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暴君掌中狐
翌日，晨光微露。
謝子書還沒睜眼，意識逐漸回溯時便聽到一些時有時無的呼吸聲，手指微動，摸到一個毛茸的東西。
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手指收緊，驟然睜眼雙眼，警惕鋪面。
原是昨日大雪里撿的那只小狐貍。
不是給元金了么？
謝子書思索一番，想伸手給它扔出去，但是見它睡著安靜，赤尾白身，耳尖也有些紅潤，毛茸茸的身體露出了一點兒肚皮，似乎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對他沒有防備的，恐怕只有……動物。
謝子書自嘲一笑，放開手指，大約是孤獨久了，連看只小東西也覺得有些養(yǎng)眼。
心中思索不斷，他起身去洗漱。
榻上的小狐貍動了動耳朵，醒了卻沒有起來，系統(tǒng)不是說他焉壞么？
確實，他的善心無人能察覺到，自己身處險境時也想著救一救快餓死的元金，外人看來也不過是順手買了個奴仆而已。
小狐貍思忖著，尾巴一掃一掃的察覺他的動向。突然被人抱著走動，是大步流星的走法，它還未睜眼便察覺自己周身一涼。
小狐貍睜開眼，靈動的雙眸全是茫然。
“昨日落了水，嫌臟，洗一洗。”
謝子書居高臨下的看著它，眸中嫌棄明顯。
誰家大清早的把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從被窩里給拉出來洗澡??？
小狐貍沉默了一下，心中尋思果然大反派的想法就是不同尋常。
那就勉強洗一下……
“嗷嗚～”
小狐貍以為謝子書再怎么不喜歡它，也得找個人給她洗吧？
沒想到他還真沒想找人動手，也不打算自己動手。
就這么水靈靈把她扔在水里，就這么走了？
走了？？
并且頭也不會。
小狐貍嘆了一口氣，認命的在水里涮了涮，將身上的毛絨打濕，隨后跳起來跑到榻上去滾了一圈。
嫌臟是吧？氣死你??！
恰巧此時，元金走了進來，看到榻上的小狐貍時一愣，道：“你怎么跑到主子屋子來啦？若是被他瞧見了，還不扒了我的皮？！快下來！！”
晚了，我還和你家主子睡了一晚呢？
小狐貍抖著尾巴，動也不動，把水珠都蹭到了榻上才心滿意足的跳下了榻。
抬頭挺胸，仰著頭亦步亦趨的走出了屋子。
“怎么瞧著怪有人味兒的？”
元金看著它的動作嘀咕一聲，轉(zhuǎn)眸一看，主子的榻上全是水，他腿一軟差點沒站起來，心說完了！
主子會燉剁了你的！
……
小狐貍并不知道元金怎么想，樂滋滋地跑去找謝子書了。
謝府昨日積雪未消，她沿著東側(cè)后門的碎石幽徑前行，側(cè)入正院，繞過一屏極其闊大高偉的萬馬奔騰大理石刻照壁，眼前便豁然開朗，是一間十分廣闊的敞亮大廳堂。
有一群人擠在里面。
天色不過朦朧，古人講究禮孝，謝老將軍垂暮之年，這會兒就要請安了。
謝子書身為一個義子，也不例外。
只是謝府兒女眾多，他一向存在感不多，又得多人排擠，是排在最前面的。
對的，一個不重視的排最前面。
這當(dāng)然不是謝家兒女照顧，而是謝之隼為人嚴厲，晨時請安必要言辭犀利一番，挑出眾多兒女不足，久而久之，沒人敢站最前面。
老將軍在前面唾沫橫飛，兒女們在后面昏昏欲睡。
謝子書垂眸聽著上方謝之隼教導(dǎo)，又聽著身后人嘰嘰喳喳的談?wù)?，哪里的箭場好玩，哪里的膳食好吃…?p> “好了，都把你們那雙睡眼朦朧的眼睛給我揉開了，還有一事未曾講過，三日后是狩獵之日，諸位皇子與民親獵，都需得拿出好看的成果。”
“常言道，寧可三日不食，不可一日不獵，將軍兒女拿出血性來！”
謝之隼語氣威嚴，審視的目光掃了一圈。
“遵聽教誨，兒曉得……”
底下人昏昏沉沉回答。
“大聲點！”謝之隼怒道。
“嗷嗚！”
曉得了！
小狐貍也跟著出聲。
眾人被這聲音叫的一愣，紛紛轉(zhuǎn)過頭去一看，原來是只赤尾白狐，正危襟坐將軍教誨?呢。
“好漂亮的狐貍！”
“竟有如此靈性？”
一下子，昏昏沉沉的眾人都清醒了，他們年紀小又愛玩，如今看到一個好看的小玩意兒，紛紛跑過去想要摸一摸抱一抱。
然而小狐貍狡猾的很，根本不讓他們碰，一溜煙從他們手中跑開，跑到了謝子書的身上。
