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訂婚
熏然心一下子又掉了谷底。
一身騷包的銀色禮服的年輕男子,緩步從黑暗中走出,一臉的諷刺嘲笑,身后跟著幾個身高體長的保安。
他抱著雙臂,居高臨下的看著熏然,像一只貓準備逗弄一只奄奄一息的老鼠,眼中沒有絲絲的溫情。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這個野種還能玩出什么新花樣?”
“呵呵?!毖宦勓匀滩蛔±湫?。
這個哥哥對她的態(tài)度,倒也從來表里如一,厭惡的如同宿世的仇人,從未在人前裝過溫情脈脈。
只是她從未想過,原來這位哥哥如此關(guān)注她,連原主孤獨舔傷的藏身之地都如此了解,應(yīng)該每次都觀賞得喜眉笑眼吧。
“雖然惡心,但是我們同父同母,如果我是野種,那你也算不得什么好東西了!”熏然即刻反唇相譏。
“說起來,當年在媒體前,好像是你家老畜生喜極而泣,把我接進了這畜生窩,看你那張欠錢臉?!?p> 熏然眼睛還沒閑著,她偷偷估算了到大門口的距離,嘴仗打得也是酣暢淋漓。
“熏然!”
聞自云沒想到,熏然會對自己說如此粗俗的話,一股熱流涌上腦子,出現(xiàn)了短暫的停頓。
“孫子你聲音小些呀,你祖奶奶我耳朵還沒聾!”熏然假意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你...果然平日就是假裝乖巧,實際上就是市井之地長大的潑婦!”
聞自云用手指著熏然,氣的快心梗了,咬牙切齒對著熏然憋出一句話。
“哼!在你們這污濁之地,就算掉牙的老祖宗都得長出獠牙來!”
熏然理直氣壯的說著,她微微的轉(zhuǎn)身。
她發(fā)現(xiàn)自己離地下車庫的通風(fēng)口很近,那個通風(fēng)口有些破損,但是被一些灌木遮擋著,也一直沒修好。
她依稀記得,芳菲菲不喜歡鎖車,還喜歡把鑰匙放車里。
“你...”
聞自云再次詞窮,他沒想到,在他面前乖順懦弱如鵪鶉的熏然,會如此頑劣囂張。
“給我抓住她,抽爛她的嘴!獎金5萬!”聞自云對保安喊道。
3個保安聞言,像是饑腸轆轆的野獸,眼睛發(fā)著綠光,看向熏然。
已經(jīng)退到通風(fēng)口的熏然,身子往后一仰,爬到灌木中。
摸到那個破洞還在,她雙手抱住頭,往里一鉆,悶哼一聲,就掉到地面上。
隨后朝著芳菲菲車的方向撒腿狂奔。
“她人呢?”
眼見熏然從眼前消失,聞自云呼和著讓保安們尋找。
保安們拿著手里的警棍,左右劈砍幾下,灌木叢就被撥弄的東倒西歪,露出一個僅讓瘦弱的女子或孩子通過的破洞,以及堆放準備修補破洞的鋼筋和水泥。
聞自云看著通風(fēng)口上黑黝黝的缺口,只覺得像是一張大嘴,正在嘲笑著他。
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老鼠,突然長出獠牙和尖爪,還犯下毆打父母尊長的忤逆之罪,竟然還不思悔改,滿嘴狂言浪語。
“這個賤人!”
聞自云怒罵著,沒有了勝券在握的怡然,心中一狠,從地上操起一根鋼筋。
“追,只要別讓她跑,傷重不論!”
最后幾個字,從咬緊的牙縫里擠出來,竟是殺氣十足。
破洞太小,保安們鉆不進,他們立刻拔腿往車庫方向跑去。
“讓人守住車庫出口,包括電梯!”
聞自云眉頭緊皺,想著一些事情,面色更加陰冷下去,掉級幫傭們加緊搜尋。
他就不信,那賤人能長翅膀飛出去不成。
幸虧聞家喜歡在家里大擺宴席,為了方便停車,地底全被建成了地下車庫。
此刻宴會已經(jīng)結(jié)束,車庫里只剩下零零星星的車。
熏然靠在柱子上,輕輕喘息著,借著綠色的安全指示燈,她看到芳菲菲的那輛車,騷包的紅色格外顯眼。
腳底傳來鉆心的疼,是剛剛光腳踩到尖石了,左手手臂也被通風(fēng)口破洞上的凸起,劃出一條深深的血痕,鮮血直流。
熏然顧不上這些,她一瘸一拐的朝前移動。
突然腳下踩到一個溫熱帶毛的小東西,整個人打滑,她快速伏在墻壁上,才避免摔倒。
“吱~”一聲狠厲的聲音穿破了寂靜。
一陣劇痛從腿上傳來,有利爪快速的在她裸露小腿撓過,憤怒的“吱吱”聲不絕于耳。
熏然吸了一口冷氣,她本能的甩動腿,想把動物趕走,但是卻無法如意。
突然地下車庫場里馬上燈火通明,緊接著是嘈雜的腳步聲。
“快搜!大少爺說人若跑了,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一陣粗啞的男聲在空曠的車庫里響起。
腿上的動物也一閃而過,只看到一個殘影,熏然快速蹲下來,躲在柱子后面。
她調(diào)整呼吸,目測自己離那個紅車還只剩不到一百米。
幸運的是,她周圍都是車,掩住了她的身形。
她用胳膊和雙腿支撐著,想從車底爬過去,手臂和腿上劇痛讓她行動困難,她咬著牙,艱難移動。
“噠噠噠噠...”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車庫出口進來。
“還沒抓住嗎?你們這群酒囊飯袋...”聞自云怒吼著,帶著疾跑引起的喘息。
嘈雜的腳步突然一頓,又很快三三兩兩動起來。
“要不是有幾個臭錢,誰愿意來伺候你們這些六親不認的畜生!嘁~”
熏然聽到低低的嘟囔聲,嚇得心臟一抽,居然沒發(fā)現(xiàn)自己旁邊有個人。
很快她就離紅車只有一步之遙了,熏然強按下狂跳的心,確定周圍沒人后,她小心翼翼的從車底探出手。
“她在這~”
一聲吼叫突然出現(xiàn)在熏然腳后。
原本分散人快速向聲音方向靠攏。
熏然快速爬出車底,一拉車門。
門鎖上了!
