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陶灼華之死
千鳳儀唇角輕揚(yáng),淡淡道:“你既然這么不甘心,那朕便給你一個選擇?!?p> 說著,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從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放在他的手里,笑道。
“殺了我,為父報仇,聯(lián)合陶氏余黨,成為辰國新的王。”
“如果你于心不忍,那我就會殺了你,讓你受盡苦楚,死在我的手里?!?p> 陶灼華瞳孔顫抖,緊緊地握著匕首,不可置信道:“千鳳儀,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戲!”
千鳳儀垂眸一笑,握住他的手,將刀鋒對準(zhǔn)自己,用力地刺了下去。
但下一刻,陶灼華卻又另一只手,用力握住刀刃。
溫?zé)岬难海樦涞牡朵h,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落在她大紅色的鳳尾裙上。
千鳳儀看著他雙眸含淚,忽然笑道:“瞧啊,我明明給你機(jī)會了,可你還是不忍心殺我?!?p> “這就是你所謂的真愛嗎?”
陶灼華沒有回答,用力地從她的手中,奪過匕首,笑得慘淡。
“千鳳儀你贏了?;蛟S自始至終,我在你的面前,永遠(yuǎn)都是輸家?!?p> “我恨你,但我也真切地愛過你。如果重來一次,我希望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說完,他揚(yáng)起匕首,用力地刺入自己的心口。
剎那間,鮮血紛飛,濺落在千鳳儀的臉龐,模糊了她的視野。
看著陶灼華顫抖地伸出手,想要撫摸自己的臉頰。
千鳳儀沒有躲避,只是這樣無悲無喜,看著他眸中的光逐漸黯淡。
看著他只差分毫,便可以觸碰到自己的臉,卻在那一刻,重重地垂下了手。
他終于死了。
這是她此生的夙愿。
這一瞬間,她長長的舒了口氣,壓在心里的那塊石頭,轟然倒塌。
她在他臨死之前,狠狠地羞辱了他所謂的真愛,利用他對自己的感情,讓他殺死了自己。
她終于為岸柳報仇雪恨。
她該開心的。
于是,她努力牽動唇角,試圖撤出一絲笑容,但是無論怎么努力,卻始終無濟(jì)于事。
她抬起頭,看著他死不瞑目,卻唇角含笑的模樣,微微蹙眉。
在他即將咽氣的那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在為自己終于解脫,而感到釋然。還是因?yàn)閷ψ约旱谋瘧?,而含恨九泉呢?p> 千鳳儀不得其解,只覺得胸口有點(diǎn)沉悶。
就在這時,李公公走了進(jìn)來,低聲道:“陛下,罪人今日已死,但明日就是他的凌遲之刑,奴才是該將他埋葬,還是……”
千鳳儀緩緩站起身,抹去臉龐的血跡,眸光逐漸變得清明。
“凌遲之刑照常進(jìn)行,刑罰過后,將他的尸首懸掛城墻之上三日,以儆效尤。”
“三日以后,把他扔在野狗嶺,供野狗啃食。”
說完,她面色清冷,轉(zhuǎn)身而去。
此后,千鳳儀又恢復(fù)了從前的生活,上朝,批閱奏折,偶爾與貴君們嬉戲。
即便聽得千鳳翎自盡的消息,她也只是波瀾不驚地飲了口茶,下令以公主之禮安葬黃陵。
這一日,許蘭卿端著糕點(diǎn),來到萬辰殿。
看著她專心致志地批閱奏折,許蘭卿只是站在一側(cè),安靜地等候。
過了一個時辰,千鳳儀放下手中的毛筆,抬眸看向許蘭卿:“你甚少主動找朕?!?p> 許蘭卿一盤一盤地把糕點(diǎn)放在桌邊,低頭道:“這些糕點(diǎn)都是星吟做的,但他見你臉色不好,又怕惹你生氣,所以便托付與我?!?p> “有嗎?”她反問一句,看著精致的糕點(diǎn),卻沒有如往常一樣,放入口中。
“朕沒有變,只是你們多心了罷了。”
許蘭卿見她依舊執(zhí)拗,眉心微蹙:“雖然您看似如從前一樣,可自從君后薨逝,陶灼華自裁以后,您便再也沒有顯露笑顏。”
“即便面對紀(jì)貴君,您的笑意也是那樣淺薄。仿佛只要一陣微風(fēng),便會消失地?zé)o影無蹤……”
千鳳儀微微瞇眼,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你在教訓(xùn)朕?”
“臣侍不敢,臣侍只是……”
“你知道朕為什么選你和星吟入宮嗎?”
聽得她的問詢,許蘭卿眉心一顫,眸光逐漸變得黯淡:“因?yàn)槌际膛c星吟,是君后與紀(jì)貴君的影子。”
千鳳儀抬起下頜,輕笑道:“知道就好。”
“如今四海升平,許君的一些聰慧,也該收斂一些了。”
說完,她再次拿起朱筆,批閱奏章。
而許蘭卿躊躇片刻后,準(zhǔn)備離開。卻又在即將踏出殿門時,于心不忍道。
“列君雖然于扳倒陶氏一族有功,但他也絕非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簡單。”
“陛下若不想君后之位,落在他的手上,重蹈陶貴君的覆轍,還請您好自思量?!?p> 說罷,他深深一拜,轉(zhuǎn)身而去。
是夜,宮闕宮里。
列嬴已然不復(fù)從前的怯懦,眉眼間的神采,讓她仿佛看到從前的陶灼華。
千鳳儀坐在床邊,列嬴跪在地上,為她脫靴。
“你好像和從前不一樣了?!?p> “許是皇宮風(fēng)水養(yǎng)人,臣侍不再和從前一般,饑寒交迫,日日為生計發(fā)愁,所以變得從容了吧?!?p> 列嬴的回答滴水不漏,千鳳儀卻看向遠(yuǎn)方,輕輕地嘆了口氣。
“記得初見你的時候,是在陶府。那個時候,你衣衫襤褸,但眼里的光熾熱而純澈。”
“就像陽光倒映在湖水上,看的人心里發(fā)燙,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p> 說著,她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扳過他的臉,迎上他的眼眸,疑惑不解道。
“可是為什么,你要陽奉陰違,游走于朕和陶氏之間,讓朕傷心呢?”
“秋獵那天,究竟是誰哄陶灼華喝下那碗鹿血酒!叢林中,究竟是誰,讓朕陷入危險之中!”
“是誰!差點(diǎn)害死撫養(yǎng)朕長大的紀(jì)尚書!”
剎那間,列嬴瞳孔顫抖,沙啞道:“臣侍心中只有陛下,臣侍不知道陛下在說些什么?”
“不知道?”
她嗤笑一聲,手上的力氣逐漸收緊。
“你明明可以早一些告訴朕,陶灼華他見了岸柳,這樣岸柳就不會自殺,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列嬴淚眼盈盈,拼命地?fù)u頭:“陶灼華他發(fā)現(xiàn)了我,把我囚禁在瓊宇軒,支開了我所有的宮人,我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千鳳儀眼眸越發(fā)陰狠,咬牙切齒道。
“那為什么在岸柳死后,陶灼華在我的藥里下毒的時候,你卻能讓宮女為我通風(fēng)報信?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