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船的真正用途(大修)
秦符生沒能在長老面前討到好處,轉(zhuǎn)而去找了其他弟子,看看能不能問出海上封印的相關(guān)情況。
如今雖已是巡海時間,分壇卻并不空蕩。
有一部分輪休的弟子留在分壇里休息。除此之外,也有一些由海面巡航調(diào)崗到其他崗位上的弟子正在分壇里做著各種各樣的雜事。
西海分壇的弟子對待秦符生是一如既往的客氣,稱得上知無不言。
只不過,收獲根本沒有。
更有弟子同秦符生道:“少閣主,不度長老獨獨在這一點上挑不出毛病。但凡我們巡?;貋戆l(fā)現(xiàn)的問題,上報之后不度長老都會立馬解決。我們西海分壇鬧出妖魔的海域,多半都是因為巡海人手不足、船只不夠用,長久無人巡視造成的,絕非因為不度長老怠惰失職而造成的。你想要在分壇壇主的職責(zé)上挑出他的毛病,難?!?p> 秦符生不是很懂為什么他們的重點都在挑不度長老的毛病上。
她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還是因為不度長老日常的行事作風(fēng)太過嚴(yán)厲,不得人心,導(dǎo)致這群弟子隨便看到個從宗門內(nèi)部來西海分壇的人,都覺得這個人跟他們一樣,是來扳倒不度長老的。
秦符生對這類問題不置可否。
她本就不擅長權(quán)術(shù)斗爭。非要說的話,作為筑基期就被定為下任閣主的人選,她對于如何做一個別人想扳倒的目標(biāo)更熟悉一點,因此更沒有發(fā)言權(quán)了。
秦符生道:“與不度長老無關(guān),只是我想要了解。那么,你們近期沒有巡視過的海域有哪些?”
弟子流露出“我懂”的眼神,把秦符生帶到了西海分壇的巡海處,道:“近期弟子的巡海路線和西海分壇所轄海域的完整海圖都在這里。少閣主隨意?!?p> 秦符生不知道他懂什么了。
她沒有多說,借了以她的權(quán)限能夠借到的所有排班表和海圖,帶著厚厚的書冊回到了海上。
經(jīng)過一夜,鯨條之尸已經(jīng)散發(fā)出了一些味道。
并非腐臭,妖魔的尸體千年不朽都是正常的。
而是一種置身其中便會感到皮膚有如針扎的感覺,整個身體、整個元神都仿佛浸沒在了毒液里,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慢慢同化、侵蝕的感覺。
飛到空中看下去時,便能見到鯨條之尸周圍的海水簡直如同隔夜的茶水一般,已經(jīng)跟其他的海域有了明顯的顏色區(qū)分,還是五顏六色的。
已經(jīng)不能再拖了。
秦符生沒有耽擱,取出方鼎,引動鼎中靈火煉制起了鯨條之尸。
這一次煉制主要是為了阻斷鯨條之尸的魔氣散逸。
妖魔被殺死時,它體內(nèi)的魔氣通路已經(jīng)被斬斷,血肉中的魔氣卻還存在。
血肉中本該形成大循環(huán)的魔氣順著斷裂的通路被釋放出來,故而會發(fā)生魔氣泄露源源不斷的情況。
相當(dāng)于把拆開包裝袋的妖魔重新打包封裝,以免與外界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交互,不光污染環(huán)境,還容易讓袋子里的東西變異。
整個操作只能算是材料的預(yù)處理,不涉及最終的地基建造,暫時不用引入轉(zhuǎn)換靈脈的魔紋,天生長鯨條身上的那些就足夠用了。
唯一的問題是,鯨條之尸過于巨大,以金丹修士的修為無法一口氣煉制完成。
接到平濤閣弟子的千里傳訊符時,秦符生正懸空盤坐煉制了一小部分的鯨條尸體旁邊休息,身邊懸浮著由數(shù)百個臨時的陣旗和符文石編織起來的小型靈脈轉(zhuǎn)換陣法。
她伸手掐住符紙,聽到女修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骸吧匍w主,我是巡視坎方丁字號路線的弟子。有了你的船,我今天完整地巡查了整條路線,包括原計劃十個月后才會巡查到的卯字號支線。卯字號支線盡頭的封印有明顯遭受侵蝕的痕跡,我正留在這邊填補封印?!?p> 封印有異動,的確先告訴她了。
先前借她船只巡航的弟子果然信守承諾。
秦符生剛剛露出笑意,就聽到平濤閣弟子道:“少閣主,我終是平濤閣弟子,就算得了你的恩惠,也無法把這件事只告訴你一個人。我會同時再發(fā)一張千里傳音符到西海分壇。不論你想做什么,都請趕在不度長老來之前過來這里。”
“這就發(fā)了?”
