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跟我回家,等你吃飯
“阿巧姐,我要是有你一半漂亮就好了。”面黃肌瘦的小姑娘坐在井邊洗衣服,羨慕地看著對面晾衣服的人。
阿巧面無表情,“有什么好羨慕的?長得再好看,不也是要干活?”
“那怎么一樣呢?”小姑娘撇撇嘴,“我聽他們說了,阿巧姐姐將來是要去大戶人家做姨娘的,到時候吃喝不愁,還能穿漂亮衣服,多好啊。”
“嗤。”阿巧不屑地笑了聲,眼里滿是厭煩,“你覺得在后院里跟一群女人爭風(fēng)吃醋很好?”
小姑娘愣了愣,似乎是沒明白,“不好么?他們都說有丈夫就有家,到時候生個兒子,下半輩子就有著落了?!?p> “他們說他們說?!卑⑶勺呋貋恚掼F不成鋼地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他們騙你的你也信?”
她在衣裳下擺隨便地擦了擦手上的水,看著自己泡的發(fā)紅的手喃喃道:“我會算賬能管家,若我是男兒身,早就去做賬房先生了,何至于在這破院子里蹉跎,連做個丫鬟都不能?”
小姑娘似懂非懂,“那是做丫鬟更好么?”
阿巧仰天嘆息一聲沒說話。
躲在暗處的賞夏低聲道:“她倒是個心思通達(dá)的,夫人要買她么?可李少爺欲買她做外室,我們公然搶人會不會給侯爺惹麻煩?”
“這算什么麻煩?”沈嵐歲一眼就看透了那李少爺,“他不過色厲內(nèi)荏,方才那兩人不是說他家里有個母老虎么?養(yǎng)外室這事兒他本就心虛,他比我們更怕鬧大。”
賞夏一想也是。
“阿巧,你說你能寫會算,正好我府上缺人,你可愿意跟我走?”沈嵐歲走出去,小姑娘和阿巧都嚇了一跳,但見是個衣著華麗的貴人,又稍稍放下心來,好奇地打量。
阿巧狐疑地看著沈嵐歲,“小姐要買我?你可知我的情況?”
“知道,所以我才問的,你愿意,我就帶你走,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強(qiáng)求。”
沈嵐歲邊說邊在心里感慨,這阿巧姑娘確實生的俏麗,一對兒丹鳳眼如蘊(yùn)神光,宜喜宜嗔。
“你是買我回去做丫鬟么?”阿巧抿了抿唇,有些緊張,但還是堅定地說:“其實我算賬的本事也很厲害的,若是可以,我更愿意替小姐管賬?!?p> 沈嵐歲喜歡勇敢的人,這份勇氣在這個束縛頗多的時代尤為難得,她也愿意拉她一把,便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缺的正是個管賬的人。”
阿巧眼睛一亮,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又遲疑著停下來,雙手絞纏在一起,“你不擔(dān)心我惹是生非么?一般人都愿意用男賬房,我這張臉怕是會招惹不少麻煩。”
“我若是擔(dān)心這個,豈會問你?”沈嵐歲不在乎地笑笑,“美麗無罪,便是生出了是非,錯的也是心懷不軌之人,何況這些事都還沒發(fā)生,不是么?”
阿巧怔怔地看著她,賞夏提醒一句,“天要黑了。”
阿巧回神,立刻跪了下來,哽咽著沖沈嵐歲叩首,“謝小姐垂憐,阿巧必不會讓小姐失望!”
“好,跟我回家吧。”
沈嵐歲俯身把她扶了起來。
……
“夫人啊,這……這滿牙行你挑誰不行,怎么偏偏就挑中了阿巧呢?”牙婆愁的直跺腳。
“怎么?她的賣身契不在你手里了?”沈嵐歲挑眉。
“倒也不是。”牙婆埋怨地看了阿巧一眼,“只是這丫頭已經(jīng)被人定下了,小的只是個生意人,得罪不起啊?!?p> 阿巧擔(dān)憂地看了沈嵐歲一眼,心里發(fā)涼。
“他既然沒付銀子,那就是誰都能買。”沈嵐歲拿出銀子放在牙婆手里,低聲道:“他若是來鬧,你只管讓他去榮國公府。”
牙婆一驚,看著沈嵐歲那對漂亮的眼睛,艱澀道:“你,您、您是——”
沈嵐歲莞爾,“所以,她的賣身契能給我了么?”
牙婆一拍大腿,諂媚地笑了笑,“能的,小的這就去給夫人取來!”
出牙行的時候阿巧還有點(diǎn)不敢置信,沒想到她這么輕松就離開了。
她回頭看了看那扇原以為不可跨越的門,忽然發(fā)現(xiàn)也沒什么了不得的。
“夫人,你又買了一個啊?”觀春好奇地看了她兩眼,“呦,還是個美人?!?p> 阿巧回神,沖她欠了欠身,“姐姐好?!?p> “回去再聊,這回是真要天黑了。”
沈嵐歲上了前面的馬車,牙婆特意又趕了兩輛馬車來裝她買的人。
三輛馬車浩浩蕩蕩地往國公府趕。
路過拐角的時候,沈嵐歲忽然心血來潮往小巷里看了一眼,黑黢黢一片,燈籠都照不進(jìn)去。
她無趣地收回視線,放下了簾子。
等馬車拐進(jìn)對面的巷子,黑暗中忽然有人動了一下。
“主子,夫人回去了,咱們不走么?”
周全吹亮火折子,把馬車內(nèi)的燈點(diǎn)上了。
暖光落在陸行越的眼底,像春日傍晚的湖泊。
他抬起眸子,順著撩起的簾子往外看了眼,街角的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跟上了沈嵐歲的馬車。
陸行越沉聲道:“派人去把那幾個老鼠處理了,送去李府?!?p> 周全愣了一下,隨后了然道:“是。”
……
沈嵐歲回府后讓流煙把人找個地方安置了,有話明兒再說,結(jié)果回房一看,陸行越還沒回來。
“周全也不在。”觀春出去看了一圈說。
“許是去辦什么事了。”沈嵐歲晃了晃脖子,這一天走來走去,確實累。
“廚房那邊飯送來了,夫人先吃還是等等公子?”
沈嵐歲靠在榻上休息,搖搖頭:“等他一起吧?!?p> 畢竟自己在這兒混吃混喝的,要是吃飯也不等人家,多少有點(diǎn)過分了。
然而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
陸行越路上又去辦了點(diǎn)事,回來時見平瀾院燈火通明,他不由得有些恍惚。
一個念頭忽然浮了上來——有人在家里等他。
進(jìn)屋的時候賞夏正好換了新茶出來,見到他立刻欠了欠身,笑道:“公子可算回來了,夫人等你一起吃飯呢。”
陸行越腳步一頓,面上難得露出了錯愕的表情,“她還沒吃?”
花之挽
陸行越日記:她好像很喜歡叫我三郎,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有人叫,好像……也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