車門居然被鎖上了!這次居然記得鎖門了!
“哈哈哈~你果然跟我們家風(fēng)水不對頭!媽媽難得鎖次門,居然被你碰上了了!哈哈哈~”
聞自云笑的喪心病狂,只差跪倒捶地了。
“把她給我抓起來!”他止住了笑,大嚷到。
熏然被堵在兩車的縫隙中,前后都是保安下人,只有插翅才能飛......
“真是龍游淺灘,虎落平陽呀!”她自嘲了一下,然后氣沉丹田,大喝一聲:“喝!”
她凌空而起,緩緩的飄到車頂上,落定再跳起,從一個車頂跳到另一個車頂。
“煮熟的鴨子都能飛了,你們還能干嘛?快去追?。?!”
聞自云的咆哮從身后傳來。
電梯邊微弱的樓層指示紅光映入眼簾,熏然快速轉(zhuǎn)身跑過去,按下電梯,跳了進去。
她耗盡最后一口真氣,才艱難暫時脫身。
腳底傳來鉆心的疼,她靠在電梯內(nèi)壁上,她胸口發(fā)悶,急劇喘著粗氣,像條離開水面的魚。
“?!钡囊宦?,電梯門打開了。
她蒙頭往前沖,跑了一會,口中一甜,向前噴出一口鮮血,癱倒在地。
“你是誰?看門的人呢?怎么讓人隨便就跑進來了!”
聞父充滿威嚴的責問。
“爸爸,看著好像是熏然!”
聞薇薇嬌軟的聲音中透出毫不掩飾的嫌棄。
居然又自投羅網(wǎng)了?。?p> 熏然氣喘吁吁抬起來,她腦中混沌,開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4個人影。
“看來這就是傳說中,聞總的親女兒了!哼!那聞總剛剛就是推脫之詞了!”一個老者嚴厲呵斥著。
“顧總管,請恕罪!這孽女忤逆親媽,剛剛已被我逐出家門,實在沒有推脫!”聞父討好解釋,連頭都差點扎進褲襠里。
沒想到回應(yīng)他的是年輕女子含笑的聲音,“即以逐出家門,口說無憑,就請聞總寫個斷親書?!?p> 聞父心中一突,抬眼看到熏然正掙扎著起來。
單薄的身體,身后的地面上留著一串串的血跡,小腿上是細細密密的傷痕,左上臂上一道翻開的傷口觸目驚心,凌亂的頭發(fā)中還夾雜著幾片菜葉。
她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拖著受傷的腳挪到書桌前,面色慘白,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聞父一愣之后,猛地想明白了這逆女是在催促自己。
聞父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羞惱,念及顧家在商政兩界只手遮天,但是自家嬌寵長大的小福星配病秧子,實在不舍。
他狠狠地咬了后槽牙,說到:“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如你所愿!只是跟顧家的聯(lián)姻,得由你來!就當償還生育之恩吧!”
“可以!”熏然脫口而出。
她看向顧家少爺,他低著頭,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只能看到濃密的頭發(fā),干癟的身體和四肢,全程仿佛現(xiàn)在談?wù)撆c他無關(guān)。
聞父拿出紙筆,奮筆直書后,拿出印泥,按上自己的拇指印。
“請顧總管和顧少爺做個見證吧!”
熏然再次看向顧家兩人。
顧家少爺抬起頭,消瘦的臉,只剩一層皮覆蓋在頭骨上,一雙細長眼睛仿佛落下星辰。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熏然,雖然她全身狼狽,但是站得筆直,一雙黑亮的眼睛大方的看向自己。
他心中一熱,眼前姑娘的倔強跟記憶中的那人一樣,他輕聲道:“可以!”
掃過喉嚨的輕微氣流引起他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熏然接過印泥,在斷親書上也按上了自己的拇指印,再將一份斷親書遞給聞父,一份珍而又珍的放進了隨身的挎包中。
撐到此時,熏然已經(jīng)強弩之末,與聞家已然斷親,她心中一松,往后栽倒下去。
顧家少爺移動輪椅接住。
“哼!既然你們的事已解決!那人我先帶走了!”
顧家少爺示意顧總管接過熏然,就自顧往屋外移動。
走廊中傳來嘈雜聲,聞父想起兒子,快步過去。
看到兒子攔著顧家兩位貴客,他示意放行。
望向關(guān)上的電梯門,身側(cè)是神色晦暗的聞自云,他一陣恍然,余光瞥見聞薇薇露出的竊喜,他好像真的失去了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