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漏勺席位
老閣主連個獨自喝酒看戲的角落都找不到,被門下阿貓阿驢圍觀成為萬眾矚目的中心,匆匆找了個無懈可擊的理由,說完之后立即脫身回了平濤閣。
回眸時,先前的劍舞已然變成了同心閣展示自家培育的奇獸的展覽,此外停云閣的靈寶展覽還在場外候著。來表演門中特技的修士們在外場等候時言笑晏晏,臉上沒有半點不情愿。
他總算知道其他宗門往來的信函懷疑鎮(zhèn)岳宗再度有了宗主是怎么一回事了。
這是他二徒弟弄出來的場子。
他早知海書銘不甘于閣主之位被秦符生那頭驢搶了,私下里一直在收買人手,結(jié)黨營私,不過是一直以為她在平濤閣的范圍內(nèi)小打小鬧罷了。
沒想到現(xiàn)在一看,倒是其他十一閣的長老被她拉攏得更多。
這算什么?見取代阿驢無望,轉(zhuǎn)而去謀求其余十一閣的位置嗎?
老閣主搖搖頭,進了自己洞府,取酒小酌一杯。
酒剛倒上,便見師弟也跟著進來了,十分自來熟地在他對面坐下,端起了他倒給自己酒。
老閣主一聲長嘆:“便是這點安寧也不肯給我嗎?”
“問個事就走?!?p> “快問?!?p> 師弟放下酒杯:“你傳位給阿驢,當(dāng)真只是因為她殺了惑言和歲影嗎?她金丹期的修為擺在那里,便是你不傳位,也沒人會說什么。何況,我相信這里面有些機緣巧合。真跟阿驢對劍,別說是你,她就連我,不,就連聶回川那坨人都打不過。”
老閣主放下酒葫蘆,也不再拿酒杯,問:“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偏愛阿驢。我為海書銘不平。海書銘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你為何不讓她多高興幾日?干嘛一回來就叫她交印信?”
話音剛落,洞府外便又閃進一個身影。那人一躥進來就給現(xiàn)任輔佐長老哐哐倒酒:“師叔你多喝點。你就是喝得不夠多才講這話。什么叫做讓我多高興幾日?我高興完了回頭一看,閣主還是阿驢,我就好受了?”
來的人正是海書銘。
現(xiàn)任輔佐長老半點沒有背后說人被正主抓個正著的難堪:“你不在那邊主持局面?”
“阿驢驢勁犯起來誰控得住局面?眼不見為凈。”
老閣主抬眼看著自己這名在宗門里玩合縱連橫玩得賊順的弟子,問:“你師叔說的話,可與你的想法相符?”
“師父瞧您說的,這平濤閣上下,有誰不知你偏心那頭驢偏心成什么樣子了,又有誰不對那頭驢服氣?我知是如此。可對于想要之物,我要是半點都不爭取,那又愧對我修行的道了?!焙懺捳f得輕輕巧巧,好像她只是稍微花費了點爭取的力氣一般。
如果她沒為著一場葬禮又或者說大典,把整個鎮(zhèn)岳宗的各方勢力都拉出來陪她演這場大戲,她當(dāng)下的輕巧還能再輕巧些。
“若是我鎮(zhèn)岳宗的制度沒被前人堆疊得這般扭曲,海書銘該當(dāng)宗主?!崩祥w主發(fā)自內(nèi)心嘆了一句,“你們能從我這里出去了嗎?我要封洞府了?!?p> 話音剛落,他這漏勺似的洞府里又多了幾十個人影。
對比大殿的場面,可以說人少,就是在老閣主私人的前廳里擠得慌。
再一看,其余十一閣當(dāng)前的掌權(quán)者都到齊了,要么是閣主親至,要么是輔佐長老揣著從大宴上打包來的酒菜過來湊熱鬧,再不濟也是暫時回宗門歇息的實權(quán)長老們過來圍觀,可謂是人才濟濟。
有人更是一進來就道:“封什么洞府?別看你被自己徒弟擠兌回來了,我們這不是來看你了嗎?你先前一個人坐在大殿門前喝悶酒好生凄慘。不就是傳位給徒弟了?我們鎮(zhèn)岳宗又不是不認(rèn)你了。”
老閣主跟這群狐朋狗友相處近千年,哪能不知道他們的脾氣。
不由嘆息道:“你們又來湊什么熱鬧?”
“當(dāng)然跟你門下那頭驢有關(guān)。你走了,放我們在那里聽驢叫?我們鎮(zhèn)岳宗十二閣,一向是各自的爛攤子各自收拾,就沒有我們替你受罪的道理?!?p> “她又說什么了?”
“她說她已悟道心所在,接下來改造四海手到擒來?!?p> 狐朋狗友們一面答話,一面在平濤閣老閣主的洞府里自行其是。見老閣主洞府中沒有現(xiàn)成的桌椅,更是凌空造出了幾張桌椅,上上下下懸浮出了好幾桌,將立體空間充分利用了起來。
“就為這點事情,你們就集體離席,留我阿驢在那里一個人應(yīng)對天下有頭有臉的各大宗門的宗主和掌門?”老閣主站了起來,“我去看看。”
上方遞下來一盤用靈米制成的糕點:“別急。我們來這里,全是為了給同心閣那群弟子騰位置。你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培育出背生雙翼的羽貓了,專門培養(yǎng)出來跟你們平濤閣一脈的風(fēng)白陽打擂的。那場面惹得人發(fā)笑,還有人問羽貓看上去分明更兇一籌,怎么看到風(fēng)白陽就躲。
“大殿上熱鬧著呢,有你門下海書銘定下大局,不會有問題?!?p> “你們到我這里說的話,倒像是阿驢說的似的?!?p> “別,我們何德何能,怎么敢跟阿驢相比。她已經(jīng)打定主意把平濤閣搬到海上去了,當(dāng)場失去所有平濤閣門下弟子支持。你躲在洞府里還好,現(xiàn)在一回去,少不得被一群人圍著扒拉著你的腿,求你重掌印信?!?p> 老閣主嘆了口氣,又坐了回去。
“真不去看看?”
老閣主給自己倒起了酒:“她是閣主了,自己說的話能引出什么后果,該她自己擔(dān)著。反正她這么多年來都沒在意過誰,想必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承受不住?!?p> “方才我就想說了,平濤閣這邊的大事小事是不是和我們別的閣不一樣?”
這話被其他前來湊熱鬧的人說了回去:“廢話,要是你門下有驢,你那邊大事小事的劃分多半也要廢?!?p> “閑話少說。你門下的驢都要去做自毀根基的事了,你怎么能答應(yīng)?再被驢磨煩了,也不能什么都由著她吧?”又是直接問老閣主的問話。
老閣主微微抬眼看著上方萬機閣閣主的身影,道:“萬一,她是對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