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巡城御史身后,走近了大廳,只見里面觥籌交錯,暖風熏人,身穿長裙的舞女好似仙子一般在大廳中央起舞著,大臣們坐在兩側(cè),偶爾淺酌一兩杯,但沒有人動筷子吃東西,時不時會和周圍人聊上幾句。
此時,我也猜到巡城御史打算做什么了,而我也樂意順勢為之。
只見一個面相矍鑠的中年人端坐在首位,他身穿黃袍,即便是笑起來,身上也帶著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氣質(zhì)。
看來他就是當今陛下了。
巡城御史落座后,沒有著急稟報,而是先喝了幾口酒水,湊趣和別的大臣聊了幾句。
半晌后,陛下像是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看向巡城御史,笑著說道:“愛情不是說有事啟奏么?正好,說來聽聽吧。”
巡城御史起身出列,拱了拱手,指著我說道:“稟告陛下,這位是王萬之子,王玄,他偶得秘藥……”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陛下身邊響起了一道端正莊嚴的聲音:“大膽!你怎敢將異化之人帶至御前坐下?!你莫非要謀逆不成!”
說話的人正是我先前見過的廠公,沒想到這家伙竟然有兩副聲線,要不是親眼見到,非懷疑是兩個人不可。
廠公此話一出,滿座皆驚,所有人都按耐不住,看我的表情有些驚慌失措。
皇帝臉上的笑容也化為了無邊的怒火,他沉著臉,質(zhì)問道:“可有此事?”
巡城御史不慌不忙,他胸有成竹的說道:“確有此事?!?p> “大膽!”廠公又大叫了一聲:“來人??!把他拖下去,帶入昭獄!雜家要好好審審這個膽大包天的狂徒!”
皇帝輕輕擺了擺手,所有人頓時噤聲,好似寒鴉一般,大廳內(nèi)陷入了沉靜,就連舞女都停下了舞曲,樂師也不再彈奏。
只聽皇帝用不帶情感的語調(diào)質(zhì)問道:“愛卿此舉何意啊?”
“稟告陛下,此人確實曾是異化之人,不過,他即將痊愈?!毖渤怯沸α诵Γ憩F(xiàn)得十分自信。
廠公指著巡城御史,說道:“一派胡言!異化之人,十死無生,即便是仙家出馬,也難逃一死!他區(qū)區(qū)一個五體不勤的紈绔子弟,怎會無端端痊愈?”
“廠公倘若不信,盡可請御醫(yī)詳查?!毖渤怯吩俅我还笆帧?p> 這次,看他那絲毫不慌的態(tài)度,就連廠公也拿不定主意了。四周大臣們議論紛紛,表情充滿了不可置信。
皇帝當即有了決斷,說道:“來人,傳御醫(yī)!”
很快,就有太監(jiān)小跑著去通傳御醫(yī)。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見一個背著藥箱的老頭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他還沒來得及叩首,就聽皇帝說道:“免禮了,煩請毛御醫(yī)查一查,他是否是異化之人?!?p> 御醫(yī)聞言,表情頗有些震驚。
但他什么也沒有多問,上前來握住了我的手腕,看了看我的面色,還讓我伸出了舌頭,我都一一照做。
半晌后,他閉著眼睛把脈,眉頭越皺越深,表情越來越古怪。
大堂里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等待著御醫(yī)的結(jié)果。
半晌后,御醫(yī)松開了手,他像是不確定一樣,又抓著我的手腕把脈了半晌,這才支支吾吾的說道:“回稟陛下,此人確實是異化之人,不過……”
“不過什么?快說!”廠公催促道。
“不過,看其癥狀,似乎正在好轉(zhuǎn)痊愈?也許是小老兒年事已高,醫(yī)術(shù)不精,推薦讓周御醫(yī)來試試看,他最擅長此證……”
滿座一片寂靜。
御醫(yī)滿頭大汗,正準備磕頭謝罪,卻聽廠公說道:“你先下去吧,沒你什么事兒了?!?p> 御醫(yī)連聲告謝,小跑著離開了大堂。
皇帝饒有興趣的盯著我,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巡城御史說道:“王萬曾獲得一份秘方,能夠治療異化之人;王萬之嫡子,也就是他,王玄,同樣獲得了這份秘方,在異化之時,為了保命,不得不求助本官,籌集藥材,故而痊愈。”
皇帝微微一笑,沉默不語。
廠公當即對我說道:“罪人王玄,還不快將功贖罪,將秘方獻給陛下?”
終于有我開口說話的機會了。
我當即聳聳肩,說道:“我本就想要進獻給陛下,不過被御史大人給阻攔了?!?p> 巡城御史聞言一愣,他反應(yīng)很快,當即怒斥道:“一派胡言!陛下,此人卑鄙無恥,不僅用秘藥要挾本官,此刻還污蔑于我!”
廠公呵斥道:“住嘴!雜家看你就是貪功冒進,看在你將王公子帶來的份上,將功贖罪,此事你不許再多言!”
巡城御史漲紅了臉,最終也只是應(yīng)諾了一句,灰溜溜的退回至自己的席位上。
廠公繼續(xù)說道:“王公子獻方有功,陛下圣明,自當嘉獎于你,不僅會大赦,更有其它賞賜……”
他話還沒說完,我徑直打斷道:“稟告廠公,在下不想要大赦,也不想要什么金銀珠寶,在下想要的只有一樣?xùn)|西。”
“什么?”廠公笑著說道:“盡管說來?!?p> “在下想要一枚仙家玉佩?!蔽艺f道。
“小事一樁,沒想到王公子竟然如此虔誠……”
廠公話還沒說完,原本剛坐下的巡城御史忽然又站了起來,說道:“啟奏陛下,微臣曾給過王玄一枚泥塑,然而泥塑到王玄手中后,無故裂開。此后,王玄再三討要仙家玉符,被微臣拒絕后,懷恨在心?!?p> 說完,巡城御史又坐回了原位。
這下其它人看我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太對勁了。
廠公清咳一聲,說道:“王公子,須得知道,這世間緣分,大多是強求不來……”
“公公金口玉言,這是要反悔?”我打斷道。
廠公臉色不變,說道:“雜家當不起金口玉言……”
我再一次打斷道:“那廠公是替陛下答應(yīng)了,又替陛下反悔?”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
皇帝也瞇起了眼睛,看向我說道:“不就是一枚仙家玉符么?賞。”
此話一出,就有宮女端著托盤走來,上面放著一枚玉符,赫然是蛇首人身。
柳家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