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風連忙撿起了地上的蓋子,然后從包里掏出三根香,點燃后,對著泥罐子拜了拜。
“巴爺吃好喝好,早日長生不老!”
他像是過節(jié)一樣吆喝了兩聲,然后將三根香插在了泥罐子的邊緣。
隨后,他將蓋子遞給我,懇求道:“哥,幫個忙,香燒完后,記得把蓋子蓋好。這是祖上傳下來的規(guī)矩,巴爺每次醒來,作為徒子徒孫的滄溟宗門人,都要吆喝一聲,祝祂長生不老,然后給祂上三柱香。罐子里裝的不是泥巴,是香泥……世世代代的香火積累下來的這么一罐?!?p> 我點了點頭,接過蓋子。吳秋風連忙沖過去,把吳正平扶起,手忙腳亂給他止血。
據(jù)傳巴爺這是在享用人間香火,上香的每一個人都帶著口讖,就像我們平常給寺廟上香一樣,求的是福緣功德。
看到巴爺?shù)哪又螅翌D時能理解老一輩人為什么會覺得世間有龍了。
正所謂:“蛇五百年成蟒,蟒五百年成蚺,蚺五百年成蛟龍,蛟五百年成螭,螭五百年成虬,虬五百年成應龍。”
巴爺額生小角,面似鹿頭,看樣子是快化龍了……也不知道祂有多少年的道行。
吳正平還在地上打滾慘叫,聲音中氣十足,流了這么多血,他生命力依舊旺盛。
“啊啊啊??!快!幫我,再讓我吸幾口??!”他一把將吳秋風推開,大聲吼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吳正平的精神已經不太正常了,我沒搭理他,小心翼翼的等香燒完。
卻不料這香燒得特別快,幾個呼吸就燃盡了。
我只好默默的蓋上了蓋子,將它放回了吳秋風的背包中。
吳正平沒等來我們的幫助,他就自己踉踉蹌蹌拱起來,走到藤蔓傷口處,又趴在上面吸吮起來。
隨后,他胳膊上的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竟然長出了新的胳膊!
看來九頭蛇柏的汁液竟然神奇到讓人斷肢重生的地步!
吳正平緩過勁后,臉上仍舊是心有余悸的表情。
眼下,他緩過勁之后,說道:“你們也想出去吧?那就幫我,咱們一起打開樹干!”
“咋打開???出去的路在樹干里面?”我心里挺關心這事。
“對。”吳正平說道。
聽到這話,我有些驚訝。
但吳正平說完后,表情有些不太對勁,似乎有幾分心虛。他精神不太正常后,情緒變化尤為明顯,就像是六七歲的小孩一樣。
李暇瞇起眼睛,語氣不善道:“你該不會是在說謊吧?”
他腰間掛著一大袋墨綠色的汁液,走起路來duang、duang的,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吳正平突然不說話了,眼神躲閃,耳根都紅了,就差在臉上寫‘我說謊了’四個大字。
“你不是還有吳秋風么?”李暇努努嘴,說道:“你可以讓你侄子幫你做事,何必來求我們。”
吳正平垂頭說道:“我侄子年紀太小,沒什么力氣?!?p> 李暇又跟我勾肩搭背,讓我倆湊在一起,他小聲嘀咕道:“我覺得這家伙有問題?!?p> “廢話?!蔽曳藗€白眼。
李暇接著說道:“但我們還是別無選擇,剛剛我仔細觀察過了,這個溶洞沒有別的出路……要不咱……幫他一把?”
我想了想,附和道:“同意?!?p> 李暇說道:“我也同意,不過要敲他一筆,讓他把身上的金縷玉衣交出來……我覺得上面的箜客帛書不簡單,至少挺值錢的?!?p> 我嘆了口氣,說道:“都這個時候了……哎算了算了?!?p> 李暇拍了拍我的肩膀,沒再說什么。
我們統(tǒng)一意見后,由李暇出面交涉,他成功的要來了那件金縷玉衣……哪怕吳正平滿臉不情愿。
隨后我們四個人圍著這個樹干,一圈一圈的走著。
吳正平說打開九頭蛇柏樹干的方式很簡單,只要找到樹干上貼著的一張符咒,撕掉就可以了。
我看著如同干尸皺紋一樣樹皮,心里有幾分膈應,很快,我注意到斜上方有個小凹陷,里面隱約有一抹朱紅。
“是那玩意不?”我問道。
吳正平抬頭一看,頓時大喜,說道:“對!就是它!快爬上去把它撕掉!”
那符咒貼的位置有些高,吳正平沒動,李暇不樂意上去冒險,吳秋風年紀太輕,只有我最合適上去撕符咒。
隨后,李暇和吳正平兩手交叉,我踩著他們的手掌,往上一踏,然后又踩上他們的肩膀,終于看到了那張符咒的正面。
它看上去有些年月了,黃紙深陷在樹干表皮內,上面畫著復雜的朱紅咒語。
我直視它的那一瞬間,耳邊似乎響起了幻聽,好像有一個女聲在我耳邊輕柔的呢喃,警告我不要撕。
我猶豫了一瞬,在吳正平的催促下,我還是把手伸進凹陷處,撕掉了那張符咒。
泛黃的符咒碎裂的那一刻,我仿佛聽見了一聲悠長的嘆息,似解脫,又似乎帶著遺憾,像是清冷的仙子留下的絕唱。
“好了,然后呢?”我跳下來,問道。
不等吳正平回答,九頭蛇柏的樹干開始劇烈的抽搐起來,像是觸電一樣,不停地痙攣著……這一刻,我耳邊又響起了那詭異的呢喃聲:
“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來了……終于來了??!”
李暇茫然道:“你們聽到了么?有奇怪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說……”
話未說完,九頭蛇柏猝然裂開,像是動物反芻、又像是某種章魚怪物嘔吐一樣,它帶著腥黃的粘液,吐出了一口黑紅色的棺材!
下一刻,所有人頭頂?shù)牡V燈驟然熄滅?。?p> “閉眼??!”吳正平震喝道。
但他提醒的晚了一步,在礦燈熄滅的那一瞬間,黑暗中出現(xiàn)了一個猩紅的亮點,就在我面前……
是‘癡’?。?!
在對視的那一瞬間,我大腦一片空白,等我反應過來時,我已經和那個猩紅的亮點對視一兩秒左右了。
我心說完了,我要變成張嘉琪那樣的瘋子了,等吳正平給我除腦穢后,我下半生還落得一個半身不遂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