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你跟她私奔吧
雖說兒子令人失望,但皇后的爭取亦是不做松懈。
捆綁房太傅要比捆綁其他重臣武將等更為穩(wěn)妥,第一不涉及兵權(quán)皇上少猜疑;第二簪纓世家天下讀書人推崇敬仰。
第三,房星含國子監(jiān)司業(yè),這個年紀(jì)這個位置,將來的國子監(jiān)祭酒非他莫屬。
百官之子、天下英才都在國子監(jiān)。
可想而知把房家徹底拉攏到自己的陣營有多么重要。
皇上近來愛去淑妃那里,皇后便想早一步堵著他,說一說賜婚之事。
然而,求見時內(nèi)侍攔住,說陛下在商議要事。
這個時辰了,商議要事?
皇后面色不變心下微沉,認(rèn)為皇上就是不想見她。
做了二十年夫妻,他是個什么樣的人她最是清楚。
多疑敏感,剛愎自用。
都知道當(dāng)今皇上最是寬仁大度,他那殘暴扭曲的一面只有她知道。
坐上步輦,由宮女抬著直奔興慶宮太后處。
此時,帝王柴善顯披發(fā)廣袍,略顯端秀的五官染上醉酒過后的輕狂,像那藏在山野之間縱飲高歌的名士。
其實(shí)他沒喝酒。
內(nèi)侍姜道隨身伺候,一邊弓著腰上稟,“房家老夫人氣病了,整日在罵燕世子呢。說皆是因他帶著金吾衛(wèi)闖進(jìn)房府如同抄家,害得她受了驚嚇下不了床?!?p> 帝王的眼睛從亂發(fā)下睜開,“她不怨那假孫女兒,倒是怪起了燕玥?”
“誰人不知燕世子百克之名,房老夫人把自己下不了床歸咎于此,合情合理?!?p> 帝王笑了一聲,很明顯愛聽。
姜道又接著說別家,“孔老先生已著手記述先皇染病之初,憑他筆下不糊弄的性子,接下來可能……”
亂發(fā)下的眼睛凝聚冷色,“給朕緊緊盯著?!?p> “陛下放心,京城里所有的府邸都有陛下的眼睛。”
房府。
老夫人下不了床,總覺著渾身沒勁兒頭暈?zāi)X脹眼也花。
橘香蹲在一側(cè)給她捏腿,低著頭乖乖巧巧。
今日去參加了平陽王府宴席的姐妹倆都在。
實(shí)際上房星綿是聽說祖母要見阿姐,死皮賴臉跟來的,她怕祖母說怪話為難阿姐。
老夫人看到她也不是很開心。
“你跟著來了也正好,今日你們姐妹二人出門我沒來得及囑咐你。你阿姐剛剛回家來也沒學(xué)過規(guī)矩,登門赴宴極容易鬧出笑話讓人嘲笑。
你的規(guī)矩學(xué)的馬馬虎虎但也得幫襯你阿姐,否則被嘲笑的就是你們阿爹阿娘。
不如這陣子阿玉你便留在鹿鳴院吧,祖母親自教你規(guī)矩。”
房星綿:“……”
得,這是沒了一個在她跟前兒表演言聽計(jì)從的小輩,她打算立即再培養(yǎng)一個。
自己不聽她的,于是就把主意打到了剛回家的阿姐身上。
房星玉臉色淡淡的沒什么表情,只是問,“祖母要教我煲湯嗎?”
“……”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起來她就覺著渾身上下哪一處都不對。
“我有阿娘,身邊還有阿綿,就不勞煩祖母費(fèi)心了。
您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好養(yǎng)著才是,要身體硬朗的像咱家的老祖宗那樣?!?p> 被提起婆母,老夫人臉色更難看了。
壓制了自己一輩子,結(jié)果到了自己能做婆母擺威風(fēng)的時候了,她卻來了一招隔代放權(quán),自己又被兒媳壓制。
哪怕過去多年,她都死了很久了,每每想起仍舊心頭氣悶不已。
這剛回家的孫女兒開口便提她,想必是管瓊還有阿綿這臭丫頭講得。
同時也算是擺明了態(tài)度,這丫頭不準(zhǔn)備討好自己。
臉子一下就甩了下來,剛要說難聽的話,房星綿忽的道:“祖母,您是不是到了該喝藥的時辰了?您體內(nèi)還有毒呢不宜勞累,阿綿和阿姐就不打擾祖母休息了。”
話落,頂著祖母的瞪視拖著阿姐就走。
不過在走時驀地瞥見橘香抬頭看過來,她那眼神兒……
倒也不是說惡意,有一種探聽了別人秘密的小興奮似得。
沒來得及多琢磨,拉著阿姐離開鹿鳴院。
姐妹倆小聲的說著祖母的意圖,她們都不是房萬春所以也根本不會上鉤。
“阿玉,阿綿,給你們買了剛剛出爐的金乳酥?!?p> 房星含官服未褪,回府便急急找她們來了。
“阿兄可真是個合格的好阿兄?!狈啃蔷d故意怪里怪氣的。
“嘖,阿兄花錢給你買零嘴兒都換不來你一句真心實(shí)意的夸贊?阿玉吃,不給她?!?p> 把精致的竹籠遞給房星玉,他這個做阿兄的面上有幾分討好之意。
沒錯,就是因?yàn)樵谔一ㄢ炙粫r間對靈玉身份產(chǎn)生排斥,順著本心更維護(hù)房萬春,致使現(xiàn)在阿玉對他也淡淡的。
他也算琢磨透了自己這妹妹,清冷不爭不愛言語,但賊記仇。
看了房星含一眼,見他真心實(shí)意,房星玉才沒什么表情的把竹籠接過。
她能接,他這個做阿兄的就萬分高興了。
可別再記恨他了。
又說了兩句話他才離開,房星玉把竹籠蓋子打開,里頭金乳酥做的像桃花一樣奶香十足。
提到房星綿面前,“吃?!?p> 看,她在妹妹面前絕對是個合格的阿姐。
尤其看她吃的粉腮鼓鼓杏眸晶亮,清冷的面上還會浮起淡淡的笑意。
真可愛!
“不把柴喜中意他的事告訴他嗎?”
抹掉臉蛋兒上的點(diǎn)心渣兒,房星綿搖了搖頭,“柴喜是不怎么討人喜歡啦。不過她中意阿兄始終是少女懷春,咱們把她的心思透露給她意中人,未免下作了些。
不說。”
房星玉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為她此言有理。
英國公府。
月至中空。
沐浴過后水汽未消,燕玥一身白袍坐在廊下,一只手拎著酒壺不時往嘴里倒一口。
鳳眸幽沉,月華之光都照不亮那沉沉之色。
輪椅從平緩的游廊下過來,于暗影處停下。
“何時學(xué)會了借酒澆愁?”
燕玥把酒壺放下,后背松散的靠著廊柱一邊回頭看過去,“沒法子幫她一把,又瞧見她不情愿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煩?!?p> 燕麟川周正的臉正經(jīng)又嚴(yán)肅,“那你帶她私奔吧!”
“……”
抬手在自己額頭上敲了敲,“爹,您行行好吧?!边@時候別玩笑了。
燕麟川身體微微前傾,凹陷的眼窩浮起笑意,“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