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章 貓與山村（3）
一縷炊煙從遠(yuǎn)處的建筑群上騰騰升起，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時隔兩天，燈籠村終于像是一個活人居住的村子里。
但是這種景象卻不能讓桑榆和徐阮感到高興。越是反常，便越是時限將至。
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拖來了電線，臨時串起小燈籠，甚至還嘗試連電點燈，幽幽紅色光芒亮起，映襯得他們的臉顯出幾分詭譎。
桑榆問道：“點燈節(jié)這天的傳統(tǒng)里，還有需要滿村掛燈籠的習(xí)慣嗎？”
“那是當(dāng)然！”農(nóng)人吆喝著，“點燈節(jié)點燈節(jié)，重要的當(dāng)然是點燈了……那邊注意點，別和電線攪在一起發(fā)生火災(zāi)啊?！?p> “……叔叔！”劉戴安鼓起勇氣，從桑榆的身后站出來，面帶憂色，“你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和我差不多高，比我精神一點，長得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
他想了想，搖頭：“這就沒有了，昨天起霧，我們都不出門，也沒聽說昨天有誰家的家門被敲響了?！?p> 劉戴安又蔫吧了，垂著腦袋回了民宿。農(nóng)人們面面相覷，最后是桑榆打破了沉默：
“為什么昨天一整天你們都在屋里？”
“一樣是我們的習(xí)俗啦?！彼f道，“點燈節(jié)前一天必然起霧，而一旦起霧，所有人都需要緊閉家門，關(guān)上燈，等到霧散才可以自由行動?！?p> 大概是忙完了，他很有興趣和外村的人聊天：“如果起霧的時候沒有來得及回家，就必須低頭走路，不要去看路上的人，死的倒是無所謂，活的不行。”
“你們昨天有人外出了？”他身側(cè)有一個皮膚黝黑的年輕人插入話題，“起霧天不能見活人，是不能在別人看見你之后你看回去，一般我們會出聲提醒……”
“行啦光莽?！彼呐哪莻€叫光莽的年輕人的肩膀，“昨天已經(jīng)過去了，那些事情都不重要?！?p> 說罷，他重新看向桑榆等人，笑容明朗：“我們還有活要忙，各位中午就去廣場那邊吃流水席吧，這可是很吉利的事情?！?p> 桑榆沒有回應(yīng)，但她并不在意，吆喝著剩下的人往燈籠村的另一片區(qū)域走去。
臨行前，光莽回頭看了看他們，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終在他的催促下應(yīng)了一聲，拿著自己的東西往那邊走去。
“吉利事？”徐阮打了個哈欠，“他是怎么昧著良心說出這種話的？”
桑榆卻未作答。
他們剛走，林聶先便起身鎖門，那對小情侶中的姑娘小聲朝他訴說請求，他面無表情地開了門，盡忠職守。
徐阮看她臉色不好，收了些笑意：“你不會是因為昨天那個女人而自責(zé)了吧？他們只是NPC，甚至還是被污染的存在……”
桑榆抿唇：“她看起來很正常……”
“停?！毙烊畲驍嗨?，“副本重置之后就又回來了，沒有必要。有著時間不如去和劉戴安聊聊天，桂夢大概率是沒了，她好像還挺難過?！?p> 有時徐阮覺得，新手副本游戲時間給三天折磨的不是觀眾而是他們這些內(nèi)測主播。
總而言之，一直相安無事到了中午。林聶先沒有做飯，也不再允許任何人進(jìn)廚房。
他坐在沙發(fā)上，對每一個試圖走向廚房的人投以幽幽視線。被他這么一盯，沒人再敢強行闖進(jìn)廚房。
徐阮懶懶感慨：“強制劇情，看來這場流水席相當(dāng)重要啊?！?p> 她穿回了剛來時穿的那套衣服，因為看劉戴安運氣不錯便告知她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下午必然要離開這里。
桑榆則是盡量每個人都提醒了一遍，瘦弱男人依舊不買賬，他從廚房里拿了一把水果刀，那把刀就被他抓在手里，扭過頭來時讓桑榆往后退了十幾步。
自從林聶先死后，他鮮少再生事端，但精神狀態(tài)顯然不太好。
僅是中午，烏云攀上了半片蔚藍(lán)的天，山腰煙霧繚繞，那早上剛剛裝好的小燈籠已經(jīng)全部點亮，幽紅色的光，流淌滿整座山村。
廣場上，已經(jīng)擺好了二十幾桌宴席。
這種地方的流水席沒有什么講究，任何人來了都能吃一口。等到桑榆他們幾個人到達(dá)現(xiàn)場時，已經(jīng)是人山人海。
原本空落落的廣場站滿了人，原本吵吵鬧鬧的人聲在他們到來之后齊刷刷停止，無數(shù)雙眼睛看向他們，像是鴻門宴終于等到了人赴宴。
桑榆掃視過他們，卻在人群中發(fā)現(xiàn)幾雙感情色彩很復(fù)雜的眼睛。其中就有光莽。
“盯一下光莽，他估計是個很重要人物，是自由度極高的劇情里送過來的一個線索人物?！毙烊钔Ｓ芏Z，后者點點頭，硬著頭皮往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如同打開了人群的開關(guān)，他們的神色又如常，有人招呼著：“燈籠村久久才來一次客人，幾位別在意！隨便吃，吃不飽隨時添菜！”
稀稀拉拉的鼓掌聲和交談聲在空氣里碰撞蔓延，氣氛終于勉強恢復(fù)正常。
三個人分工非常明確，桑榆去和光莽拼桌，看看能不能挖點劇情出來。劉戴安和徐阮找找看大巴車的司機在哪里，必要時刻直接搶車暴力過關(guān)。
廣場周圍結(jié)了一圈亮著的燈籠，由于似有云雨將至，晌午卻天色暗沉，因此燈籠散發(fā)著幽紅色光芒，照得每個人紅得發(fā)亮。
有不少人吆喝著桑榆同他們一桌，但桑榆目標(biāo)明確，一邊說著借過抱歉，一邊穿過人群往光莽那一桌走去。
“……你好？”光莽正在往嘴里塞菜，他這桌坐的人不多，空了好幾個位置，桑榆在他身邊坐下，他抬頭，半晌憋出一句問候。
桑榆點頭算是應(yīng)下，看了一眼桌上正在喂孩子的婦女，低聲朝光莽說：“你今天早上，是不是有什么話要說？”
光莽的神色變了變，他也看那個婦女，然后又夾了一筷子蝦，小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p> 孩子忽然發(fā)出嘹亮的哭聲，似乎是婦女喂他時忘記試探溫度。
“……昨天我確實在起霧之后出了趟門。”趁此機會，桑榆又道，“然后我還遇見了一個姐姐，她提著紅燈籠在路邊解刨尸體，我看見她時，她尖叫一聲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