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人也跟著拿起酒壇牛飲了一番,說道:“你不問,我說了沒成就感?!?p> 我嘆了口氣,說道:“那好吧,請問尊敬的江仙人,為什么我的手表指針不走了呢?”
江仙人壓低聲音,說道:“因為島上的時間變慢了啊。在島上六十年,相當于外面的六分鐘罷了。你的手表不是沒走,只是走得極其緩慢,慢到你肉眼看不出它的變化罷了。”
聽到這番話,我心頭一顫。
“也就是說……”我咽了口唾沫。
“對,也就是說,你在這島上修習六十年,在外邊也不過是六分鐘罷了。同時,你身體的時間流速也和外界保持一致,只是過了六分鐘,并不會衰老?!苯扇苏f道。
這下,擺在我面前的難題一下就被解決了。
我根本不需要擔心沒時間贍養(yǎng)父母,也不用擔心閻留香和我分別后無人照顧,更不用擔心世事變遷再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現(xiàn)在能左右我是否拜師的,只剩下一件事。
“所以,你是否有毅力和恒心拜師修習呢?”江仙人問道。
“這……”
我確實被問住了。
為了報仇,徹底殺死走陰蛇,我要花費六十年,學習分魂功法……哪怕我復仇之心再堅決,也難免在此刻捫心自問一句:
‘值得嗎?’
我該慶幸,我還沒有喝醉,否則我怕是會悶頭答應下來。
猶豫了良久,我說道:“那我怎么確認你說的是不是真話?更何況,和你一起生活六十年,風險也不小?!?p> “我可是大忙人,一年到頭不著家。只是今天的我很懶,才會回來休息,怎么可能跟你一起生活六十年呢?去外邊隨便辦點事,里邊上百年的時間就過去了,你我碰面的時間怕是不會太長。”江仙人說道。
我想了想,問道:“其它弟子也是在這里修行過嗎?”
“對,”江仙人掰著手指頭,說道:“侏儒張修行了二十年,匠人小魯修行了四十年……哦對,還有那條蛇,你的那條走陰蛇,它在這里邊修行了一百九十多年,出去正準備化龍,就被你給宰了。”
我恍然大悟。
難怪當初奄奄一息的走陰蛇,忽然間修為大增,成為了一條準備化龍的巨蟒。
照目前來看,留在島上修行,是最好的選擇。
而我也一直渴望著提升實力,能夠讓自己變得更強,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說實話,我已經心動了。
我覺得,自己有毅力,有恒心,在這里一直修行下去。
但是,還是那句話,出門在外,凡事多留一個心眼。
我說道:“那我怎么確認你沒有在騙我呢?”
江仙人反問:“我騙你有什么好處嗎?”
我聳了聳肩,說道:“天知道,世界上很多人都會做一些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情?!?p> “有道理?!?p> 江仙人竟然點了點頭。
但下一秒,祂話鋒一轉,說道:“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上山修行的。你上山時,聞到過濃烈的異香沒有?”
“聞到過檀香味,但并不算濃烈?!蔽艺f道。
江仙人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每個人的七情六欲,都是有氣味的。上島的凡人,都會聞到自己身上情欲的味道。你們心里越是渴望或者厭惡,那股味道就越濃郁?!?p> 聽到這話,我頓時恍然。
難怪劉毅就算戴上防毒面罩都擋不住那股子味道,因為那些味道就是從我們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李暇走進滿是美女的樓閣,能聞到濃郁的甜味,劉毅聞到的則是臭味……這分別代表著兩人對于男女之事不同的態(tài)度。
我有些好奇的問道:“檀香味是什么欲望散發(fā)出來的?”
江仙人瞥了我一眼,說道:“對紅塵美好的留念,就是檀香味?!?p> 我一時間,感覺自己被看破了內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也許,我之所有猶猶豫豫、遲遲不能決定是否拜師,還是因為我內心對于凡世間那些溫情的生活,依舊抱有留念。
過六十年清苦的修行生活,對于我來說,是一個好選擇,但并不是一個開心的選擇。
江仙人想了想,說道:“那要不這樣,三年后你再來找我吧。”
“為什么?”我有些疑惑。
“給你三年時間,你好好想想,再下決定。我看你現(xiàn)在這樣子,應該是心里還有猶豫、還有牽掛。而且,出去之后,你看一眼手表,就能驗證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苯扇苏f道。
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為什么偏偏是三年后?”我問道:“為什么不是一年、兩年或者四年?”
江仙人說道:“因為三年后的你,魂魄里邊另一半的走陰蛇又該出來了,它在你體內溫養(yǎng)了三年,再度恢復之后,就會分魂離體,去占據(jù)蛇軀重新修煉。畢竟有上百年的底子在,它重修應該不會花費多少功夫。你最好在此之前做決定,下一次它再找上你,你怕是應付不了了?!?p>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到時候我怎么聯(lián)系你?你給我托夢嗎?”
江仙人說:“找匠人小魯吧,他辦事向來比較靠譜?!?p> “行?!?p> 我頓了頓,放下了酒壇子,偏頭看向身旁的江仙人,忍不住問出心中盤桓已久的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想著要幫我?”
江仙人側著頭,我能感覺到,祂在和我對視。
“沒有為什么。本座是仙人,仙人就是率性而為。”
這就是祂給出的答案。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明白,率性而為也是有理由的,你為什么會這樣做……”
話還沒說完,江仙人忽然一甩袖子,說道:“本座乏了,要休息,你該走了?!?p> 就是這么輕輕一甩袖子,我感覺到一股子巨力傳來,就像是全身的空氣變成了棉花,包裹住我全身,托著我遠離的桌案,徑直墜下山去。
被猛烈的山風一吹,我頓時酒醒了,瞪大了眼睛,準備念出請神咒,找柳仙幫忙。
但很快,我發(fā)現(xiàn)下墜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有點慢,就像是走樓梯一樣,一點一點地往下。小半個時辰后,我安然落在了地面,腳踏實地的站在了山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