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裴衡睜開了眸子,溫潤的視線望著她,像是能將人溺斃在其中。
“只要公主需要,我能為你做任何事。”
停頓了一下,他問:“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若是公主信得過我,可以與我直接說,我會為公主排憂解難?!?p> 祝棠問:“你能為了我去死嗎?”
裴衡眼神絲毫未變,一如既往的溫柔明亮,說道:“如果是為了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隨后便是一陣寂靜,誰也沒有率先出聲。
甚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祝棠發(fā)出一聲低低的淺笑,說道:“逗你玩的,裴哥哥,我怎么舍得讓你死呢?”
祝棠伸手抱住了他,在他看不到的角落,眼中透出些許寒光。
裴衡沒有再多問,擁住她入睡了。
祝棠思忖了許久,如今她在明,祝鴻在暗,對她來說很是不利。
要是不能揪出他到底在哪,祝棠便只能被動的被他牽著鼻子走。
原以為那一刀能將他一擊斃命,誰曾想竟是留了個禍端,還是后患無窮的那種。
祝鴻還真是命硬,也怪自己大意,竟覺得真就那么輕巧的殺了他。
但過了會,祝棠便有了法子。
正欲去找裴衡,就見他已經(jīng)正在的幾步開外望著她,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
“你什么時候來的?”祝棠問。
裴衡道:“剛來的,公主在憂思什么?”
祝棠道:“本宮想到了個辦法,你先趕緊派人前去京都,攔住祝鴻回京的消息,別讓這消息傳到宮里。
再散播出去,就說送來蜀州的那批糧草經(jīng)檢查發(fā)現(xiàn),里面全是次品,調(diào)遣祝鴻過來問責?!?p> 裴衡沒有多問,連忙照辦了,還好通知的及時,要是再晚些,消息就該傳到了京都。
“如此不過是緩兵之計,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祝棠道:“接下來我們就需要造就一個祝鴻,讓他順理成章的回到京都?!?p> 裴衡但是明白了她的想法,擔憂道:“這樣做未免太過冒險了,一旦被認出是別人假扮的三殿下,你也要受到牽連。”
祝棠搖搖頭:“他能了解我如此,我又何嘗不了解他?他都是我親手帶大的,培養(yǎng)出了一個他來,根本不在話下?!?p> “那人選……”
祝棠道:“這你不必擔心,我心中已經(jīng)有了人選,在想出這個辦法的同一時間,就已經(jīng)派遣人去了京都,將那人給帶來,不日便會抵達蜀州。”
她扣押了所有隨祝鴻一同來蜀州押送糧草的官員,將他們關在大牢中。
祝棠抽空去了一趟,還沒進門就聽見了他們對自己的破口大罵。
她神色未變進去,幾人看到她的那刻,都沉默了一瞬。
轉(zhuǎn)而就有個人朝她啐了一口:“什么長公主?要我看就是反賊。我們要送來的糧草沒有任何問題,都已經(jīng)在回京的路上,卻被你無緣無故的扣留下來,你居心叵測!等我回到了京都,一定要上告陛下!”
祝棠輕笑,說道:“怪只能怪你們倒霉,偏偏是和祝鴻一起來的,但凡是跟別人來的,什么事都沒有?!?p> “噢,這話說的不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們本就是祝鴻的黨羽,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的計謀?”
幾人都面面相覷,為首那人斥責道:“殿下能有什么計謀?這下從未虧待過你,你卻要置他于死地,最毒不過婦人心!”
“真不知道?”祝棠問。
“不知道!”
祝棠可惜的嘖嘖兩聲,“既然不知道,那幾位大人就安心上路吧。給你們安排一個失職羞憤自縊的死法怎么樣?本宮心善,保證這樣不會牽扯到你們的家人。”
一天到幾人都要葬送在這,他們紛紛激動起來,抓著欄桿晃的哐啷做響。
“我們乃是朝廷命官,沒有陛下的旨意,誰敢對我們動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祝棠冷淡看著幾人:“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這是本宮的地盤,本宮想讓你怎么死,你就得這么說。
也別怪我做的絕,怪就只怪你們跟錯了人,是他將我逼到這個份上的?!?p> 眼看是從他們幾個身上問不出祝鴻的下落,祝棠不想再多費口舌,轉(zhuǎn)身離去。
漸行漸遠的背影伴隨著輕飄飄的一聲:“殺?!?p> 侍衛(wèi)收起刀落,血水噴濺。
裴衡得知這一消息時,有些驚愕,兀自在原地坐了許久,沉默著擺擺手讓傳話的人退下。
雖然他知道,祝棠已經(jīng)被追到了絕境,肯定是不得不這么做。
畢竟那些人本就是祝鴻的人,若是將他們放回了京都,怎么編排祝棠都是他們的事。
他們不死,祝棠就難以立足。
裴衡手中端著書卷,遲遲沒有翻頁。
他聯(lián)想起那晚,祝棠說的莫名其妙的話,了解她的人都知道那不只是開玩笑,是她發(fā)自肺腑的試探。
她如今做出舉動,是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嗎?
她最后選擇的是……保自己。
裴衡低垂著眉眼,唇角不自覺勾勒出幾分清淺的笑意。
魏厭連夜快馬加鞭,原本要七天的路程,硬生生的花了三天半的時間就抵達了蜀州,當天晚上就見到了祝棠。
他身著一身黑色的緊身衣,扎著高馬尾,臉上戴著銀制的面具,只露出一雙如鷹隼般的眼眸,幾乎和黑色融為一體。
魏厭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有看到祝棠了,黝黑深沉的目光看著她片刻,才說道:“公主找我來所為何事?”
祝棠含笑道:“這么生分做什么?過來本宮身邊坐下,咱們好好談談?!?p> 魏厭頓了下,朝著她走來,坐在了她的對面。
“你跟在我身邊,快兩年了吧,對祝鴻的了解如何?可知他這人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