一碟?！?p>　　姜云霜默然片刻，不置可否，而是轉(zhuǎn)頭詢問姜文昭：“三叔，您又有何高見？”

　　姜文昭挺直腰板，自信滿滿：“我聽說守門校尉有意為家中的公子招募一位武學師傅，每月束脩高達十兩銀子。明日我便前往一試，若能持之以恒，或許有朝一日，我真能培養(yǎng)出一位叱咤風云的戰(zhàn)神?！?p>　　姜云霜微微頷首，隨即望著同母所生的二哥姜錦琛。

　　姜錦琛正值弱冠，乃是昔日紈绔之首，荒唐無度，聲名狼藉。

　　自從侯府被抄家，他便一蹶不振，流放途中無精打采，宛若行尸走肉一般。

　　然而，自打抵達房陵，生活無憂無慮，他漸漸恢復(fù)了生機，心思變得活絡(luò)起來。

　　就在姜云霜出門的清晨，她還意外聽到他在向母親索要銀兩，聲稱想要外出逛逛。

　　如今，迎著姜云霜嚴肅的目光，姜錦琛的眼神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慌亂。

　　尚未待他有所回應(yīng)，姜錦宸便手指著那人大聲宣告：“二姐姐，琛哥今日壓根未曾踏出家門，他在屋內(nèi)沉溺于夢鄉(xiāng)，一覺醒來已是日上三竿?！?p>　　姜錦琛聞言，疾步上前，急匆匆地捂住了姜錦宸的嘴巴。

　　姜云霜并未對此予以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