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兩日,藥癡攜著只梨花木鏤空箱子來了。
當(dāng)時涂山諾還在起床氣狀態(tài),本來對著整日說她不學(xué)無術(shù),還帶壞兒子的小言,心情忒糟,都已經(jīng)打算代父母之責(zé),狠狠敲親弟弟一頓。
就在他們兩只狐貍,你追我趕的在院子里追逐時。外頭陽光明媚,光景正好,大片大片,有狐貍大小的牡丹,從某家大能處吹來,不正不偏,正好蓋在涂山諾身上。
涂山諾掙扎間,眼睛瞟到剛進(jìn)來的黃褐衣的藥癡,也不管前面自顧自奔跑的涂山言了,兀自化作人身,對著冷臉前來的藥癡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砰”!
這是涂山言跑得太快,卻未曾聽見身后傳來的動靜,回頭時撞到前面圍欄時的聲音。
暈著的涂山言臉朝天看著自家姐姐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將藥癡引入正廳內(nèi),還沒忘,在關(guān)門前給他做個抹脖子的動作,用以威脅。
再要往前進(jìn)入時,卻被符箓彈開。自討沒趣的,他轉(zhuǎn)身去找女媧娘娘喝茶告狀,啊不,應(yīng)是聊天更為妥帖。
——
屋內(nèi),涂山諾小心翼翼的看著藥癡的動作變化,手上是無微不至的待客之道。
一請坐,二端茶,三落座。
卻只換來藥癡冷冷的一瞥。
其實涂山諾本不用這么怕藥癡,可誰叫自己當(dāng)年偷拿了對方在院里種植的療傷靈藥,雖也給了同等價位的靈石,但也要吃那對藥的寶貝興致,縱然顧著這么多年交情,不也給自己和東岳下了藥。所以涂山諾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實對藥癡挺怵的。
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涂山諾努力收斂聲息,探頭探腦的問了句:“不知藥癡,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藥癡其實早早將那梨花木盒子放在桌上,只是涂山諾太緊張才沒有看到。
此時,藥癡被茶水苦著,連忙不動聲色地將手里的茶杯放下。也是由此涂山諾才看見桌上的盒子。
好奇巴巴的涂山諾指了指,一臉疑惑的看著眼前的藥癡,坐等解答。
因為此時的藥癡正從衣袖里找東西。只見著醫(yī)術(shù)高絕,不染俗成的藥癡仙人,從自己兩邊寬大的衣袖里逐一掏出百鳥花,牡丹靈,繭子散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靈藥,其中絕大部分都是涂山諾未曾見過的。
掏到最后才勉強(qiáng)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來。藥癡又平穩(wěn)的將那些東西塞回衣袖里,期間面不改色,絲毫不感尷尬。
涂山諾一邊抹平被揉皺的紙,一邊忍不住吐槽道:“你又不是出遠(yuǎn)門,來我家串個門的功夫,還帶這么多東西??!莫不是怕我害你呀!”
只見藥癡一臉正氣的正經(jīng)回答:“這些都是出門在外必備之物!你個小狐貍懂什么!”
涂山諾這回有點小生氣,沒有忍住反駁:“我好歹都快十萬歲了,怎么我身邊的一個二個都選好小狐貍,我在整個六界也算有資歷了!真是!真真是!”
藥癡聽罷無奈搖頭,自個兒又從衣袖里拿了些蔥姜蒜末之流倒入,方才動口。
這邊喝的入味,只聽到涂山諾驚呼:“我是什么時候給你寫過的這張?”
只見這張被揉皺的紙鋪平開來,赫然兩個大字:“毒,解。
字不算工整潔凈,更不算穹勁有力,反倒軟綿綿的,要像是飄上天一般,這獨一份的丑字正是涂山諾平日所寫。
藥癡意猶未盡的放下茶杯,淡然回復(fù):“我當(dāng)然知道。你這個話嘮能把話說的這么簡潔,說是太陽打西邊過都不為奇。”
涂山諾這下真怒了:“我哪里是話嘮!素日里我同你說的話,可有那財神對你說的十分之一!信口雌黃!”
