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出事了,大師,這……”趙德柱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也不敢托大,咬下舌尖,在印堂抹了血,開了陰陽眼。在我眼中,源源不斷的黑氣從倉庫內(nèi)涌出,包裹了整片樹林,不停地繚繞著。
隱約能看到,黑眼里有著一道道拉長扭曲變形的面孔,它們都是死后的陰魂。這么重的陰氣,顯然已經(jīng)成了一片養(yǎng)尸地。
“圍墻大門能開嗎?”我問道。
趙德柱連忙將鑰匙遞給我,說道:“這把就是開大門的,這把是開倉庫的。”
我接過鑰匙,點了點頭,接下來就該我辦正事了。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
就這八個字,做好了就是本事。
打開圍墻大門之后,我看了一眼王邪,說道:“師兄,咱們一起?”
王邪點了點頭,和胡妻一左一右,跟在我身后。我心里有了幾分底氣,邁步走進了圍墻內(nèi)的小院子里。
越是接近倉庫,那種手腳冰涼的陰寒之感就越強烈,我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
穿過前面的小院,我站在倉庫大門口,吱呀一聲,推開了大門,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死人了?
我一顆心頓時懸了起來。
這是我第一次出門在外辦事,沒有老爺子和其它人幫我兜底,就算有王玄幫忙,我也難免有些忐忑。
倉庫里一片黑暗,溫度特別低,不遠處的柴油發(fā)電機還在隆隆作響,空調(diào)一直開著,像是白霧一樣的冷氣在地面上彌漫,好似一片白色的地毯。這倉庫的隔音效果和密閉性很好,在外面根本聽不到發(fā)電機的聲音。
倉庫中間是一長排貨架,隱約能看到上面堆放著雜亂的貨物,有手表、手機、相機、錢包、行李箱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深處的貨架,完全隱沒在黑暗中。
電燈開關(guān)就在門旁邊,我伸手摁下開關(guān),倉庫頂端懸掛著的白熾燈閃爍了幾下,一陣刺啦聲之后,熄滅了。
就在燈光閃爍的那幾秒,我看清了倉庫深處的可怖尸體。
它們就像是某種植物一樣,豎著堆積在一起,肢體粘連著,好似一顆大樹,枝干就是身軀,枝葉就是鬼爪一樣的胳膊,還有扭曲的腦袋。
一張張慘白可怖的面孔,在我的視網(wǎng)膜里一閃而過。
等到燈光熄滅之后,一切又沉入黑暗之中。
“師兄,你、你瞧見了嗎?”我手心出了汗。
王邪沒說話。他似乎不會有任何情緒波動,淡定的站在我身旁。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不是個活人。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
我心中默念了幾遍,鼓起了勇氣,但沒有貿(mào)然深入倉庫,而是回頭找趙德柱要蠟燭或者燈籠。
趙德柱站在圍墻門口探頭探腦,聽到我喊他要蠟燭,他小跑進了旁邊的門衛(wèi)室,給我拿出了一個手電筒,問道:“這個成不?比蠟燭好使!”
“沒有蠟燭嗎?”我擔(dān)心手電筒的燈泡也會短路。
“沒有,只有這個,事先也沒說要準備啊?!?p> 趙德柱這話提醒了我,下次辦事可得準備周全了,該帶的東西都帶齊,像老爺子說的,磨刀不誤砍柴工。
但眼下,有手電筒,我就將就著用了。
趙德柱明顯很慌亂,一溜煙的跑過來,像是接力賽跑一樣把手電筒遞給我,又一溜煙的跑出去了,生怕跑慢了沾上臟東西,一邊跑一邊嘀咕道:“嘶,真冷……”
我心說里頭空調(diào)沒關(guān),當(dāng)然冷了。
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一堆詭異的尸體,基本就可以肯定是有臟東西在作祟,不是人為在搗鬼了。至少沒人能做到像捏橡皮泥一樣,把一群人尸體捏在一起。
我試著用手電照明,可惜它的照明度不如頭頂一排電燈泡,只能看到十米左右的事物,再遠就是一片黑暗了。
深呼吸一口氣,我拿著手電正準備往里走,胡妻跟了上來,我忽然靈光一閃,心想干嘛非要自己冒險?
讓胡妻拿著手電進去探探,似乎比我自己進去冒險更加穩(wěn)妥。
回想老爺子破解養(yǎng)尸地的方法,首要的就是先找到陰氣的源頭。聽趙德柱描述,導(dǎo)致倉庫出事的源頭,十有八九就是那個來路不明的陶罐。
我將手電筒交給了胡妻,讓它飄進了倉庫,左右環(huán)視,尋找陶罐。
光柱亂晃了幾下,越往里面走,貨架上的灰塵越多,架子上東西也千奇百怪。
有泥陶做的扭曲小人、成色古樸的老舊玉戒、粘著干涸血跡的砍刀、木刻的面具、碎落的尖牙……
很快,胡妻就走到了那堆尸體前面。
用手電筒燈光一照,更顯得陰森可怖,光影錯落之下,這顆‘人樹尸體’恍若活過來了一樣,不停地扭動著。但仔細一看,只是光影在動,尸體全都‘扎根’在一個老舊的陶罐里。
所有尸體,像是從罐子里長出來的一樣。
這就是趙德柱所說的那個奇怪的陶罐?
我謹慎的環(huán)顧四周,看這架勢,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因為這陶罐死了,它肯定有什么異常之處。
果不其然,當(dāng)胡妻靠近的那一刻,陶罐上的尸體忽然爆開,化作一塊塊腐爛的肉塊,稀里嘩啦的落在地上,倉庫里像是下了一場尸雨,令人作嘔。
隨后,我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這陶罐四周形成了一片干凈的地方,所有落下的尸體都避開了陶罐。如果不看它旁邊的石塊,它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破罐子罷了。
實在是太過于邪門了,我甚至沒看出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為了以防萬一,我試探性的讓胡妻試試能不能打碎陶罐。卻不料,胡妻靠近陶罐之后,低下了頭,似乎被陶罐里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忽然不動了。
它就像是一個木樁一樣,站在罐子旁邊,低頭盯著陶罐里面,手電筒落在一旁,看起來格外的詭譎。
我試著呼喚碑王、控制胡妻,結(jié)果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這下我有些焦急了,什么都能丟,碑王和胡妻是萬萬不能丟的。于是我向倉庫里邊走了幾步,隨手拿起鐵架子上的一把砍刀,猛地將其砸向陶罐。
當(dāng)!
砍刀和陶罐撞擊的那一刻,發(fā)出了金鐵交擊之聲,陶罐沒有破一個口子,反倒是砍刀被彈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