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當如何（1）
桑榆本來想稍微躲一躲，或者抱著一種既然幕后之人已經(jīng)決定幫助她，那么也應(yīng)該不會再讓許瑤卷進這些破事的心理，她沒來得及躲，血淋淋的小腿暴露在許瑤的視線中，讓她惺忪的睡眼一下子瞪大。
“你這？”許瑤仿佛要背過氣去了，“叫120了沒有？怎么傷成這樣？”
桑榆有些無措地站著，半晌才輕聲道：“許瑤，我沒事，要不你再去睡一會吧。”
“沒事沒事，你就只會說沒事！”許瑤瞪她，“我打120，現(xiàn)在馬上去醫(yī)院掛號！”
她說話的時候，身后的廚房門意外停止了響動，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中?？煞讲虐l(fā)出的巨大聲音顯然已經(jīng)吸引了許瑤的注意力，加上廚房門已經(jīng)在許玉梅的暴力劈砍下出現(xiàn)了稍微變形，就算桑榆想過幫許玉梅藏一藏，也已經(jīng)做不到了。
“......我媽在廚房里？”許瑤有些不可置信，“等等，那你的傷是被她砍的？”
這個砍字用得有些微妙，桑榆猶豫了一下，還是坦白道：“是發(fā)生了很難讓人理解的事情，你媽媽的精神狀態(tài)現(xiàn)在非常不好，這并不是她主觀決定的......”
桑榆習慣陳述事實，因此說出這番話于她而言有些像小孩子做錯了事急于扯謊隱瞞。
許玉梅到底是在污染前成為了殺人犯，還是在感染之后才性情大變，這些桑榆都不清楚。所以她這話說得沒有底氣，許瑤根本就不信她：”......先不管了，我先送你去醫(yī)院，也就多打一個110的事情......沒事的，我們先走吧?！?p> 許瑤到底是在安慰桑榆還是安慰自己，只有她自己知道。盡管桑榆再三向她申明自己沒事，并且嘗試把濕巾拿下來讓她看傷口，許瑤還是連拖帶拽地把她拉去十字長廊唯一的三甲醫(yī)院看醫(yī)生了。
但直播還在繼續(xù)，桑榆的傷口恢復速度也比往常要快，所以當她的傷口被仔細檢查時，除了失血過多和創(chuàng)口可恐之外，沒有什么特別大的毛病，醫(yī)生觀察了一下桑榆的氣色，甚至告訴她可以不用輸血，傷口包扎好，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桑榆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等待許瑤回來。她幫桑榆掛完號之后就去外面打電話，表情并不好看。但當她看向桑榆時，卻滿滿地只剩下愧疚。
”我應(yīng)該拒絕我媽的?！霸S瑤接電話前，對著她的傷口直抽氣，”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干什么了，以前鬧也就鬧了吧，現(xiàn)在都要鬧出人命......哦，說不定已經(jīng)出人命了，她還發(fā)信息告訴我說她是什么一時糊涂......“
許瑤深吸一口氣，不再繼續(xù)說下去了。桑榆寬慰她：”也許只是一場意外呢，最近十字長廊發(fā)生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許瑤沒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搖了搖頭，拿著手機去了外面。
桑榆自從傷口包扎好之后就一直在走廊上等她，許瑤回來的時候只說：“我報警了?！?p> “......”
“我一直都不知道我媽干了那樣的事情?！痹S瑤的聲音里滿是疲憊，“這下好了，我得休段時間的學了?！?p> ”你媽媽......有和你說什么比較奇怪的事情嗎？“桑榆問道。
”奇怪的事情？“許瑤笑了一聲，”她說沒殺掉你很可惜，說都不是她的錯，都是因為我爸離開了她才變成這樣，還莫名其妙罵了一個我壓根不認識的人，說他就是賤，當什么好人，都死透了......”
桑榆抓住了關(guān)鍵詞：“罵一個壓根不認識的人？”
“對啊，他名字好像叫余光？我家親戚也沒人姓余，說不定她是在罵好多年前死掉的那個余光呢，他幾年前上過新聞，在十字長廊還挺有名?！?p> 余光。
如果說要在記憶里找一個叫這個名字的人，有且僅有幾個，就是許瑤嘲諷時提及的那個死了好多年的風云人物。
他是很多年以前，距今應(yīng)該是三十年，三十年前出生在十字長廊的。他的母親不是這里人，是隨著當時十字長廊再次繁榮，經(jīng)濟發(fā)展而遷徙過來討生活的。
他上新聞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殺人了。
為什么殺，怎么殺，官方并沒有給出一個標準的答案?？傊悄甓鍤q，半夜進了被害人的家，用三個晚上的時間殺了七個人。
這個案件本來極度惡劣，但被殺的那七個人，有通緝犯，有吸毒販毒的，有飛車盜賊，有地方混混，基本上履歷都劣跡斑斑，有幾個人甚至都吃過幾年牢飯。
而且在余光的受審坦白中，他講到他確實是和他們結(jié)仇，這才蓄意謀殺。
當時這件事引起了相當大的討論，人們都在想余光這樣仿佛效仿了周處除三害，殺掉的都是在逃人員和官方抓住也一定會槍斃的人，余光是不是可以免除牢獄之災呢？
顯然是不行的。殺人就是殺人，最終法院判他死緩，根據(jù)接下來在監(jiān)獄中的表現(xiàn)判斷是否改為終身監(jiān)禁。
人們都在唏噓，甚至有曾經(jīng)被那七個人中的一個傷害到的一個律師主動幫忙，希望能盡快幫他降成終身。可余光只對她說：“我只是為了自己報仇，你不用謝我，也不用為了我浪費時間。”
探望結(jié)束后的第二天，余光被獄警發(fā)現(xiàn)自殺死在了監(jiān)獄里。他被掩埋進了公共墓地，那年他只有二十五歲，生命永遠定格在了這里。
余光是好人嗎？除了當時調(diào)查事件的人和他的親人，沒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好人。
“你別想太多，我去給你交費，晚點我送你回學校?！痹S瑤顯然疲憊極了，“然后我還要去處理我媽的事情......老天，什么就今年剛剛成年的含金量。”
許瑤的表情依舊如常，可縱使桑榆再木訥笨拙，也知道這件事對許瑤的打擊絕對不小。
但是如果許玉梅是被污染后才出現(xiàn)這種情況的，等到游戲結(jié)束，一切都還會有轉(zhuǎn)機。
桑榆沒有再說些什么打擾她，她安靜地等待在座位上，不知道許瑤離開了多久，她的手機忽然開始叮叮當當?shù)貜椷M來消息。
桑榆騰出一只手查看，卻發(fā)現(xiàn)，那還沒有停止發(fā)送的十幾條信息......來自許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