秦符生驚了一聲,有感到自己投資失敗。
再抖了抖千里傳音符,符紙沒聲了,里面錄制的話已經(jīng)說完了。
她搖搖頭,把還沒煉制完的鯨條尸體收起來,翻找起了先前借來的排班表和海圖。
她原先打算借著這些宗卷了解到在平濤閣缺乏船用的時期,到底有多少封印被遺漏了。她好自己檢查,看看哪些封印可以掀了。
但有了船的平濤閣弟子比她所想得更為盡職盡責(zé)。
已經(jīng)有人利用船先去檢查那些被忽視的部分了。
此刻,這些記錄也就有了另一種用途,或者說這才是正經(jīng)用途:用來找坎方丁字號路線卯字號支線在哪里。
找準(zhǔn)位置,秦符生猛然合上排班表,一口氣將半空中懸浮的陣旗和符文石全都掃進(jìn)儲物袋,只保留了最主要的那張海圖懸浮在面前,隨后御劍而起。
劍光劃破重浪,頃刻而至,穩(wěn)穩(wěn)懸停在卯字號支線的上空,懸停在那座大半符文都已呈現(xiàn)出半腐朽狀態(tài)的封印上空。
一個小罐子倒在封印陣旁邊,細(xì)膩的靈石粉末從里面灑出來,融進(jìn)了起伏的海浪之中。
借了她船的女修正站在船頂出口上,見秦符生來了,抬起頭,臉上都是惶惑。
秦符生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猶豫,手中劍光碾過已然半腐朽的封印陣。
封印陣碎了。
一股魔氣從中散逸而出,除此之外,卻空無一物。
已經(jīng)煉化成船的鯨條幼崽忽然開口,發(fā)出女修的聲音:“少閣主,我修為低微,沒能阻止妖魔離開。我也負(fù)了傷,可以將我?guī)Щ仂`藥閣嗎?”
它想混進(jìn)鎮(zhèn)岳宗,不知道在圖謀什么。
若非它奪舍的對象跟正常弟子長得很不一樣,說不定還真被它混進(jìn)去了。
鯨條船頭上的洞口處,女修一動也不敢動。
她看著秦符生,用眼神示意秦符生快走。
秦符生懸停在半空,面無異色,跟鯨條船打招呼:“你能認(rèn)出我?”
“沒錯,我記得你今早上給我們帶了一艘船過來……”說話聲戛然而止。
鯨條船變化出人的雙腿站了起來,伸出變化出的雙手,語氣困惑:“怎么是船?”
“怎么不能是船?”
鯨條船坐在原地思考:“我有血有肉,有皮有骨,定然是此女記憶出了錯?!?p> 秦符生幫著它思考:“就不能是你的腦子出了錯嗎?”
鯨條船敲了敲腦袋:“里面是空的。的確有可能?!?p> 就在鯨條船說出“空的”這個詞時,秦符生乍然發(fā)難,拔劍而起。
綿長的劍意從她刃上迸發(fā),靈動而空澈,如同虛懸于波濤上的河流。
鯨條船沒有動作。
或者說,它也不需要有什么動作。
秦符生忽然有一瞬與自己的劍意失去了聯(lián)系,接著,那不留死角的劍意就斬空了。
鯨條船看著她,眼中竟然有幾分女修的悲痛:“少閣主,你就是這么對待忠于你的平濤閣弟子的嗎?”
要不是用的身體不太對,倒真還稱得上楚楚動人。
不度一趕過來看到的就是這倒霉場面。
他緊張道:“妖魔活過來了?”
他以為是秦符生煉制鯨條幼崽時沒有徹底滅活。
秦符生道:“你這么說也沒錯?!?p> 鯨條船的目光驟然變得兇狠:“你們一個個的,為什么都能看破我的真身!三萬年前,我惑言從未失過手。但凡被我附身的生靈,無不是將我引入家門,被我吸食掉所有同族的血肉骨髓?!?p> 不度長老看了眼封印大陣的殘痕,臉色比平時還要難看。
他道:“秦符生,退后,你回西海分壇,立即跟閣主稟報!”
他自己則上前了一步,擋在了妖魔面前。
秦符生摘下斗笠,丟入海中,眼神清亮,一如流水般的劍意。
同時,她手中劍出鞘,泛著冷光。
不度長老被這驢操作弄得氣都有些不順了:“這是三萬年前的妖魔,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秦符生道:“知道?!?p> 鎮(zhèn)岳宗三萬年前開宗立派,所做之事便是將禍亂天下的妖魔趕盡殺絕,殺不了的就封印入海,還蒼生一個朗朗人間。
此后,幾乎滅族的人族才得以生息繁衍。
三萬年前的妖魔,是被封印的妖魔中最難招惹的。
它們生在妖魔橫行于世的時代,能與開山祖師一決高下。
它們的強悍,借著即將枯竭的靈脈修行起來的修士們望塵莫及。
秦符生舞出一片劍雨:“可惜,它是惑言。倘若它果真是憑自己掙開封印的,它當(dāng)死在我的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