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揚起的沙塵迷了在場觀圍的人一臉。
蕭瑟為哥哥吶喊:“哥哥加油!加油!”
蕭炎本就是蕭家這代最出色的兒郎,吊兒郎當(dāng)?shù)暮貌伙L(fēng)流,拉弓射箭的時候還不忘對少女吹口哨。
嗖一劍,微微歪了一點,但距離靶心也非常接近了。
反觀李楚楚這邊。
她跑得不疾不徐,處在中后方位置,她身后的弓沒有要拉開的意思,好像過來只是走個流程,但是她騎馬的姿態(tài)卻無比的賞心悅目。
輕巧靈動。
李音忍不住笑道:“不會拉弓就別硬上啊,人家都要把靶子射滿了,瞧瞧九公主呢?!?p> 李楚楚自然是沒聽見的,她全神貫注著,就等待一個時機。
反觀跟她一樣的,還有慕不盡。
背上的弓一點都沒有動,二人幾乎跑得并行。
李楚楚還打玩笑道:“督主,我不是都說了嗎,你這馬有問題,跑不動的?!?p> 慕不盡笑得狂狷,“哦?是嗎?那公主的馬匹就跑得動?”他一甩馬鞭,“駕——”
楚楚道:“當(dāng)然?!?p> 黑馬如同一支劍,瘋狂沖了出去,很快將眾人都甩在身后,不過他依然沒有出弓箭,好似忘了自己說的規(guī)則。
而跟黑馬一同沖過來的,還有李楚楚的白馬,她人矮小挑的馬也是適中的,跑起來卻異常的靈敏迅捷,她勾唇道:“慕督主,再不拉弓,就要到最后幾圈咯?!?p> 慕不盡冷笑:“管好你自己罷。”
李楚楚笑得燦爛,“好啊,那我開始了?!闭f罷,她如同神邸一般,踩在了馬鐙上,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身下的馬兒卻還在馳騁著,她絲毫沒有慌亂,三支羽箭搭上弓,左眼微微瞇起,只一瞬,三箭并發(fā),直中靶心。
這畫面實在太過熱血,皇帝都忍不住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拍手說:“好!”
他們的箭袋里一共裝有九支箭,剛好夠李楚楚最后三圈的時候,一圈射一次。
其他兒郎簡直看呆了,就連身下的馬匹都快控制不住,他們練了許多年,才能在馬背上保持重心,一次射一劍,勉強能靠近中心,已經(jīng)算是上等很不錯了,可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九公主,居然能御馬至此?還能彈無虛發(fā),一次射三箭,那是他們的老師才會的技巧。
慕不盡也是一連三箭,可到最后一圈,他的馬慢了下來,讓李楚楚搶了先。
李楚楚低聲道:“謝謝?!?p> 只不過那謝在風(fēng)聲里吹散了,落進(jìn)慕不盡的耳朵里,只留一層密密麻麻的癢。
她成了當(dāng)之無愧的騎射第一名!
所有人都在為她表面喝彩,心底喝倒彩。
沈妙妙倒是笑得開懷,她是打心眼為李楚楚感到高興。
李音看見身邊人這樣,心神大震,慌忙地去看母后,只見后者閉眸沉思。
李庸從龍椅上起身:“好皇兒,快過來,讓父皇看看你?!?p> 李楚楚知道自己此番是出盡了風(fēng)頭,成了眾矢之的。
她也很為難啊,怎么辦,沈皇后要她出丑,她就要從嗎?
一次兩次可以,但是三次四次,絕對不行!
她翻身下馬,知曉這是自己很好的機會,當(dāng)即跪在皇帝腳邊,朗聲道:“請父皇恕罪?!?p> 李庸疑惑:“你奪得了頭籌,騎射皆是上上等,馬上就要給你獎賞,你何罪之有?”
李楚楚直起身,目光爍爍地看向皇帝,“女兒的騎射技巧皆是四皇兄所教,從小生在秋陽宮里,女兒并未上過學(xué)堂,都是先皇后教導(dǎo)女兒四書五經(jīng),并未教過琴棋書畫,乃至于舞蹈,也是沈皇后才派嬤嬤十日不眠不休地教導(dǎo)女兒才學(xué)會的。此次,搶了世家子弟的風(fēng)頭,實在是大不敬?!?p> 這句話背刺了沈皇后。
李庸知曉這些彎彎繞繞,并未多言,他嘆:“你無罪,不過四皇子的確優(yōu)秀,瞧見你這模樣,朕都想他了,希望他跟太子都能從戰(zhàn)場上平平安安的回來罷。說回正題,你得了頭籌,想要什么獎賞,盡管開口?!?p> 李楚楚聲音堅定:“我想要廢掉與陳子昂的婚約?!?p> 李庸蹙眉:“其他事情,朕都可以允你,但是這件事,不可。君無戲言,而且,陳子昂的祖上功勞累累,他唯一一次開口向朕要恩典,便是與你的婚事,朕怎可悔婚?”
李楚楚嘆了口氣,只好說:“那我便要回自己的嫁妝,好么?陛下,嫁妝是先皇后為兒臣留下的,睹物思人,兒臣雖跟先皇后沒有母女關(guān)系是事實,但她在兒臣心中,那便是母親,母親贈與兒臣的嫁妝流落在外,兒臣倒不是心疼那些身外之物,但這些對兒臣來說都意義非凡,懇求陛下諒解?!?p> 說罷,楚楚跪下又是磕了兩個響頭。
沈皇后在旁邊氣得牙癢癢,她往日可真是看走眼了,還以為李楚楚性子軟,好欺負(fù),沒想到這次讓她出盡了風(fēng)頭,還把自己都三兩句話說成是那故意克扣她嫁妝的小人!
沈皇后涼悠悠道:“楚楚,本宮才是你的母后,母后留著女兒的嫁妝,有何不妥?”
李楚楚抬起了頭,笑意盈盈地望向沈皇后:“母后,哪有真的母后會狠心到把年幼的稚子,扔進(jìn)冷宮的呢?”
“你——”
“出言不遜!”
沈皇后護甲緊緊扣在一起,抬手便吩咐身邊的慕不盡,“去給本宮懲罰一下這個不懂感恩的賤人!”
李楚楚淚眼婆娑地望向陛下,“陛下........兒臣無罪吧?”
李庸想到陳鳳儀那張艷冠群芳的臉龐,心思都軟了幾分,又想到李楚楚是她臨終托孤給自己的,就算不是自己的女兒,也也不能讓旁人太過欺負(fù)了去,當(dāng)即吩咐道:“可。洪保,即刻去辦,嫁妝一樣都不少抬進(jìn)公主的府邸去,另外再贈一箱金銀還有波斯進(jìn)貢來的絲綢錦緞。至于懲罰,”
李庸側(cè)眸看向沈皇后,淡聲道:“皇后心思也該大度些了?!?p> 慕不盡勾唇笑看地上跪拜的少女,青絲如瀑,耳垂白白的,卻沒有京圈貴女都有的耳洞,他在想,這樣漂亮的耳朵,穿一個耳洞,戴一對耳鐺一定很美吧。
李楚楚不知道眾人隱秘的心思,只知道自己達(dá)到的目的,含笑磕頭:“謝陛下隆恩?!?p> 李庸很滿意:“好了,下去吧,拿了嫁妝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婚事,你與陳子昂,是良配,知道么?”
李楚楚笑意漸漸收攏,溫聲道:“兒臣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