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 你想我嗎?
小鎮(zhèn)上住宿條件有限,容年也不介意這些,他坐在靠窗的床邊,看著窗外格外深邃的夜。
江源忙忙碌碌的,燒好一壺水,給容年倒了一杯遞到他面前。
“老大,喝杯水,你嘴唇都干裂了?!苯纯粗菽?,莫名的有些難受。
剛才容年在城墻那的反應(yīng),讓他很擔(dān)心。
容年接過水杯,熱氣氤氳,他眉眼看著有些蕭條。
“你坐著歇會兒,奔波一天了?!比菽甑?。
江源坐在床邊,順著容年的目光看向窗外,“老大,你對這個地方有印象嗎?”
容年搖了搖頭,“沒多大的印象?!?p> 江源回頭看他,問得有些遲疑,“剛才在城墻那里,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有些模糊的畫面從眼前一閃而過,還是想不起來?!?p> 那些畫面拼湊出來的事實讓他驚心動魄。
江源說:“慢慢來,不著急,總能想起來的?!?p> 容年低下頭,手指摩挲著玻璃杯壁,語氣很傷感,“都說難得糊涂,我是不是不應(yīng)該再想起來?”
江源一怔。
在他心里,容年無堅不摧無所不能,就好像這輩子沒有他害怕的事情。
曾幾何時,他也會流露出如此膽怯與脆弱的模樣來?
“老大,如果你不想記起來,我們可以馬上打道回府?!?p> 容年曬笑一聲,“來都來了。”
他不是一個容易心生退卻的人,即便他隱約感覺到或許真相會讓他陷入新一輪痛苦中。
江源張了張嘴,想勸又不知道該怎么勸。
容年放下水杯,站起身來,“你洗漱一下睡吧,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p> 江源大驚,連忙跟著站起來,“老大,旅館老板讓我們晚上不要出門?!?p> “沒事?!比菽甑?。
江源還是擔(dān)心,“那我陪你一起。”
容年搖頭拒絕了,他沒有給江源跟上來的機會,拿了房卡出門。
老舊的旅館,走廊里都能聞到一股年代久遠的地板腐朽的味道。
容年穿過長廊,來到旋轉(zhuǎn)樓梯前,三兩步下了樓。
經(jīng)過前臺時,容年看了旅館老板一眼,徑直推開門出去了。
夜風(fēng)微涼,帶著綿綿細沙,他戴了鴨舌帽和口罩,步入漫天飛沙中。
小鎮(zhèn)燈火通明,道路兩側(cè)的路燈散發(fā)著幽幽的光芒。
與充滿詭譎的梨區(qū)相比,小鎮(zhèn)沒那么排斥外來者。
一路過去,容年碰到好幾個兜售貨物的藥販子。
這些人在梨區(qū)都未必敢這么張揚肆意,在這里完全無視法律。
正因為如此,小鎮(zhèn)的危險指數(shù)比梨區(qū)更高。
容年躲開藥販子,徑直往城墻那邊走去。一路開車進小鎮(zhèn),也沒覺得這個地方有多大。
此刻要再走回去,容年才發(fā)現(xiàn)距離挺遠的。
他走出一段路,就感覺身后綴著幾個人,搞不清楚對方跟蹤他的用意,他便沒有理會。
一直出了小鎮(zhèn),來到破敗的城墻前,他抬頭望著被風(fēng)蝕的城墻,猶豫了幾秒,他登上城墻。
黑色皮靴踩在沙石上,他沒費什么力氣,站在城墻上。
他所站的位置正好是他記憶中姜希被綁的位置。
重新站在這里,他心中那股悲涼油然而生,當(dāng)年一切悲劇都是從這里開始的吧?
那樣難以承受的痛苦,以至于他們不得不選擇遺忘彼此。
容年閉了閉眼睛,雙手撐在城墻上,眼眶隱隱發(fā)燙。
手機震動起來,容年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時,他愣了愣。
空曠的大漠上,手機嗡嗡地震動,在對方快要掛斷的前一秒,容年接通了手機。
他嗓音喑啞,“喂?”
姜希聽到他聲音沙啞,以為自己吵醒他了,她說:“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容年一手撐著城墻,一手緊緊攥著手機,像攥住最后那根救命稻草。
“沒、沒有?!?p> 姜希聽他聲音不對勁,她蹙了蹙眉,“你感冒了么,聲音怎么這樣?”
“沒有,剛醒的聲音都這樣?!?p> “哦。”
兩人一時沉默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姜??戳搜凵砼园卜€(wěn)睡著的姜豆豆,她輕手輕腳下床,走進浴室。
“你……出差順利嗎?”姜希坐在馬桶上,跟容年閑聊。
其實她剛才做了個不太好的夢,驚醒后就怎么也睡不著。
她拿起手機,猶豫半晌,還是撥通了容年的電話。
那一瞬間,她很想聽聽他的聲音。
容年清了清喉嚨,看著遠處曠寂的荒漠,“嗯,還行?!?p> “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容年喉嚨像吞了一塊炭火,燒得他幾乎要流下淚來。
“你想我嗎?”
姜希手指輕點著,仿佛這樣就能緩解心里的不自,她嬌嗔道:“你辦公桌上的文件想你了,堆了好高一撂,等你回來,你又要加班加點處理了?!?p> 容年執(zhí)著地追問,“那你呢,你想我嗎?”
姜希臉頰發(fā)燙,感覺下一秒她就能噴出火來,“我、我要去睡覺了?!?p> “姜希?!比菽晖蝗缓八拿?,聲音帶著輕微的顫抖。
姜希一怔,“怎么了?”
容年又喊了她一聲,“姜希,如果……我是說如果……”
姜希等著他把話說完,等了半天,卻等來容年說:“太晚了,你早點休息?!?p> 姜希莫名有些失望,“容總,你剛才想說什么,你說如果什么……”
“沒什么,等我回去再說?!?p> 容年率先掛了電話,他雙手撐在城墻上,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人性還真是卑劣,他差點就要在她不知情時討要一個承諾。
可他又怎么做得出來?
容年轉(zhuǎn)身走下城墻,剛才隱在暗處跟蹤他的人都紛紛現(xiàn)了身。
容年這才看清,那是一群小混混,為首的那人脖子上紋著一只碩大的赤蝎。
對方眉骨深邃,是典型的臨國人,他手里拿著一把彈簧刀。
彈簧刀在夜色里閃爍著鋒利的寒光,“打劫,把你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p> 容年蹙眉,他好些年沒見過這么囂張的劫匪了,拿把彈簧刀就想唬人,也不看看自己招惹的是誰。
容年凌厲的目光掃過幾人,“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我勸你們不要招惹我?!?p> “蝎哥,你聽聽他在放什么臭屁,喂,你沒聽說過蝎哥的名號吧,不想惹麻煩,就把值錢的東西放下,我們可以饒你一命?!闭驹谛缗赃叺男〉軟_容年叫囂。
容年瞇了瞇眼睛,“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