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發(fā)
阮棠的眼神開始渙散，她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冷得不像話，就好像從肚子上源源不斷地跑熱氣，痛感消失整個人都僵住，但意識清醒能聽到自己被打開的聲音，到這個時候她還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折在了一個凡人手中。
許老太伸手摸進去，毫不猶豫將婉兒的靈根拿出來。
“但凡你眼中有我們這樣的凡人，都不會死在這里，可惜我們在你眼里還不如螻蟻?！痹S老太抽刀對準心口刺進去。
阮棠倒在地上睜著眼睛再沒有聲息，就這樣咽氣。
許老太殺了一個神仙。
她看著手中流光溢彩的靈根，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驚動飛鳥響徹山林，血從七竅噴涌而出止都止不住。
她拼盡全力給出這兩刀，也耗盡了所有生機就要死了，但她奪回了婉兒。
只不過心中還有遺憾，沒能把那三個王八蛋一起殺了。
她是個凡人，傾盡所有也夠不到那天上的仙人，所以退而求其次殺眼前這一個，好歹為婉兒報仇。
許老太眼前陣陣發(fā)黑什么都看不見，耳邊甚至聽到了鈴聲，許是引魂鈴響要帶她去地府。
她緊緊抱住靈根，嘴里一張一合念著婉兒，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再見她一面，要是能有人進山認出自己就好了，說不定發(fā)善心把自己和婉兒埋在一塊。
“祖母?！?p> 輕柔的聲音響起，許老太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勉力動動手指發(fā)出微不可聽的嘶啞聲，想要回應婉兒。
懷中的靈根散發(fā)光芒，慢慢消失融進許老太體內，天邊出現(xiàn)了霞光，那是引氣入體引來的天象。
許老太感覺到身體變得輕盈，一口氣吐出去似乎能飄起來，睜開眼她甚至看到了百步之外的鳥窩。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變成這樣，抬起手掌心抓刀留下的傷口全部消失，平滑整潔的肌膚仿佛從來沒有受過傷。
年老帶來的不適此刻一點都感覺不到，她伸出手甚至有靈力縈繞。
許老太不認知是什么，但那些仙人也有這東西，她立刻明悟了所有的變化。
她不再是普通的老太太，而是和那個被殺死仙子同樣的存在。
放到任何人身上這都是一件高興的事，可許老太笑不出來，淚珠子接二連三地落下，轉瞬間消失在地面。
那是她的婉兒，用靈根在救她。
哪怕已經(jīng)死去哪怕被那般對待，婉兒還是留戀人間不肯離去，因為放不下她這個祖母。
“婉兒?！?p> 許老太什么都沒說，在念出這個名字后，有一陣風輕輕拂過她的發(fā)梢。
商行川與其他兩位道友告別后去找徒弟，抬頭就看見一片霞光，想著應當是阮棠成功融合靈根引發(fā)的，幸好自己當機立斷選中這個凡人，不然徒弟還要因為無法突破悶悶不樂。
心里盤算著帶阮棠回宗門后，可以先休息一段時間多吃些天材地寶，之后就可以順利沖擊金丹了。
然后他就聞到濃重的血腥味，踏過一地碎葉后赫然是阮棠的尸體。
而此時許老太已經(jīng)踏上前往仙門的路。
引氣入體后她的容貌發(fā)生變化，看起來精神不少，起碼是紅光滿面健步如飛。
她背著一個碩大的包裹，一路打聽仙門所在地，她的仇人都是修士要想復仇就必須要先修行。
既然活著，那就必須那些人付出代價，讓他們知道凡人也能血濺五步。
眾人不解一個老太太打聽這個做什么，但伸手不打笑臉人，許老太又是一等一的會說話，也就不吝嗇這點消息。
“聽說這次仙門收弟子就算是凡人也可以去。”茶攤里有人提起話頭。
“得了吧，誰不知道仙門向來以世家為貴，一代修仙代代修仙，凡人就算是擠進去了又能怎么樣?！?p> “話不是這樣說，哪怕只是進門做個灑掃的人，只要能成為修士起碼多活好幾十年啊?！?p> “仙門也不是什么人都收，起碼要能自己找到山門，這就擋住了多少人啊。”
許老太默默聽著，端起最便宜的茶沫子解渴。
中州不愧是離仙門最近的地方，路邊喝口茶都能聽到關于仙門的事情，不像原來居住的小山村那樣偏僻，自己活到這把歲數(shù)都分不清真正的仙人和修士有什么區(qū)別。
她從包袱里摸出來一塊干糧慢慢吃了，豎起耳朵聽這倆人分析仙門，說的頭頭是道也不知道幾個字能信。
起頭的男人一拍桌子，“要我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要是真想出人頭地那還得是拜在天一宗門下，那可是修仙第一大派，將來絕對是前途不可限量。”
另一個搖搖頭，“算了吧，天一宗掃地的怕不是都有千十來號人，還是踏踏實實找一個弟子不多的宗門，這樣也能得到重視。”
倆人你來我往探討著，似乎真能去拜師一樣，送茶的伙計聽得翻白眼，走到許老太面前道，“您別見怪，這倆人就喜歡在茶攤聊這些，聽的人耳根子疼?！?p> 許老太笑笑，“我也歇好要走了，向小哥打聽天一宗在哪個方向?！?p> 伙計瞪大眼睛看著她，“您，是要去天一宗？”
“老婆子膽小怕遇到什么厲害人，想著避開走?！痹S老太扯了個理由。
伙計看她是個貧苦打扮又孤身一人，心中惻隱湊過去道，“您還真得繞開，最近仙門那邊不知道鬧什么，嗖嗖飛出去不少修士，山腳下更是亂成一鍋粥，這的人都不敢靠近生怕被波及?！?p> “他們是仙人，難不成還會對凡人出手？”許老太故作不解。
伙計看看四周低聲道，“是不會把咱們怎么樣，可要是把你帶走去守什么陣法鎮(zhèn)壓什么妖獸，這輩子都回不來了，和死有什么區(qū)別，誰讓咱們是凡人根本就只有聽話的份兒?！?p> “那仙門也不都是好人?！?p> “這話可不敢說啊?！?p> 說些有的沒的許老太就告別小哥，背著包裹繼續(xù)上路了，瘦小的身子配上身后的大包，好像下一秒就要被壓倒，但在大家賭什么時候背不動的時候，她已經(jīng)晃晃悠悠地走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