眾人齊齊愣住了。
“這小狐貍，原是你的？你是從哪里弄來的，可別是偷的？”有一房側(cè)室的女兒略帶疑問。
謝子書抿唇不答，心中些許怒氣上來，一向如此質(zhì)疑給予難堪。
昨日它在府中亂竄時你們做甚去了？
“能不能給我摸呀？”
七八個半大青年都圍著謝子書嘰嘰喳喳的說話。
謝子書還從來沒有過這種待遇，他垂眸看著自己手里的狐，不讓別人摸，只是蹲在他的胳膊上，毛茸茸的，昂首挺胸，趾高氣昂。
到底是少年心氣，謝子書怒氣消了些。
人群中謝均望看著他被如此簇擁，心下不屑，用鼻子出氣道：“狐貍金貴，也是你能養(yǎng)得起的？”
“給我，我要它！”之前說話的那個姑娘此刻又開口。
謝子書抱著狐貍不給，直直拒絕：“不?！?p> 系統(tǒng)有點感動，說：誰說反派沒有人性的？瞧，人性這不就出來了？
小狐貍掃著毛茸茸的尾巴不做回答，心說如果謝子書真有表面上這么簡單就好了。
謝子書睨著面前的這個姑娘，謝裊裊，地位不高，但欺負他，綽綽有余。
狐貍可以給，但能交換什么好處？
謝裊裊母親撐死也是一房妾室，她謝裊裊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用處，給她？能換什么？
謝子書思及此處又抬眸打量一眼周身，這一群人里面年紀小，愛玩，都沒有多少用，倒是謝之隼的幾房夫人對他千防萬防，處處打壓，生怕他多拿一份他們的東西。
統(tǒng)統(tǒng)無用，掌權(quán)人不是他們。
只是……
謝子書抿著唇，若是放在以往，他從來不會被這樣圍著，他心念一動，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抓著毛團子感受稍微未干的毛絨手感。
一絲若有若無的愧疚感悄然而生。
謝子書才想起來，從他的院子到廳堂這里有一大段距離，可它是怎么找來的呢？
“黑化清除度+1點，恭喜宿主！”系統(tǒng)雀躍的好似要從白箐腦子里跳出來一樣。
“總共需要多少個點？”白箐問。
“也就百個點吧……”系統(tǒng)回答。
“……還剩99點？”白箐感覺自己這條路漫漫長遠不見盡頭……
也行吧……總比上一世不但沒接觸到還被波及死要好許多。
“其實咱們也可以換一具人類載體?！毕到y(tǒng)不死心道。
白箐回答，“只要他能感受暖意，那么對方是什么也就不重要了?！?p> “我說了我要！”小姑娘倔強道，“要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旁邊一群兒女也嬉笑著看戲，完全不打算解圍。
“好了！”
高堂上方傳來怒氣，女孩涌上來的怒氣被打散，瑟瑟縮在角落。
“書兒，你這只狐貍是從哪里來的？”
謝之隼坐于高堂，皺著眉頭看了一眼眾人眼中的赤狐道。
“昨日西側(cè)墻頭水池子下?lián)斓摹！敝x子書回答道。
“品相極佳……”
謝之隼略一沉思，又道：“我大概知道是誰飼養(yǎng)的狐貍了。”
謝子書微微好奇：“還請父親告知?！?p> 謝之隼道：“六皇子殿下?！?p> 謝子書微微一頓，宮里的養(yǎng)這些小玩意兒也情有可原，可這是他的？
“他知道了，他會不會把你送回去？”系統(tǒng)疑惑，嘀咕道：“送回去了咱們怎么再跑出來？好難的！”
“會嗎？”小狐貍眨了眨眼睛，直直的望著他的下巴，聽他胸膛里勃發(fā)的跳動。
是的沒錯，白箐選的載體就是周青書的狐貍。
原著中提及到此狐品相極美，富有靈性，得之得天下。
其實就是一只普通的，長的漂亮的小狐貍，被手下人包裝送到了男主面前而已。
“六殿下么……”謝子書思索著笑了笑，神色莫名。
見此一幕，系統(tǒng)又變了話頭，胸有成竹道：“他跟男主有仇的嘞，你放心絕對不會拱手相讓?！?p> “前些日子我與鈞安一同進宮面圣，恰好遠遠一見六殿下喂這只狐貍……”謝之隼若有所思道，“想必也是寶貝的緊，只是不知它是如何跑出來的？”
謝子書垂眸，壓住眸中翻涌的情緒。
幾乎是不帶一絲猶豫的將狐貍捧給了老將軍，道：“既是六殿下的，還請父親送還?！?p> “……”
系統(tǒng)一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