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生辰（1）

　　翌日清晨。

　　蔣晞醒來時就發(fā)現(xiàn)躺在床上。

　　腦海中驀地想起昨晚所發(fā)生的一切。

　　她似乎在顧槿舟面前可以輕而易舉地放松下來，可以輕而易舉地信任他。

　　明明不應該和任何人有牽扯，這條路注定孤獨。

　　她坐起來時揉了揉發(fā)脹的腦袋，可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卻是顧槿舟的那張臉。

　　昨晚他的臉上沒有玩世不恭的笑，沒有風流不羈的紈绔模樣，取而代之的是可靠、是值得信任的人。

　　可既然如此，為何前世顧槿舟不曾喜歡其他人？

　　難道不是因為他有龍陽之好嗎？

　　因為有龍陽之好，所以府中的那些姬妾美人不過是幌子。

　　蔣晞的耳邊有回想起顧槿舟說過地那些話。

　　他大抵上認為他們二人是惺惺相惜的知己。

　　知己。

　　蔣晞想到這兩個字眉眼間染上笑意。

　　有這樣一個知己似乎還不錯？

　　蔣晞穿戴整齊后就打開門走出去。

　　門外的幾個丫鬟已經(jīng)開始帶著蔣曜以及蔣星、蔣晚在學習禮儀。

　　今日乃是皇后生辰，她得到皇后允許可以帶著弟弟妹妹進宮。

　　“她們真的能進宮嗎？”張氏一臉為難，“之前都是朱姨娘帶著四姑娘一起去，她們還從未去過?！?p>　　“是啊，真的很擔心會給三姑娘丟人?！壁w氏有些局促不安地捏著衣角，“要不我們不去了吧?！?p>　　蔣晞掃了一眼她們，眉眼間染上笑意。

　　“雖然六妹妹和七妹妹都是庶出，但總歸都是相府的女兒；

　　朱姨娘掌家時不給她們進宮的機會；

　　如今既然是我掌家，自然要帶著弟弟妹妹一起見見世面?！?p>　　說到此，蔣晞的腦海中驀地就想起昨夜顧槿舟說的那些話。

　　她低著頭彎起唇角。

　　“沒有人規(guī)定相府的子女一定要出人頭地，只要做力所能及的事就可以。”蔣晞抬手按上她們的肩膀。

　　“做自由翱翔的雄鷹還是籠中雀，都交給她們決定。”蔣晞說完就對著蔣星和蔣晚兩個人招招手。

　　“三姐姐?！笔Y星、蔣晚對著她鞠躬行禮。

　　“六妹妹、七妹妹今日你們是否要跟著我一同進宮?！笔Y晞征求她們的意見，將自主權(quán)交給她們。

　　蔣星、蔣晚兩個小姑娘對視一眼后，點點頭，眉眼間透著幾分期待。

　　“我們想要去見識面，想要進宮?！眱蓚€人的聲音也染上鄭重，就好像即使知道前面是龍?zhí)痘⒀ㄒ蚕胍J一闖。

　　聽著她們的話蔣晞滿意地勾著唇角，讓她們又繼續(xù)跟著谷雨她們學習禮儀。

　　二人走后，她又將目光落在張趙二人身上，“二位姨娘放心，我自會照顧六妹妹、七妹妹。”

　　張趙二人眸中氤氳著水霧，正欲對著蔣晞行大禮就被她一下扶住手腕。

　　“我們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笔Y晞看著她們?nèi)允切σ庥?p>　　蔣晞用過早餐后就從逐影口中得知，今日蔣煜已經(jīng)去上朝，據(jù)說前去上朝的路上還挺開心。

　　蔣晞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昨日與寧和帝對弈的場景。

　　她絕對不會成為他父親的累贅，也不會成為她的負擔，她也想要成為父親能夠依靠的人。

　　蔣晞在院中看書，他們幾個人就在認真學習禮儀規(guī)矩，每一步都按照嚴格的要求來，他們也在很認真地學習禮儀規(guī)矩。

　　辰時三刻，蔣晞就看見蔣煜心腹蔣麒出現(xiàn)在蒹葭居門口，他的臉上帶著笑意。

　　“三姑娘，老爺找你?！笔Y麒看著她面色恭敬地開口。

　　蔣晞很快就明白蔣煜為何要找他的緣由，無非就是因為昨日一事。

　　前往書房的路上，蔣晞從蔣麒的口中得知蔣煜今日很開心，上朝時開心，下朝時更開心。

　　走到書房，蔣晞對著守在書房旁邊的蔣麟點點頭就推開門走出去。

　　站在書桌前的蔣煜正在習字，正好寫完“寧靜致遠”四個字。

　　“見過爹爹?！笔Y晞對著蔣煜笑著開口，“不知爹爹找女兒前來所為何事。”

