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笑著說道:“放心吧,不管外面出了啥事,保安亭都不會出事,所以才會有人來干活,不然誰會來送死呢?”
趙德柱這才略微松了口氣,斜靠在墻壁上,訕笑著想和我說點什么,但欲言又止過后,他還是低下了頭,保持沉默。
半晌后,他打起了瞌睡。
我也用錢和老李頭換了毛巾和干衣服,捯飭干凈后,身上舒服了不少。
隨后,我一屁股坐在角落,滿懷心事,準備休息一下,無意間一瞥,看到了保安亭的‘房梁’,那根木梁上,空空如也,沒有黑色的小棺材。
我瞪大了眼,正準備詢問老李頭是怎么回事,房間盡頭的隔板忽然傳來一陣刺啦刺啦的指甲抓撓聲!
那聲音極其刺耳,就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蹭金屬,令人煩躁不安。
趙德柱一個激靈,抬起頭,雙手插著袖子里邊,回頭看向隔板,問道:“咋回事?”
老李頭陪笑道:“二位,不好意思哈,我老伴腦子有點毛病,精神不太好。我就哄一哄,過會就好了?!?p> 說完,他就小跑著走近了擋板,打開了一道小門,一股子血腥味涌了出來。
老李頭對著里頭黑暗的房間,輕聲說道:“來客人了,別鬧騰,人家要睡覺呢?!?p> 一陣詭異且沙啞的低語聲從黑暗中傳出,老李頭聽到后,露出疑惑的神情。
他一邊走進隔板后邊,一邊說道:“咋的了?今天……沒吃飽嗎……”
陰氣從隔板后邊席卷而出,懸在頭頂?shù)臒襞蓍_始閃爍,不安的氛圍在逐漸蔓延,趙德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緊張的盯著那扇小門,咽了口唾沫。
忽然,老李頭發(fā)出一聲慘叫!
“啊啊啊!你——”
慘叫聲戛然而止。
咬碎骨頭嘎吱嘎吱的聲音從小門后傳來,像是有一頭野獸,在咀嚼著血肉。
大門外忽然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我聽到了王邪的喊聲:“快出來!”
趙德柱轉(zhuǎn)頭就跑,拼了命地去拉大門。
然而,大門像是被無形的力量鎖住了,無論他怎么用力,都沒辦法將大門拉開分毫!
就在這時,一只手從小門后邊伸了出來,搭在了小門邊緣。
那只手蒼白枯瘦,沒有一絲血色,指甲格外的狹長尖銳,就好似血槽一般,里頭有不少干涸的血跡……
一個腦門上貼著符箓的女人探出了頭來。
她的皮膚極其松弛,就好似一張披在骨架上的人皮,松松垮垮的,垂下來的眼皮和眼袋能夾死蚊子,就連嘴唇和下巴都松弛的下垂,將她猙獰的牙齦裸露在外。
看到這一幕,我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村里采藥人常提及的傳說。
這是……人魈?
正所謂老而不死,其身也異;死而不僵,其魂也忽。動物活得年頭久了,就成了妖;人活得年頭久了,就有了幾分神異。
在古時候,長壽之人都是被當?shù)匾暈橄槿鸬拇嬖?。例如彭祖,有傳說他活了八百歲,泡過的溫泉都帶著特殊的功效,凡人喝了能夠長命百歲。
這些傳說是否屬實尚未可知,也沒人能說清楚長壽者為何長壽。
但有一類人,和那些長壽的幸運兒們恰恰相反,它們生下來就是一副老者的模樣,全身皺巴巴的。不過月余,它們就會長得和成年人一樣大,天生性格殘忍冷血惡毒,被視為不詳。
它們死后,尸體并不會腐爛,而是會成為一種半人半鬼的‘人魈’,會殘忍的獵食活人,用以彌補自己的元氣和陽壽!
老爺子曾說過,人魈一身都是寶,身上的皮能做招魂幡,頭骨能做成卜算骨,血肉能煉成還陽丹,四肢能做成刮骨刀……就連它尸體,都能煉成上好的行尸。
眼前的這個人魈,顯然是被煉制過的,印堂貼著的符箓,就是控魂符。
莫非……王邪也曾是人魈?
可不像啊,人魈都是一副蒼老的模樣,大多性格惡毒,喜歡吃活人肉;而王邪看起來也就比我略年長一些,性格沉穩(wěn),兩者完全不沾邊。
正當我沉思的時候,那人魈從小門爬了出來!
只見她張開血盆大口,露出滿嘴獠牙,猛地向我們撲了過來!
與此同時,門外的王邪開始猛烈的砸門,一拳落下,哐當一聲,鐵門的門板竟然多了一個拳?。?p> 照這個勢頭,要不了幾下,王邪就能徒手砸爛這扇鐵門。
然而,那人魈已經(jīng)撲到了面前!
我默念請神咒,柳仙上身,洶涌的黑霧從我的七竅涌出,裹住了人魈,鉆入她的五臟四肢之內(nèi)。這一次,我遭遇的抵抗格外的劇烈,額頭流下汗水,甚至隱約有些失控!
人魈沖著我,露出了一絲不屑與惡毒的笑容,嘴角咧開一個扭曲夸張的弧度,發(fā)出刺耳難聽的笑聲。
下一刻,她竟然沖破了黑霧,猛地朝我撲了過來!
在人魈枯黃眼珠的凝視下,我看到了她目光中的不屑與渴望,顯然她把我當作了孱弱的獵物,正準備飽餐一頓!
然而,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猛地伸出了右手,單手掐住了下巴。
人魈毫不猶豫,一口咬在我的虎口上,獰笑著想要把我的手掌給咬斷!
她的獠牙穿透了我的手掌,但卻沒有像預(yù)想中的那樣流出鮮血,而是涌出一大灘黑色粘稠的液體。
我的手掌并沒有斷開,反而涌上一股巨力,緩緩地合攏手指,捏得她下巴骨頭咔咔作響!
人魈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好似某種垂死掙扎的動物,四肢不停地抽搐起來。
此刻我心情不佳,沒有絲毫猶豫,右手用力,干脆利落的將人魈的腦袋給捏爆了。
紅的白的濺落滿墻,血腥氣變得越發(fā)濃郁,場面一時間變得格外可怖。
趙德柱咽了口唾沫,也不急著逃跑了,他畏懼的看著我,一句話都不敢說。
顯然,他從來沒有預(yù)料到,我竟然有這么大的力氣,隨時能把他一巴掌拍死。
人魈的無頭尸體搖晃了兩下,啪唧一聲,倒在地上。
我原以為它已經(jīng)死了,卻沒有料到它忽然一下翻了個身,四肢朝地,好似蟑螂一樣,飛速逃跑,爬進了擋板后面。
趙德柱見狀,發(fā)出了一聲變形的尖叫。
王邪還在哐哐砸門,我皺起了眉頭,察覺到有哪里不太對勁。
本以為門打不開是人魈搞得鬼,但人魈被我捏碎了頭顱,身體倉惶逃竄,大門為何還是打不開?
莫非……這里邊還有什么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