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鴛鴦戲水
而方才司搖盯著的那棵大樹上,兩雙眼睛從一開始的看戲,變成了瞪得跟四個銅鈴似的。
因為狼群在就要撲倒司搖之時,忽然好像都變成了傻狗一般,圍著司搖昂著頭,“嗚嗚”不停,還瘋狂搖尾巴,爭先恐后用腦袋蹭司搖,眼里好像寫著“你快摸我!快摸我”!
兩人:“……”
這不可能!單憑他們二人都馴服不了這些狼,怎么一個病懨懨的少女不費吹灰之力就收服這些狼了?
不過,還沒等他們想明白,司搖挨個摸了狼頭后離開,而那些狼居然朝著他們撲了過來!!
“這些狼成精了嗎?怎么還能蹦這么高?!還會爬樹?!”
“笨蛋!趕緊想辦法脫身!她不簡單!萬一她往公子那邊去,怕是不妙!”
司搖回望大戰(zhàn)狼群的兩人,她捻了捻指尖,上面還殘留著少許粉末。
空氣中,淡淡的香氣若隱若現(xiàn)。
司搖轉(zhuǎn)身,不多時,她到了一個山洞,月華從山洞頂部的口子傾瀉而下,映照在一叢巨型曇花之上。
如今是盛夏,正是曇花的花期。
這個山洞里面有溫泉,所以這里的曇用以調(diào)香更是有奇效。
司搖之所以知道這里有曇花,因為她前世來過這里采花調(diào)香。
此時,曇花尚未開放。
司搖環(huán)視山洞,打算在一塊大石上坐下等待花開。
但她還沒來得及坐下,耳旁發(fā)絲被一陣風(fēng)卷起,她就被人從背后禁錮住,她手中的燈籠與花籃掉落在地。
月華籠罩之下,身形嬌小的少女緊貼于背后之人的胸膛,兩人之間只隔著薄薄的衣衫。
她的腦袋只到背后之人的下頜處,她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身后之人的心跳聲。
乍一看,司搖仿佛被頎長的身影全然護在懷中,如同兩個恩愛纏綿的情人。
當(dāng)然,如果此刻那只修長而冰涼的手不是扼住她的喉嚨的話。
“你是何人?”聲音壓抑而低沉,仿若來自遠處的瑤琴之聲,悠遠深長。
司搖睫羽輕顫,冰冷涼薄的眼神頓時變得柔和氤氳。
熟悉的淡淡桔梗香,熟悉的清冷嗓音……是容堯啊!
是前世她家破人亡后,救她出姚府那個大火坑、把她培養(yǎng)成調(diào)香師的容堯?。?p> 容堯是廢后被發(fā)配到京郊守皇陵后生下的皇子,因廢后中毒而亡,臨死前囑咐李嬤嬤不得將他出生一事知會宮里。按前世的時間推算,他尚未認祖歸宗,此時還是一個無依無靠、身中奇毒的落魄公子。
司搖沒想到,他們今生這么快就見面了。
容堯得不到司搖的回答,漆黑的星眸寒意迸發(fā),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倏地收緊,嗓音冰冷如同地獄判官,“擅闖者,死!”
“咳……”司搖頓時因為無法呼吸而漲紅了臉。
她右手迅速探向袖袋,手指觸碰到一個如意形香包時,脖頸上的手忽然松開,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砸在她的后背。
“嘭!”
司搖的肩膀狠狠撞在了一旁的大石上。
腥咸的氣味瞬間在空氣中彌漫,殷紅的血在司搖的肩膀上如同彼岸花盛開。
可她根本就無暇顧及自身。
她站穩(wěn)后,急忙看向容堯。
此時,容堯雙目猩紅,額上青筋凸起,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巨石上撞,手狠狠砸在巨石上,巨石頓時被鮮血染紅!
容堯毒發(fā)了!
“容堯!不要!”司搖的手在空氣中一揚,不管不顧沖向容堯,死死抱住容堯的腰身。
空氣中暗香浮動。
容堯的動作遲緩了一些。
司搖看到旁邊的溫泉,拉著容堯“噗通”倒入池中。
司搖快速鉆出水面,緊緊抱住想要繼續(xù)傷害自己的容堯,聲嘶力竭道:“容堯,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呃!”容堯一口咬在了司搖的肩頸處。
司搖吃痛,本能地伸手想推開容堯,手一滑,在他的脖子撓了一爪子。
終于擺脫狼群趕來的兩人,其中一人眼看著就要拔劍沖上來劈司搖,卻被猛地拽住衣領(lǐng)提溜走了。
空氣中只隱隱飄著一句話,“你瞎?。∫豢垂泳驮诤湍枪媚秫x鴦戲水?。」拥淖於伎猩夏枪媚锪?,嘖嘖,狼的呦!你可別去打擾他們,否則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溫暖的池水蕩漾著,如同巨大的搖籃,在輕輕地晃著兩人的身軀。
容堯猩紅的雙眼不知不覺中恢復(fù)了清明,青筋褪去,但所有的精力也仿佛被抽了個精光。
他閉上眼簾之前,匆匆看了一眼看著緊緊抱住自己的少女。
他看到她入黑緞一般順滑的發(fā)頂,還有……被池水浸透了的夏衫之下,若隱若現(xiàn)的櫻粉色抱腹肩帶。
感受到容堯的下頜枕在自己的肩膀上,司搖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有些貪戀地緊擁了一下容堯后,目光逐漸變得堅定而疏離。
前世,司搖被容堯收留、培養(yǎng),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有了容堯的位置。
可是……后來她才知曉,容堯早已心悅他的暗衛(wèi)琉璃,還在她的見證之下與琉璃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這一世,她只報恩,為他解毒就好。
不要與他有所糾纏。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堯緩緩掀開眼簾,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溫泉邊上,他以手撐地坐了起來。
“嗶?!币宦暣囗懀砼缘幕鸲褵煤芡?。月華之下的曇花,早已被人采摘得一朵不剩。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如意形香包之上,如意形香包之下還壓著一片白色衣角。
容堯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起衣角展開一看,上面用碳寫了一句話:佩戴此香,可暫緩寒月散毒性。
容堯輕嗅香包。
這香,與他陷入昏迷前隱隱聞到的暗香一模一樣。
聞之,讓人心安神寧。
腦海浮現(xiàn)出那個緊貼著他胸膛的小腦袋,還有,那雙環(huán)著他腰身的柔軟小手。
容堯鳳眸微瞇。
她居然知道寒月散,也知道怎么暫緩寒月散的毒性。
他毒發(fā)時,她仿佛還喊了他的名字。
她是誰?
更匪夷所思的是……
“蘇克、天陽?!?p> 清冷的嗓音剛落下,兩個身影瞬間落在容堯面前。
其中一人眼睛偷偷四處瞟,小聲嘀咕:“咦……公子這么快就戲水完,還把人送走了?”
忽然脊背一涼,他就對上了容堯似笑非笑的眼神。
容堯把玩著手中的如意香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闖入了山洞,又了無痕跡地離開了,你們居然不曾察覺,更沒有將她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