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的,好像流螢若再不依不饒便是不明事理、不識大體、不顧同門扶持之誼、不顧白虎宮養(yǎng)育教導(dǎo)之恩的白眼狼。
流螢扭頭看了眼百里衢,義父的神色明顯也想息事寧人、大事化小,流螢咬咬牙,只能替顏若芷求情。
天樞拿出迷情散的本意是想逼顏宗主讓步,在保住流螢名譽(yù)的同時將顏若芷逐出勾陳宮以絕后患,現(xiàn)下目標(biāo)才達(dá)成一半,當(dāng)事人流螢卻倒戈了!白虎宮諸人意見已達(dá)成一致,受害者也不想追究了,他一個局外人還能怎樣?
正當(dāng)天樞恨鐵不成鋼時,流螢話鋒一轉(zhuǎn),道:“顏宗主來的匆忙,有些隱情怕是還不知曉?!?p> 流螢指指地上五花大綁的幾人,道:“請顏宗主再仔細(xì)看看,這幾人不是什么市井混混、地痞無賴,他們是顏氏外門弟子,之前護(hù)送顏師姐離開西縹緲來到紫微洲,平日里就住在山下的小鎮(zhèn)中,是真真正正有玄門法術(shù)傍身的。若非如此,僅憑幾個市井混混,哪能傷得了顏師姐。”
看到流螢揪著顏氏不放,顏宗主怒火中燒。
“顏宗主別急嘛。”
流螢制止住將要動怒的顏宗主,道,“他們道心不正,又遠(yuǎn)離顏宗主管制,最近想是對勾陳宮靈器法寶有了非分之想,這才屢屢逼迫顏師姐,既然有玄門術(shù)法傍身,出手怕是不大可能只傷及皮肉,顏宗主還是好好替顏師姐診治一下,以免耽誤了傷情。若是需要回西縹緲調(diào)理,趁著兩位神君都在,告假也方便許多。”
顏宗主剛到勾陳宮時已替孫女查看了傷情,皆是些皮外傷,對外說的兇險完全是為了逼迫勾陳宮和百里尊主嚴(yán)懲流螢,告假回西縹緲調(diào)理倒著實沒有必要。
顏宗主剛要開口,天樞神君已然順著話勢道:“既如此,那便給顏姑娘準(zhǔn)半年的假,顏宗主可將顏姑娘接回西縹緲好生調(diào)理?!?p> 聞言,顏若芷緊緊攥住祖父的衣角,一個勁兒搖頭。
不日便要舉行中期考核,這個時候告假半年,勢必?zé)o法參加考核,也就意味著提前退出了靈女的角逐。
顏宗主趕忙推辭道:“告假倒也不必,老朽就在紫微洲住一段時間,從旁照顧我這孫女即可。”
天樞笑笑,不緊不慢道:“這么說,顏宗主是覺得,此事的因果,我們還需重新論證了?”
“這…”
顏宗主陷入兩難,既不想讓顏氏一族因?qū)O女的所作所為蒙羞,也不想讓孫女失去競爭靈女的機(jī)會,但也不敢得罪勾陳宮。
天權(quán)神君見顏宗主陷入窘境,而師兄又很明顯不會讓步,遂笑了笑,上前道:“顏姑娘是顏宗主唯一的孫女,萬不可因疏于調(diào)理累及根基,還是安心回去養(yǎng)傷才是。上個月陸尊主剛送我一顆梓龍芝,顏宗主便將這療傷圣品一起帶回西縹緲,給顏姑娘好生調(diào)理身體?!?p> 梓龍芝之于東凌虛,正如惜顏花之于西縹緲。
惜顏花服之美容養(yǎng)顏、青春永駐,而梓龍芝則是千金難買的療傷圣品。
失去了競爭靈女的機(jī)會,但得到了一顆梓龍芝,見好就收吧。
顏宗主這么想著,便帶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應(yīng)承了下來。
此事所示蓋棺定論了。
顏若芷死活不肯離開勾陳宮,更為此大鬧舍館,將自己屋子里的東西全砸了,顏宗主自然不敢讓孫女任性妄為,只能好說歹說將她勸回了西縹緲。
“芷兒放心,害你的人,爺爺一定會讓她付出慘重的代價!”
