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血解蠱
雙方針鋒相對的架勢,把端著糖水回來的姑娘們嚇得夠嗆。
就離開一會兒,便吵起來了?
賀遙知快步上前,將糖水放下,拉住賀景珩的手臂,她總感覺,再晚一步,阿兄會沖動(dòng)。
“阿兄……”她擔(dān)憂地看向他。
眼神鋒利,目光冷冽,臉色陰沉,連眸中都帶著怒火,手握成拳,青筋在手背上隱隱浮現(xiàn)。
“遙知?!?p> 商賢川突然喊她,她看了過去。
“小心惡狼,會把你吞得骨頭都不剩,有事來找我,我們先走了。賀將軍,回見?!?p> 說完便拉著商韻舒走。
“糖水……”啊,他倆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喝完糖水再生氣???商韻舒淚目,但也只能擺擺手跟著走,“賀將軍再見,遙知再見?!?p> 沉悶的寂靜。
她抱著他的手臂輕輕晃了晃,“阿兄,怎么了……?”
他未收起的冷冽移到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她還在猜測著原因,“是賢川兄說錯(cuò)話了嘛?他沒有惡意的,阿兄不要生氣……”
打心底里不想他們吵架有矛盾,不然她日后不知道要怎么面對商賢川和韻舒,韻舒也不敢來找她去玩了。
“呵?!彼p笑出聲。
腦海里涌現(xiàn)出她醉酒那天,置氣下說出的那句“不及賢川兄好,兄長壞?!?p> 他不知道自己何時(shí)被商賢川比下去了。
在她心中,他還占有多少位置,他摸不清了。
就連她下蠱,對象都是商賢川。
她和商賢川就隔著一層薄薄的紙,只要其中一方稍微伸手,這層紙就會破了個(gè)徹底。
不久前他道貌岸然,說過兩年她也得成親,可如今沒過兩個(gè)月,他就比那會兒的自己更加偏執(zhí)自私。
他好像,沒辦法看她嫁人。
哪怕對象已是很不錯(cuò)的人家。
長期裝出來的平靜早就將他由里到外的擊垮,與她漸行漸遠(yuǎn)的現(xiàn)狀讓他不受控制的煩躁急切。
不甘。
嫉妒。
他怕自己在她面前失態(tài),更怕情緒失控在她面前說了不可挽留的話,深深吸了口氣,將她的手從他手臂上挪開。
“阿兄……”
“糕點(diǎn)別吃太多,我有事,先不陪你?!迸R走前留下一句叮囑。
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yuǎn)。
她扁著唇,不解和委屈在心中盤旋,眼前的糕點(diǎn)早就沒有了半點(diǎn)兒誘人的味道。
早知就不喝糖水了……
一連到晚上,都沒再見到他。
賀遙知泡了個(gè)熱水浴,喝了杯姜茶,在銅鏡前涂抹了潤膚的膏油,現(xiàn)在躺在床榻上卻半點(diǎn)兒睡意都沒有。
這些天發(fā)生了好多事。
讓她覺得,她跟阿兄,好像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推開她。
可,又救她。不惜將子蠱下入他體內(nèi)。
好亂……
她將棉被蓋過腦袋,身體完全藏于被子之下,縮成一團(tuán),漆黑的環(huán)境里充斥她亂七八糟的心跳聲,還有,小聲的抽泣。
不知不覺中入了睡。
半夜,一股燥熱將她弄醒。
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清醒的一絲意識里分明記得夜里還下了一場小雪,現(xiàn)下怎么卻跟夏日一樣燥熱,后背起了一層薄汗。
手腳并用的將被子弄開,悶熱卻沒改變一絲一毫。
不同于夏季的熱。
這是從內(nèi)散發(fā)出來的熱,鋪天蓋地的將她全部籠罩,一點(diǎn)逃避的空間都沒有。
“水……”
她撐著身子下床,著急地倒水,一杯接著一杯的往肚子里灌,喝得著急,將她的衣服都沾濕了些。
可卻遠(yuǎn)遠(yuǎn)不夠。
為何會這樣?發(fā)熱了嗎?
倚著椅子癱坐在地面上,小手撫上額頭自己探體溫,熱得可怕,心口處有千百只小蟲子在攀爬撕咬一般難受。
“嗚嗚阿兄……”
她無措的喊著賀景珩。
剛剛喊出又后悔的閉上了嘴巴,清淚順著臉頰滑落,嗚嗚,不能喊阿兄,阿兄已經(jīng)不歡喜她了。
發(fā)熱而已……睡一覺就好了,上次也是睡一覺就康復(fù)了……
她趴著椅子想要入睡,卻完全無法忽視這股熱源,好難受,想要冰塊……
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個(gè)點(diǎn)子。
她一點(diǎn)點(diǎn)挪到窗前,伸手打開了原本關(guān)得嚴(yán)實(shí)的窗戶,任由外頭的寒風(fēng)吹入屋內(nèi),甚至想要出去,躺在雪上減少燥熱。
“昭昭!”
在她為自己的小聰明得意之時(shí),身后傳來了賀景珩的呵斥。
模糊之中看見他大步跨了過來,緊接著就是砰的一聲,窗戶被關(guān)上了,身子一輕,她被抱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被一席棉被重新蓋住。
她想要推開,卻被他壓得嚴(yán)實(shí)。
“大冬天還吹寒風(fēng),也不怕著涼?!北緛砭筒皇呛芎玫纳眢w素質(zhì),還這般折磨自己。
“嗚嗚,熱……”
她急得眼淚一直流。
真的難受。
他心口亦發(fā)麻,體內(nèi)熱得不正常,呼吸都是灼熱的。
方才去問了蠱師,知曉這就是情蠱的初步癥狀,子蠱起效,那母蠱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她現(xiàn)在便比他難受許多。
從腰側(cè)掏出小刀,快步走到桌前,拿起剛才她飲水的杯子,背對著她,果斷往手腕處劃了一刀,血液滴落入杯。
等到適量時(shí),也來不及什么包扎,匆忙扯了桌布一角下來纏了兩圈。
坐到她床沿,將她扶起來。
“阿兄……”她靠在他肩膀上,手心碰到了他的手,不同于自己的高體溫,他要低上一些,不由自主的貼得更緊,“你涼……”
“好了……”他抵著她的肩膀?qū)⑺_了一些,托著小臉,將杯子遞到她唇邊,“喝下就沒事了?!?p> 不需要刻意去嗅,一靠近就聞到了血腥味。
意識清醒了點(diǎn),她瞪大眼睛去看,杯子里沒有了水,紅彤彤的一杯全是血,她錯(cuò)愕地看向他。
“是血……”
“嗯?!彼麤]否認(rèn),“別怕,蠱師說喝下就好了。”
蠱師……原來是蠱起作用了嗎?怪不得不像是正常的發(fā)熱。
既然是蠱,那這血……
她拉起他的手去查看,果不其然,手腕上纏著的桌布已經(jīng)溢出了血。
“嗚……”她瞬間哭出聲音來,心疼地問他,“是不是很疼?嗚嗚,阿兄,昭昭對不住你,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