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沒理裝有理

　　崔智光拉著自家堂妹去往附近翠濃花影中，找到最好的看戲地方。

　　彩江還順道給崔智光和崔嵐光搬了個凳子坐著，還撐起了傘，拿來了點心。

　　那邊，宣秀甚至張狂到架起弓箭對向宣稷：“長兄啊，裝什么呢，錯非你覬覦家中爵位，從中做手腳，我的請封怎么不會下來？裝什么？”

　　宣稷眉宇已經(jīng)有了深痕，還是耐心解釋：“阿秀，我為什么要這么干？我已經(jīng)有了樂游伯爵位，父親甚至提前把阿母的嫁妝、家里的產(chǎn)業(yè)給了我，我已連家里都不回了，你怎么老是覺得我會搶你的？”

　　這話一出，一些還在觀望的人竊竊私語：

　　“這不是分家了嗎？”

　　“古人言父母在不分家，宣侯居然都做到這程度了？”

　　“誰讓宣侯家里河?xùn)|獅吼可畏呢？”

　　有人說了句公道話：“圣心焉能是小宣伯一句話就能左右的？”

　　但再怎么說，大家都對宣家的齟齬也許不都聽過，但誰對誰錯，誰先挑起的，心知肚明。

　　更何況黎夫人做事本來就站不住腳。

　　就算宣稷不是從葉夫人肚子里爬出來的，那也是原配正室之子，族譜上名正言順的嫡長子，她一個繼室，哪怕是公主，都沒有道理磋磨宣稷。

　　更何況宣稷已經(jīng)有了樂游伯爵位，雖說低侯一等，但爵位是皇帝賜下。

　　熊掌和魚都不可兼得，何況是爵位？

　　宣稷絕對不可能再染指宣侯的爵位了。

　　就憑這一點，在場人就不信宣秀說的什么“覬覦家中爵位”。

　　宣稷的立場來看，他恨不得現(xiàn)在宣秀就襲爵，黎夫人不要再沒事糾纏自己。

　　他干嘛要阻止世子請封？

　　閑著沒事干，想讓黎夫人給自己好不容易安穩(wěn)的生活再平添一些狂風(fēng)驟雨嗎？

　　他又不是沒見識過黎夫人的難纏！

　　宣秀就是在為難自己勢弱的長兄！

　　“太不要臉了，就是在泄憤?！?p>　　崔嵐光憤憤地磕著瓜子：“宣秀自己是什么貨色都不知道嗎？廣云臺吃酒取樂哪次少得了他？他以為黎夫人藏的好，就沒人知道他差點當(dāng)街縱馬，踩死老百姓了？”

　　崔智光笑意寒冽：“子肖母，黎氏都能做出那種事，宣秀怎么可能是個好的？”

　　崔嵐光好奇：“阿姊，你接觸過黎氏嗎？”

　　崔智光遠(yuǎn)離都城，但說得好像自己和黎夫人打過照面一般。

　　崔智光眼中好似倒映出寒光與血氣：“和她手底下的人交手過。”

　　“……她手底下的刁奴沖撞了阿姊？”

　　崔智光抿唇輕笑：“擾人興致，又妄想咬死人的螻蟻而已。”

　　崔嵐光愣了愣，明白了什么，笑了：“那確實該處理掉。”

　　崔智光望向宣稷，話語間有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性子還是怎么軟?！?p>　　下一刻她的思緒又飄到其他地方——怪不得頭發(fā)和嘴唇也很軟。

　　“宣稷！你別想顧左右而言他！”

　　聽著周遭人私語，宣秀一張白面皮氣得通紅，指著他怒吼：“我要你跟我比試！你不敢嗎？”

　　宣稷搖頭：“算了吧，今天是參加別人的歸寧宴，不要再生事端?！?p>　　宣秀最煩的就是宣稷那副總是有禮的樣子。

　　現(xiàn)在連阿父有時候看著他都會說：“你脾氣如此桀驁乖張，要是你能有阿稷一半溫文，圣人至于不封你世子到現(xiàn)在嗎？”

　　宣秀又想起黎夫人扶額嘆氣，話語間仍是狠毒：“宣稷是葉氏那個賤人養(yǎng)大的，生母不過一介賤籍，你流著的是我京兆黎氏的血，又有皇室血液，何其高貴，為什么圣人總偏愛他？”

　　宣秀仿佛被那些讓他煩悶的聲音包裹，這些聲音以憤怒和惶恐為媒介，將他成為掌中傀儡：“宣稷！你以為你披上一張好名聲的皮子，就和我們一樣了？你不還是歌姬的兒子嗎？低賤的家伙！”

　　崔智光揉揉耳朵。

　　太吵了，阿兄還沒來嗎？

　　忽而一只箭矢破風(fēng)而來，直接擦過宣秀臉頰，直中靶子紅心。

　　宣秀一摸，滿手的血，怒目而視：“是誰？誰不要命了！”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我還以為什么玩意那么吵，還以為誰家畜生沒養(yǎng)好跑出來了，原來是宣二公子啊。”

　　崔曜舉著的弓放下，譏諷嘲弄又大張旗鼓：“宣二公子，你怎么這么暴戾，張口貴賤，閉口人命。如此殘暴，要是圣人真給了你位份，你還不橫著走啊？哦不對……”

　　崔曜再一次咬重最挑起宣秀敏感神經(jīng)的稱呼：“就憑宣二公子的脾性，現(xiàn)在都敢置喙圣人尊意，乃至心懷不滿，對自己的嫡長兄口出謾罵——宣二公子，你這是要干嘛？造反啊，還是……這是宣侯和侯夫人的意思？”

　　宣秀再蠢也知道崔曜給自己扣了一口什么樣的塌天大鍋，連生氣都顧不上了：“崔曜，你放屁！我什么時候說過哪種話！你才是，不要誣陷我！”

　　崔曜咋舌：“嘖嘖，瞧瞧，書讀的不多，就是連罵人也不會。宣秀，我懶得和你扯皮，今日是我妹妹歸寧的好日子，你在我康國公府的地界欺辱小宣伯，是不把我們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