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陸清歡坐在窗前矮榻上,悠悠的長嘆一口氣,望著院中開的正艷的一支支桃花,有些心煩意亂。
一旁繡花的念珠,實(shí)在忍受不住自家娘子摧殘她的耳朵,無奈撇嘴:“娘子,你從昨日回來,便一直唉聲嘆氣,到底是為何呀?”
陸清歡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念珠,想了想,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于是只好又耷拉著眼皮子,繼續(xù)嘆氣。
“我的好娘子,你這是怎么了?”念珠放下手中的活計,坐到陸清歡身邊,小聲問道:“可是與賀蘭醫(yī)生有關(guān)?”
陸清歡奇怪的看著念珠,“與他何干?”
“呃……”念珠瞧著自家娘子滿臉茫然,不像作假,這才確定她的確不是因?yàn)橘R蘭玄逸心煩,心里忍不住稍稍松了一口氣。
若光論賀蘭玄逸的人品以及長相,倒與陸清歡十分相配,只是他的身份,到底是差了一些。念珠這樣想著,便有些替賀蘭玄逸惋惜,她瞧得出來,自家娘子與賀蘭玄逸處的不錯,賀蘭對待娘子的態(tài)度也有些不同,可惜二人決計不可能在一起。
這樣一想,念珠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之前與陸清歡議親的楊大郎。自從那日見過之后,楊大郎曾私下來陸府探望過她幾次,言語之中滿滿的都是愛慕之意,行止卻十分守禮,倒沒有陸清歡說的那般風(fēng)流。只是二人身份相隔甚遠(yuǎn),楊大郎曾提過,若是能娶到娘子,便自然而然的可以和她在一起。
為此,念珠還曾私心的覺得對不住陸清歡,認(rèn)為自己搶奪了應(yīng)該屬于她的愛情。
想及此,念珠剛才勸慰陸清歡的勁頭便有些消減,她低下眸光,生怕自己的想法被陸清歡看穿。
陸清歡倒并不知道念珠一瞬之間想了這樣多,她只是單純的因?yàn)榕徇h(yuǎn)那日的話,而有些舉棋不定,想著要不要告訴他,自己三年之內(nèi)就要離開這里,所以與他是絕不可能的。
主仆二人正各自滿懷心事,桂寶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從她的角度看去,便看見二人坐的很近,顯得十分親密。
自從上一次陸清歡被人迷暈之后,便對她疏遠(yuǎn)了很多,雖然態(tài)度依然和煦可親,但總覺得看她的眼神中,有著一絲探究和疑慮。
她的眼神微閃,走到陸清歡旁邊,小聲道:“娘子,楊府來人了,郎君讓你去一趟?!?p> “楊府?”陸清歡聞聲回頭,一聽是楊府的人,立刻收整了心緒,問道:“你可知道是誰?”
“聽管家說,是楊府大郎!”
“楊大郎?”念珠訝異出聲,頓時感覺陸清歡和桂寶的眼神都投到了她的身上。她訕笑一聲,“我……只是有些奇怪罷了……”
陸清歡瞥了她一眼,并沒有多問,只對桂寶道:“那我去瞧瞧?!?p> 念珠看陸清歡要走,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娘子,我跟你一起去吧……”陸清歡深深的看了一眼念珠,但并未出言拒絕,只是輕輕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
兩人到了花廳,便看見楊大郎正跽坐在下首的矮榻上,與陸謹(jǐn)嚴(yán)飲茶談天,氣氛倒還融洽。
不過陸清歡并關(guān)心二人關(guān)系怎樣,她只是奇怪明明裴遠(yuǎn)答應(yīng)的三日之期還未到,楊府就派人過來,這是何意?難不成還怕她跑了?
見到陸清歡來了,楊大郎連忙從榻上起身,對著陸清歡躬身行禮,溫聲道:“見過陸五娘!”
陸清歡還了禮,便問道:“不知楊大郎前來,可是為了楊二郎之事?”
說到這件事,陸謹(jǐn)嚴(yán)的臉登時綠了綠。
“你還有臉說?”他氣怒的瞪著陸清歡,后悔當(dāng)初她出生之時,沒能親手掐死了她,這才害的自己承受今日總總擔(dān)憂。
他怎么也想不到,以前嬌滴滴的陸清歡,竟然會動手將楊府的二郎給打成重傷!
陸清歡撇了撇嘴,陸謹(jǐn)嚴(yán)這廝真是虛偽,從前不管她這前主的死活,如今她做出有損陸府聲譽(yù)或是阻礙了他前程的事情,便裝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嚴(yán)父模樣教訓(xùn)她,真是會膈應(yīng)人。
見陸清歡不以為然,陸謹(jǐn)嚴(yán)氣怒更甚,礙著楊大郎在場,并沒有立時發(fā)作,只對楊大郎拱手道:“真是羞愧,都怪我教女無方!唉!”
“呵呵……”陸清歡冷笑一聲,理都不理陸謹(jǐn)嚴(yán),對楊大郎直截了當(dāng)?shù)溃骸懊魅毡銜薪Y(jié)果,不知道楊大郎此番前來,是何意?”
“其實(shí),我并非為了追究二郎之事而來……”楊大郎滿臉歉疚的對陸謹(jǐn)嚴(yán)拱了拱手,語氣稍頓,繼續(xù)道:“我來,主要是想告訴陸五娘,不管我家二郎是不是她打傷,我定會勸服阿耶阿娘,不要追究五娘的責(zé)任!”
陸謹(jǐn)嚴(yán)一愣,立刻明白了楊大郎前來,是表決心的。楊二郎被人打成重傷,即便醒了,往后也可能撐不起楊府,那么楊府的一切,都將落入楊大郎的手中。他愿意娶陸清歡,對于陸府來說,有益無害。
可惜對于楊大郎的這番決心,陸清歡并不賞臉。
她冷誚的掃了一眼楊大郎,道:“你又怎知,此事一定是我所為?若非我所為,何必由你求情?”
陸清歡與人相處有一個準(zhǔn)則,她堅信,真心待她之人,絕不會疑她。
就像裴遠(yuǎn),明知道是她動手打了楊二郎,卻還是篤定的相信楊二郎昏迷并非是她所致。
這種篤定,是基于對她的信任和了解之上。
對于楊大郎這種賣乖的行為,陸清歡是十分不齒的,她回眸掃了一眼神色難看的念珠,用只有二人聽得清的聲音道:“這便是你看上的人?”
念珠的臉色,瞬間蒼白如紙,甚至都不敢抬頭去看一眼對面的楊大郎。
她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沒有人看得出來。她以為,陸清歡不會介意她與楊大郎相愛,可是她沒有想到,陸清歡不是不介意,而是根本就瞧不上。
念珠咬住嘴唇,手足無措的站在廳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羞辱感侵蝕著她的自尊。
陸清歡并不想摧毀念珠的愛情,只是單純的認(rèn)為楊大郎不適合她,可是她卻忽略了陷入****中的人的那份執(zhí)著。
若是她早些知道,也許很多事情就會變得不一樣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