　　他放下筆抬頭看向蔣晞，“聽說你和陛下下棋了?！?p>　　蔣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爹，都是陛下棋藝不佳，這才女兒有可乘之機?！?p>　　蔣煜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啊你……”他的語氣帶著幾分寵溺，“除了我，也就你敢說這樣的話。”

　　蔣晞對著蔣煜做一個鬼臉。

　　“陛下很喜歡你??！”

　　蔣煜走出來牽住蔣晞的手腕走到矮幾旁坐下來。

　　“今日下朝后，又拉著我說不少話，還說若你是女兒身，就讓你以后也擔任宰相之位?！笔Y煜說出這些話時眉眼間都是驕傲自豪，他臉上的表情也是與有榮焉。

　　“爹也已經(jīng)算是明白陛下的意思了?！笔Y煜說到這里聲音透著幾分沙啞，“三丫頭，你明白嗎？”

　　蔣晞迎上蔣煜的那雙眼睛，抬手撫上他的臉頰，“爹，子逾心悅我一事我已知曉；兒女情長由不得我，但我自是巋然不動?！?p>　　蔣晞也不給蔣煜開口的機會，繼續(xù)道，“我蒲柳之姿配不上子逾的才華橫溢，我已經(jīng)拒絕他了?！?p>　　蔣晞歪著腦袋輕笑著，“子逾乃是東宮之主，下一任的九五之尊，又豈能耽于兒女情長?！?p>　　蔣煜神色一滯，似乎沒有想到蔣晞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雖說是自謙，可在他的眼中，他的女兒自然就是最好的。

　　“當年你母親與皇后乃是閨中密友，也曾訂過約定，但她后來成為皇后，你母親就改成與柱國將軍府定下婚約，想著是一家人定然不會委屈你?！?p>　　“你母親一生良善，從未與她人交惡，她擔心你在皇宮會活不下去，自你出生那日就交代，不要嫁入皇室?！笔Y煜提到往昔之事就紅了眼眶。

　　他深吸一口氣將目光落在蔣晞身上，“真沒有想到我的女兒竟然長大了?！?p>　　哪里是她長大，而是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樣悲慘的教訓，想要去挽回、去改變。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p>　　更何況她以付出那樣慘痛的代價來吸取教訓。

　　“爹，你與陛下師出同門，你棋藝如此高超，為何陛下棋藝不佳？”蔣晞面露為難之色。

　　“我與陛下對弈第一局時，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就想著給陛下讓子，結(jié)果最后還是我取得勝利；

　　之后幾局陛下說莫要讓子，然后我就都贏了?！彼f著還嘆口氣，“陛下他……”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又菜又愛玩兒。”蔣煜提到寧和帝時眉眼間也染上笑意，“年少時，我與陛下就已經(jīng)分出勝負，每每對弈皆是以我取勝而結(jié)束；

　　后來他登基稱帝，我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偶爾空閑之余，他也會讓大臣陪他對弈；

　　那些人處處都想要討好陛下，最后都會讓陛下取得勝利；

　　陛下自知棋藝不精，就時常找我對弈，一來二去也成了陛下鑒別人才的方法之一?！笔Y煜說著不由地搖搖頭。

　　“今日乃是皇后生辰，我不能與你一同進宮，但幸得陛下之約與他對弈，到時候應該能在宮里相見。”蔣煜說著就拍了拍她的頭。

　　“今日乃是你第一次帶弟弟妹妹進宮，一定要多注意些，莫要給相府丟人?！笔Y煜說到這里眉眼間帶著幾分寵溺。

　　“不過，我的女兒又怎么會讓我丟人呢？”

　　蔣晞看著蔣煜笑著點點頭，“當然，我絕對不會給你丟人！”

　　與此同時，顧湛恒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