涂山諾這一副小女兒姿態(tài),倒是逼的藥癡不禁多看了她兩眼,順道拍了拍自己衣衫,往旁邊挪了挪,嫌棄之情溢于言表。
聰慧如涂山諾怎不知今日藥癡前來是為了那冬壤之毒,只是不能向六界道出自己與鬼界小玖的關(guān)系罷了。
畢竟雙方兩位身份特殊,若真叫天界知曉,青丘與鬼界有私交,想必兩位長老哪還會管什么內(nèi)斗,先將青丘這小小的分人界除了再說。畢竟對于詭計二字眾生還是有著一份忌憚。
眾生本為靈體,借天地混沌的肉身,肉身沉亡,靈體減弱,故而使天地清明少,混沌多。這也正需要絕命來補充天地所需要的清明靈力。
還在裝糊涂的涂山諾將話題愣是給圓了回來:“所以你將這匣子中的毒解了?”
“依我脾性,這是必然。不過這藥性毒辣,我倒是好奇,這是誰做的。改日可以同他一同探討下藥道?!?p> 涂山諾沒有忍住拿手指戳了戳著匣子邊框:“這是毒唉,大哥!您老人家是真不怕把自己毒死了?!?p> “毒,怎不能做藥了?”藥癡反而極自豪的說。
涂山諾以一種不是很懂你們學(xué)醫(yī)的眼神望過去。
藥癡也不想理這種沒有文化的狐貍崽,自顧打開盒子,讓涂山諾看清里面究竟為何物。
涂山諾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原來其中并不是她前日所見的那枝枯木,反而是一塊小黑方塊。
正當(dāng)她滿臉疑惑的打算向藥癡望去世,忽而兩眼一疼,而后很快的紅腫起來,伴隨著劇烈的疼痛。
對此藥癡默默將盒子蓋上,偷偷笑了下,內(nèi)里表示醫(yī)者報仇,萬年不晚。
敲了一腦袋活蹦亂跳的涂山諾,待對面終于安靜了,才不慌不忙的解釋:“別當(dāng)我不知道先前的蒙汗藥,你還給東岳帝君分了一半。這仇我可還沒報完,先前是顧及著你有孩子,才等著?!?p> “涂山諾,別嚎了!這外頭是你自己布的法陣,你弟弟怎么會聽道。跟你說正經(jīng)事兒,安靜點!”
“這個未知者托我解的毒,我在我?guī)熜帜前l(fā)現(xiàn)一份。問了一下他也沒解出來。未有解藥之毒,便敢使用,師兄當(dāng)真是敗壞門風(fēng)!”
說到最后藥癡有些怒了,將茶盞重重一放,涂山諾摸著四周灑出來的茶水,哀嘆:“你們師兄弟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你可別把我這茶盞打壞了!”
藥癡師兄被尊稱為藥王,在仙界諸多年間,因靈石稀藥干過不少缺德事,要不是他那一手醫(yī)術(shù),外加自家?guī)煹懿焕硭资略绫婚_了。
其實說到底也只算因生活所迫。但到底有辱師門,也難怪藥癡如此生氣。
涂山諾捂著忍不住流淚的雙眼,高高昂起頭顱質(zhì)問道:“所以你今天過來就是為了一雪前恥?毒都沒解,還好意思到我跟前耀武揚威!”
“你還瞞著我在,涂山諾?”
眾所周知被叫全名,而且是個問句里面,通常都寓意著不好的事情,所以涂山諾忍不住渾身打了個顫抖,但只可惜看不到眼前,所以只能自顧自的猜,可謂鴨子死了嘴巴硬,強(qiáng)行移開話題:“你嚇我干嘛。我眼睛都這樣了,你就這么對待病人的!”
不依不饒,蠻橫行事,符合人設(shè)。涂山諾不禁一頓自夸。
卻只聽那頭幽幽傳來藥癡聲音:“沐榮都替我分析了,這事兒八成也有你一份,不然這未知者也不敢拿你字跡行事,就是想叫我過來向你道出個藥理。不過我也說了,毒,也是藥。其他的你就自個兒悟吧!”
這沐榮便是常年賴在藥癡那小木院子里的財神,也不知為何人家才上偏想住那樸實無華,充滿藥味的木屋子,大理是返璞歸真吧。
就這樣涂山諾頂著紅眼,在弟弟的嘲笑下,找來了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