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聽出來,反正不是老鼠蟲子,”李暇說,“你有熒光棒么?往前丟個熒光棒試試。”
“有,但我拿不出來,你壓著我的手了。”我說道。
正說著,那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了,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向我們爬過來。刺啦刺啦的刮蹭聲就在耳邊響起,有什么東西,就在我們前頭,古怪的律動著……
咔噠——
一片慘白的亮光出現(xiàn),李暇打開了頭頂?shù)牡V燈,我面前猛然出現(xiàn)一張滿是鮮血的扭曲面孔!
是張嘉琪!她的尸體爬過來了!
我隔著她的臉只有五六厘米,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她傷口里擠出的腦漿,她扭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們,四肢像昆蟲那樣抽搐著。只見一根根森白的骨頭像蟲子一樣,從她的關節(jié)和脊背處鉆了出來,隨著她身體的抽搐,那些骨節(jié)在石壁上刮蹭,發(fā)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我饒是見慣了鬼怪,也被嚇得心臟差點驟停,本能的想往后縮,結(jié)果頂?shù)搅死钕镜南掳?,他哎喲一聲,用力掙扎了一下,結(jié)果我們擠得更緊了,愣是動彈不得!
“你他娘往前挪!別擠了!”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話音剛落,張嘉琪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她身上的骨茬子像長蟲一樣,轉(zhuǎn)了個彎,對準了我倆。
我正想叫喊,那些骨頭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猛地刺來,試圖鉆進我的喉嚨里!電光火石間,我用右手抓住了三節(jié)骨茬,但沒能阻止這玩意伸進我的嘴里。這骨茬帶著一股古怪的咸腥味,我試圖閉上嘴巴咬斷它,結(jié)果差點把牙給崩了。
骨茬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另一端就連在張嘉琪身體上,它就像某種寄生蟲,非要鉆進我的肚子里。我光靠一只右手抵擋不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慢慢地滑向我的喉嚨深處,心想這要是松手,脖子肯定會被捅個對穿。
我斜眼去看李暇,想要向他求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他情況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四根骨茬把他喉嚨脹得和青蛙一樣,他都快翻白眼了。
突然間,噗嗤一聲傳來,我正前方的通道猛地下墜,像是切黃瓜一樣,把張嘉琪的身體齊胸壓斷,那些骨茬瞬間被一分為二。
我右手因為慣性,抓著一節(jié)骨頭猛地從嘴里拔了出來。
“咳咳……嘔……嘔嘔……”
“臥……槽,你,你別吐我頭上……”
我被淋了一頭溫熱的嘔吐物,李暇肚子里沒什么貨,吐出來的都是些胃液,但也夠惡心的了。
我抬眼一看,前面只剩下張嘉琪半截軟塌塌的尸體,末端是一面厚重的墻壁,真如李暇所說,這通道一直在動,沒準下一秒我倆就會跟張嘉琪一樣,被移動的通道一分為二。
李暇又關上了礦燈,我倆喘息了半晌,默契地慢慢分開,這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都被壓麻了。
“咳咳,她估計就是著了這玩意的道,”我抓著骨茬,感嘆道,“她應該是在骨殖堆的時候,被這玩意鉆進了身體里……真他娘夠邪門的,我從來沒見過能鉆人嗓子眼的骨頭?!?p> 李暇問道:“那吳正平和吳秋風他們豈不是危險了?”
我嘆了口氣,“兇多吉少,但現(xiàn)在我們也顧不上他們了。”
說完之后,我心里有些萎靡,再加上頭上那黏糊糊的胃液弄得我很難受,便忍不住抱怨道:“都是你他娘的非要擠,擠什么擠,趕著投胎?。俊?p> 李暇沒說話,我猜他是自覺理虧,不好意思說話,正準備繼續(xù)批斗他兩句,卻聽他噓了一聲:“別說話,我在貼著墻壁聽里面有沒有啥動靜。既然不是鬼打墻,那機括運作肯定會震動。”
我一聽,覺得有幾分道理,張嘉琪就在我們眼前被移動的通道給分尸,鬼打墻可不會物理切割術。
于是我也跟著把耳朵貼在墻壁上,希望能聽出點什么。這通道雖說在動,但我一點聲音都聽不出來。也不知道徐福是怎么設計的,能讓它時隔上千年還能正常運轉(zhuǎn),甚至一點噪音都沒有。
但我聽不出來不代表李暇聽不出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要我往后挪幾米。
我跟在他身后,爬了五六分鐘,他突然打開了礦燈,我驚訝的發(fā)現(xiàn),前面的洞口不見了,變成了一條幽深通道。
“我好像找到規(guī)律了,”李暇耳朵貼著墻說道,“這一定有個出口?!?p> 我說道:“吳正平說與那國島三百年青煙經(jīng)久不散,徐福要是想在地下煉丹,那道宮的排氣系統(tǒng)一定要完善,不然整個道宮的人都會吸入丹氣,導致重金屬中毒。我算是想明白了,有出口有入口,這就是個迷宮。”
李暇說道:“你也別太指望我,實話告訴你,我只能靠猜靠蒙,能不能走出去,全看咱倆命好不好了。”
我一拍他腦袋,說道:“你他娘仔細點,別毛毛躁躁的。”
李暇沒說話,他耳朵貼著墻,慢慢地往前爬著,四五分鐘后,他又停下來,我和他等了十來分鐘,又繼續(xù)往前爬……就這樣走走停停,一個多小時后,李暇突然道:“應該快到了,我能聽到前邊有空腔回音,空間很大?!?p> “是之前堆滿骨殖的石室不?”我問道。
“不清楚?!?p> 話音剛落,李暇面前突然墜下一堵墻,就差那么一點,他腦袋就會被壓爆,我倆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我也不敢再說話,生怕打擾李暇讓他分神。
等了十來分鐘后,那堵墻慢慢地升起,后面不再是看不到頭的通道,而是黑黢黢的洞口,我們終于走到頭。
李暇捂著礦燈,指縫里漏出微光,他慢慢地伸出頭,往洞口外望去。
“好像……沒問題,”他說道,“要不下去瞅瞅?”
“行啊。”
我應了一聲,但李暇沒動。他看著我,我看著他,我一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說道:“你是不是怕?”
李暇爭辯道:“怎么可能!不可能怕!我就是擔心我出事了,耳朵出了問題,咱倆不就出不去了嗎?再說了,你本事比我大,下去應該問題不大?!?p> 這話在理,我也不想跟之前那樣又跟他一起卡在通道里,再說了,他畢竟是來幫我的,我只好爬過去,先替他探探路。
在礦燈冷白的光線下,我看到了一座比老君山金頂還要恢弘的道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