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
沈芥馬上就要回來,沈宏還不至于傻到親手送上苛待妻子的證據(jù)。
他沒打鐘婉清的臉,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他手掌落下的位置都在她的后腦勺處,就算腫了也有頭發(fā)遮著。
鐘婉清腦袋嗡嗡的,眼前都是重影,她扶著額頭質(zhì)問:“你這是做什么?”
沈宏氣的掐腰,噴出幾滴吐沫星子:“做什么?你該問你的好女兒,沈?qū)幷f要收回金枝的管家權(quán),是不是你指使的,你個破鞋,嫁進(jìn)我沈家不知道感恩戴德,還敢背后耍這種小手段?!?p> 鐘婉清聽的一懵,猶豫著說:“怎么會,寧寧向來不問后宅的事,這應(yīng)該是誤會,我再同她說說?!?p> 沈宏一腳踢翻旁邊的凳子,咬著后槽牙說:“你最好說到做到,一會兒沈芥就回來了,想想怎么圓吧,你也不想你的那些破事兒抖摟到兒女面前吧。”
鐘婉清身形一僵,咬著蒼白的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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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qū)幷业界娡袂鍟r,一臉興致勃勃,頗有種邀功的感覺:“娘,我把紀(jì)金枝罵了一頓,你放心,我絕對幫你把管家權(quán)要回來,不再受這窩囊氣?!?p> 與她預(yù)想的不同,鐘婉清聽后臉上沒有一絲喜色,而是拉過她的手說:“你都嫁人了,摻和這些事干什么,娘過的挺好的,不要什么管家權(quán),寧寧乖,等會兒你哥回來,你就說是想他了,想要見他一面,千萬別提這些事兒?!?p> 沈?qū)幱行岩勺约旱亩洌骸斑@是什么話,你在侯府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現(xiàn)在有翻身的機(jī)會你不要,你不好過他們也別想好過,大不了你跟爹和離,我一個人就能養(yǎng)活你?!?p> 聽她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鐘婉清急的臉都紅了:“一個姑娘家,哪兒有把和離掛在嘴邊的,說什么苦不苦,哪個女人不是這么過來的,娘有你們?nèi)齻€,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p> 沈?qū)幰还裳獩_到腦袋頂,聯(lián)想到前世今生,急得脫口而出:“你就是這樣自欺欺人,整日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姐姐挨打的時候你也是這么勸她的嗎,還是干脆裝看不見。
如果女人都要看夫君臉色,受皮肉之苦才能過活,活著還有什么意思,你就知道忍,忍到什么時候是個頭,等你死了,姐姐死了嗎。”
聽到她提起沈柔,鐘婉清的心理防線終于塌了,她的確說過那樣的話,她總是想著,忍一忍就好了,生個孩子就好了,他會改的,可是現(xiàn)實(shí)呢。
她捂著臉哭的泣不成聲:“我也不想的,我想讓你們都好好的,是我不爭氣。”
爆發(fā)過后,沈?qū)幹饾u冷靜,看著傷心的母親,心生愧疚。
她剛才太沖動了,母親也是受害者,是最愛她們?nèi)齻€的,只是方式用錯了。
沈?qū)幧锨氨ё$娡袂澹骸坝行﹩栴}并不是假裝沒有就真的沒有,你到底有什么難言之隱,我們一起解決?!?p> *
前廳,沈煜瑤雖然知道娘親受寵,但還是忍不住擔(dān)心,畢竟這回沈?qū)幝晞莺拼?,還把沈芥請回來了。
她湊到紀(jì)金枝身邊嘀咕:“娘,要不要把舅舅喊來,萬一……”
沒等她說完,紀(jì)金枝就氣定神閑的回答:“不用,就鐘婉清那個慫包,折騰不出什么水花。”
聽她語氣篤定,沈煜瑤頓時松了一口氣,不過她有些好奇:“這個鐘婉清到底有什么把柄啊,怎么連個屁都不敢放?!?p> 紀(jì)金枝瞥她一眼:“就是做了腌臜事兒唄,一輩子抬不起頭來。”
沈煜瑤聽后嘴角撇了撇:“嚯,可真夠不要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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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芥急匆匆的趕回家,連朝服都沒來得及換:“出什么事了,寧寧呢?”
沈宏在這個兒子面前正常多了,捋了捋胡須說:“你妹妹想你了,非得讓你回來,哎,老大不小了,也不懂事?!?p> 恰巧此時,沈?qū)幒顽娡袂暹M(jìn)屋,翰林院事務(wù)繁忙,沈芥很久沒見過沈?qū)?,如今見上一面,風(fēng)塵仆仆也值得。
他大步走到沈?qū)幟媲埃窒胍驅(qū)幍哪X袋,笑著說:“怎么愁眉苦臉的,看見哥哥不高興嗎?!?p> 沈?qū)幭訔壍拇蜷_他的手,看他笑的沒心沒肺,一股無名火頓時竄了上來。“娘都快在家被欺負(fù)死了,你倒過的逍遙自在,看你一身脂粉味兒,是不是又忙里偷閑找陸柒柒去了。”
沈芥身形一滯,他找陸柒柒的確不假,可是……
“母親被欺負(fù)了?這話從何說起?!?p> 沈?qū)幰蛔忠活D道:“姨娘管家,克扣正妻,母親每日粗茶淡飯,穿的都是舊衣服,連門都不讓出,反觀庶子庶女,倒是活的風(fēng)光,我都不知道哪家人赴宴不帶正妻,你最懂律法,可知道亂妻妾位算不算罪?”
沈芥被這一番話砸蒙了,小時候,他一心撲在功課上,后來一心處理朝政,從未上心過內(nèi)院的事,如今被沈?qū)庍@么一說,他腦子里確實(shí)浮現(xiàn)出一些蛛絲馬跡。
想到這,他不自覺皺緊眉頭,看向鐘婉清:“娘,寧寧說的可是真的?”
沈宏心里咯噔一下,沈芥素來是個孝順的,要是說開了,想必難以善了,他急忙開口,先發(fā)制人:
“你娘是心里有愧,才交出管家權(quán),她未出閣前,便與人私定終身,有了首尾,新婚夜未見落紅便是證據(jù),都說餓死事小,失節(jié)事大,沒把她沉塘已經(jīng)是恩賜,還想掌管侯府,簡直是癡人說夢。今日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們讓鐘婉清自己解釋。”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的合不攏嘴。
鐘婉清眼神閃躲,臉色由紅轉(zhuǎn)白,又由白轉(zhuǎn)青,像是立馬要暈過去。
這事鐘婉清確實(shí)無從解釋,少男少女,情竇初開,那人是府里的侍衛(wèi),兩人私定終身,覺得愛情能克服一切,可事實(shí)證明她錯了。
沈?qū)帉@事兒有印象,上輩子母親落難后,說過“當(dāng)初還不如摒棄一切跟他私奔,哪怕在山村小屋過一輩子也好,如今我這遭遇,也是當(dāng)初違背誓言的報(bào)應(yīng)吧?!?p> 眼瞅著話題要被帶跑偏,沈?qū)幖泵Τ雎暎骸翱於甑氖拢€揪著新婚夜的事不放,度量可見一斑,但我娘成親之后可有逾距行為?
而且母親的事,你在成親前就知曉吧,為什么不拒絕,還不是有利可圖,女子和離后尚且還能再嫁,憑什么母親就要被判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