…
風(fēng)波平息之后,流螢毫無懸念地因私自動用幻術(shù)傷及同門被天樞找了個借口狠狠斥責(zé)了一番,還被罰負(fù)責(zé)藏書閣三個月的灑掃。
若換作以前,流螢不知道要在心里將天樞罵多少遍,但經(jīng)此一事后,天樞的人性光輝在流螢眼中被無限放大,連帶著對他的斥責(zé)都感覺順耳不少。
本著“天樞神君說什么都對”的原則,流螢乖乖地站在太陽底下,逆來順受地承接了所有的狂轟濫炸。
此外,灑掃這種體力活最終倒也沒落到流螢頭上。
自從知道流螢在百花盛會那日險些受辱,開陽總是懷有滿滿的愧疚,這下流螢被天樞責(zé)罰,他總算是撿到了補(bǔ)償?shù)臋C(jī)會,當(dāng)仁不讓地將灑掃工作全包了,還每日從甘怡軒帶回兩份點(diǎn)心,一份給流螢,一份給蘇盈盈。
一想到蘇盈盈,開陽的喜悅之情溢于言表。
不熟識時,蘇盈盈是冰山美人,長久殷勤相待,總算將冰山慢慢融化。百花盛會一夜同游,開陽最終得償所愿俘獲佳人芳心。
如今相知相許,蘇盈盈對自己這位喚作閉日的戀人可謂全心全意,甚至還想早日帶他去朱雀宮見父兄。
朱雀宮蘇尊主父子自是見過開陽神君的,蘇少尊主甚至還曾與開陽在論劍會上勾肩搭背喝酒暢談。赴朱雀宮,身份必然暴露,開陽一邊搪塞,一邊盤算著該如何跟蘇盈盈解釋自己的身份。
百里珩對此前勾陳宮中風(fēng)波略有耳聞但不知細(xì)節(jié),父親回來后又對此事閉口不提,見最后顏若芷回西縹緲顏氏家宅養(yǎng)傷,趕緊去信勾陳宮,關(guān)心流螢的狀況。
收到百里珩的信件后,流螢將事情的詳情以及自己滿腹委屈洋洋灑灑寫了三大頁紙,信寫好后卻又遲疑了起來,想著珩哥哥與自己相隔千萬里,不能時時相見,還是不要拿這些事情讓他為自己擔(dān)心了,遂將寫好的信揉作一團(tuán),又鋪展開一張白紙,寫道:
“近日平安無事,兄長無需掛心…”
百里珩收到流螢的信后這才放下心來,緊接著,百里尊主為表對顏氏的重視和關(guān)懷,派兒子百里珩送了許多天材地寶過去。
百里珩一到顏宅,就聽顏若芷哭哭啼啼、數(shù)落流螢的不是,再加上顏宗主在旁顛倒黑白,百里珩漸漸開始動搖起來。
“流螢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讓天樞神君替她出頭。我受些恐嚇倒也不要緊,只是可憐了我這孫女,被人暗算在前,遭人陷害在后,平白無故受了這么多委屈?,F(xiàn)在靈根都受了損傷,不得已連研修都放棄了。”
聽祖父這么說著,顏若芷再一次哭得梨花帶雨。
顏宗主緊緊握住百里珩的手,“珩兒啊,咱們兩家同氣連枝,顏氏一族為西縹緲受些委屈不打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只愿你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對流螢多加規(guī)勸,請她以后不要再借著天樞神君的勢欺負(fù)芷兒了。”
顏宗主說得聲淚俱下、老淚縱橫,讓人聽著凄凄慘慘、于心不忍。
百里珩想,顏宗主一世英名,顏氏一族叱咤風(fēng)云,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這次流螢做得真的有些過分了。
況且,流螢與天樞神君的關(guān)系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