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昭昭菩薩心腸
她想要細(xì)細(xì)回憶昨晚發(fā)生的事情，卻先惹來了一陣頭疼。
腦?？焖俚拈W過幾張碎片。
‘這兒，也只有子舟哥哥?！?p> ‘那阿兄在我這兒睡罷。’
還有，她攀附在他懷中，臉頰緊貼著他的脖頸的畫面。
“——??？”
她瞪大眼睛，使勁拍了拍腦袋。這是真實發(fā)生的么？她都許久沒喊過阿兄為子舟哥哥了，而且，而且她怎么敢喊他與自己共眠……？
她瘋了么？
肯定是假的，肯定是假的，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呀，她現(xiàn)在無比相信，那三杯酒就是她睡著睡著去喝光了的，肯定是醉酒的原因，害她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
天，嗚嗚嗚，雖然是假的，但這讓她要怎么去面對阿兄??？她怎么可以做那么荒唐的夢？這也太……
于是，她又磨蹭起來了。
小荷已經(jīng)為她梳好發(fā)髻，穿好外衣和氅衣，她還扭扭捏捏的不肯從房間里頭出去。
“小姐？將軍喚您去用早膳?！?p> “我……”她喝了大半杯水，試圖壓下亂了的心跳，“我還不餓，就不去了……”
小荷還沒來得及拆穿她肚子里傳出來的咕咕聲。
門口處便傳來了聲音，“還不餓？早膳有你歡喜的糕點，當(dāng)真不下來？”
“阿兄??？”她愣愣抬頭，與倚著門站著的他四目相對，臉沒有出息的紅了，“我、我?guī)У今R車上吃也行……”
還沒有消化掉那個亂七八糟的夢境呢。
盯著她看了幾秒，無聲嘆了口氣，昨夜還信誓旦旦，今日就已經(jīng)把所有事情都忘光了。
不然開口也不是喊他阿兄。
“快下來，不然衛(wèi)北全吃掉了?！彼謬樀?。
“——?。俊毙l(wèi)北那個大胃王！
她有被威脅到，也不管尷不尷尬丟不丟臉了，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接著吃了個飽。
只不過依舊全程不敢看他。
上了馬車后也還拿著個奸商賠禮道歉送的大餅吃，小荷見她魂不守舍的，問道，“小姐，昨夜真的沒有發(fā)生什么么？覺得您今日怪怪的。”
“沒、沒有呀“！”她使勁搖頭否定，“是酒把我腦子搞亂了，小荷，你莫要大驚小怪……”
“……”小荷摸了摸鼻子，“哦……”是她大驚小怪了么？
總之無事就好。
“咚咚咚——”
還沒運作的馬車外傳來了敲響聲，小荷掀開門簾，瞧到是賀景珩，趕緊喚了聲，“賀將軍?！?p> “嗯?！彼R車?yán)镱^看了眼，小姑娘正呆呆的看著他，他對小荷道，“你去另一輛，我坐這?！?p> 小荷詫異，但也點頭應(yīng)是。
“別！”賀遙知拽住小荷的手，“我、我想路上跟小荷說悄悄話……”
“與我也能說?！彼豢诨亟^。
“那我……”小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罷?！辟R景珩讓開路。
“是……”她只好離開。
小姐就是怪怪的，還是讓將軍來開導(dǎo)一下她罷。
賀景珩彎腰進(jìn)去，坐在她對面，賀遙知咽了咽口水，往大餅上咬了一口，試圖掩蓋心中的慌亂。
“怎怕我？”他問。
被問話的人險些被大餅嗆到，硬著頭皮否認(rèn)，“沒……沒有呀！我怎可能怕阿兄！”
越是這樣說話心里越是有鬼。
經(jīng)過剛剛的早膳，賀景珩不用猜也知道，她對昨夜的事情有一點兒印象，但不多，只不過，這不多印象，已經(jīng)足夠她羞愧難當(dāng)。
所以躲著他。
明明是她主動的，如今先害臊的也是她。醉酒與不醉酒的時候，這丫頭簡直判若兩人。
但姑娘家家的，總歸面皮薄，而且，也沒必要在她面前重新提起，忘了也好，沒忘也可以當(dāng)作忘了。
只他一人記得便夠了。
抬手擦了擦她唇邊的餅屑，取樂她，“方才不還說不餓？”
現(xiàn)在吃了早膳還要啃大餅。
她紅了臉，“那是因為要給那個奸商一個面子，我才吃的……”
誰信……她自己都不信。
他也只是笑了笑，“嗯，我們昭昭大人不計小人過，菩薩心腸?！?p> 怎么夸得這么突然。
她咬了咬唇，“也沒那么夸張……”
是因為奸商昨日表現(xiàn)得確實不錯，又賠禮又道歉，收多的銀兩也悉數(shù)還給了她。
還有就是，這個大餅看起來真的好好吃！完全拒絕不了。
*
馬車駛?cè)肱R陽城的這一刻，她的忐忑不安又再次上涌，但不管怎么說，既然已經(jīng)選擇回來，她就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的……
日子不好過。
但也還是要過……
羅占英和賀定華夫妻倆聽到傭人說他們回來了，立馬拋下手中的東西往外走，隔著遠(yuǎn)遠(yuǎn)的距離就已經(jīng)有些熱淚盈眶。
“昭昭！”
“爹！娘！”她也很想念他們了，小跑過去與他們緊緊抱在一起，“對不住，是昭昭貪玩，讓爹娘擔(dān)心了?！?p>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羅占英輕輕拍著她的背，一句斥責(zé)的話都沒有。
這段時間，老是做到不好的夢，醒來都是大汗淋漓，得虧她安全回來，哪里還舍得罵她訓(xùn)她？
賀定華也是，見到她的那一刻起，所有的脾氣都沒了，叮囑她，“日后想去玩務(wù)必要與家人說清楚，不可這樣留封信便不見人影了?！?p> 一把年紀(jì)了，受不住她這樣嚇人。
“嗯嗯！”她乖巧點頭，“不會有下次了，爹娘放心，這路上我亦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吃好喝好的，還去祖母那兒玩了?！?p> 主動提起她離家出逃的經(jīng)歷，只想減少一些他們心中的擔(dān)憂。
肯定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或者是挨了欺負(fù)。
“還去祖母那兒了？”
“嗯！”她說道，“阿兄到的時候我便在祖母家，祖母身體硬朗，喊爹娘不必?fù)?dān)心，她還做了好多糕點讓我和阿兄帶回來?！?p> 天寒，又好生包裹著，所以也不會變質(zhì)，只不過肯定沒有新鮮出爐那會兒好吃了。
“我們昭昭乖，出去玩還沒忘記探望祖母?！绷_占英夸她。
這番話，阿兄好像也對她說過。
她回頭，見他還站在馬車前，視線從始至終在他們身上，滿目溫柔的注視。
不必相擁。
他已感受到了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