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深仇
陸荒年大概是傍晚才從錦簇廳出來。
他眉眼低垂,修長的手指抵到太陽穴處揉了揉,隨后便收斂起氣勢悄悄的往學子的宿舍處走去。
不是他故意隱瞞兩位先生。
提起閣老的事,是有私心,但還沒有完全淪喪了心智的地步,說那番話只是為了敲打江遠澤。
各方勢力錯綜復雜。
稍有疏忽,便會死無全尸。
他獨自一人,倒不怕舍了這條命去,怕就怕牽連了無辜。
至于江錦,他更希望能和他成為同盟。
背負著同樣的仇恨,又怎么能夠輕松的活著呢?
他本只是出于習慣,前往江錦那邊看一眼情況,卻不料原本應該睡了的江錦,正偷摸著出門,往后山去。
陸荒年不由好奇地跟了過去,沒一會他就發(fā)現有一股氣息遠遠的追了上來。
他當機立斷在原處停了下來。
在黑夜中只露出一雙攝人的眼睛。
遠遠地看過去,應到是個與他年歲相當的男子,勁裝緊緊的裹在身上,能從緊實的肌肉看出來他應是常年鍛煉。
若是從軍,當是個好苗子。
想到這陸荒年不免笑著搖搖頭,他這個習慣這么多年了還是改不過來。
為了避免發(fā)生意外,他還是選擇了離開,先不驚動江錦。
而他離開后。
那個勁瘦的身影扭過頭。
是青山。
他幽深的目光直直鎖定在陸荒年剛剛躲藏的地方。
他抿抿嘴后,便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
這里是他不久前發(fā)現的一處溫泉眼,少爺洗澡麻煩,但這里偏僻,四下無人,是個好地方。
他每隔幾日便會與江錦在此地碰頭。
青山趕到的時候,江錦正靠在泉眼的石頭邊打瞌睡。
她每日早起晚睡,學習的空擋還得想著事,多虧是年紀還小,勉強能撐得過去,但若是長期這么拖著,恐怕太奶就要在下面跟她招手了。
“少爺,醒醒?!?p> 江錦迷迷糊糊抬頭,瞧著是青山,便揉著眼睛伸了個懶腰,“嗯,來了?!?p> 她說著就要站起身,準備讓青山守著,她好去洗澡,倒是沒注意到青山的異樣。
等她洗完出來,被熱水浸的臉格外紅潤,因為四周有石壁擋著,又有熱氣烘著,哪怕頭發(fā)未干,倒也不覺得冷。
青山背對著她,用身子將她擋的嚴嚴實實。
主仆兩個人對這樣的相處模式很是習慣。
畢竟江錦是個女孩子這件事,是要藏到棺材里的。
青山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雖然沒有看到具體是誰,但我可以肯定當時是有人在我之前跟上你了,他的武功極好,在我發(fā)現他的一瞬間,他也發(fā)現了我?!?p> 擦著頭發(fā)的江錦,手下一頓,眉間不自覺的擰起。
“不過,他并沒有追上來,少爺獨自在書院中,日后千萬要注意?!?p> 江錦點頭表示知道了。
青山有點擔心,她也有。
不僅僅是因為性別這一件事,她和阿娘東躲西藏,掩了身份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可以,她的身份隱一時是一時,怕就怕自己早已被京城的人盯上了。
江錦故作輕松,反倒安慰著青山,“我定是會小心點,你也不必太過于擔心,這里還是很安全的?!?p> 青山接受了江錦的說法,但眉間依舊沒有松懈。
“我擔心的倒是外面,沒鬧出什么亂子吧?”
“沒有?!鼻嗌綋u頭,“今日我來,也是為了青野的事?!?p> 他從懷里取出一疊紙張遞給江錦,“她的意思是請你批準?!?p> 江錦有些好奇地接過去。
紙張上的字體規(guī)整,但看著生硬并不熟練,像是剛認字仿寫的那種。
她細細的讀紙張上內容,發(fā)現這哪里是青山所說的請她批準?
字里行間皆是通知的意味。
她的意見不重要。
青野的意思是要將餛飩攤擴大成正規(guī)的酒樓,為了升級味道和口感,又尋了個合伙人技術入股。
現如今酒樓都要開了,她這個老板再反對也沒什么用。
她其實也沒什么反對的理由。
酒樓她原本就是想開的,只是出于各方面的考慮才一直沒能實行。
左右都是為她賺錢,不用她操心,也樂的自在。
青野能干,是她的福氣。
但是如今,她卻不能一直用“恩情”來裹挾青野的自由。
如果青野想走,她也不是不能放人,就是……舍不得!
江錦將紙張收到懷里,這里面的一些條款像青野這個人一樣,很有意思,她需要再仔細地研究。
再一個就是,她好奇青野籌備的錢是哪來的?
當她問完這個問題后,青山面上卻帶了一份笑。
“用的就是少爺您的那些銀子,不過是店鋪的租金少了些?!?p> “是位置偏僻?”
江錦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
稱霸街頭多年,什么位置的鋪子租金在什么價位,她心里有數,她能給青野動用的銀兩也不過二百兩,勉強夠租個地理位置上乘的鋪子。
但倘若算上裝修,人工以及日常開銷那便是不夠用了。
只聽青山繼續(xù)說道:“是東街鬧鬼的那個鋪子?!?p> 他的語氣里也帶著說不出的愉悅。
“東街?”江錦也有些意外。
西街的攤販多且雜,但東街是富戶的云集地。
她很少往那邊跑,所以對鬧鬼的鋪子還真不了解。
只聽著青山繼續(xù)解釋,“是前年發(fā)生的兇殺案,之后這鋪子便一直沒能賣出去?!?p> 江錦原本驚訝于青野為何會選擇這鋪子,但聽到青山這么一說,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
“前年?”
她不由皺眉,大腦飛速的運轉,記得剛到安??h時,整座城并沒有那種發(fā)生過兇殺案的緊張感。
“是在我們到叔叔家之前發(fā)生的?”
“是?!?p> 青山肯定道,“關于這件事,也是青野查出來的,這鋪子里死的是京城來的人,但具體是哪一家的并不清楚?!?p> 他的神情也開始變得嚴肅,“鋪子老板說,這件事是絕對不能跟您說的,他不清楚背后的老板是您?!?p> “絕對不能跟我說?”
江錦的嘴角僵在了原處,“具體是多久?”
她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或許,父親的死不是偶然。
朝西西
感謝金樽清酒、東坡青蓮、是玥玥呀的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