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歸寧（1）

　　翌日。

　　蔣晞晨練剛結束就看見相府的眾位丫鬟已經在準備今日的歸寧宴。

　　她們各個臉上都帶著喜色，仿佛忘記這里曾經的原主人是誰，又仿佛都認定朱氏會成為這相府的女主人。

　　蔣晞尚未回過神就聽見驚蟄的聲音響起，“姑娘，這些人可真是不知好歹，明明先夫人才是相府的女主人?！彼脑捳Z中透著幾分埋怨，像是責怪又像是歉疚。

　　“你激動作甚?！笔Y晞拍了拍驚蟄的肩膀，“他們又不是相府的家生子，又豈能記得娘親的好?！?p>　　“姑娘就是心善！”驚蟄氣鼓鼓地盯著那些人，“那些人也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乖。”蔣晞抬手拍了拍驚蟄的腦袋，“娘親永遠都是相府正妻，雖說已經身故，可誰也別想越過她?！?p>　　暫且不說朱氏不得蔣煜寵愛，就算朱氏得到蔣煜寵愛也不可能成為正妻。

　　朱氏要永遠都是妾，就和蔣音一樣永遠都只能屈居他人之下。

　　蔣晞帶著驚蟄走到前廳時就看見朱氏帶著身邊的貼身丫鬟在叮囑其他人好生準備東西，臉上是之前從未有過的喜色。

　　“姨娘一大早就在忙活呢。”

　　蔣晞清楚地發(fā)現(xiàn)朱氏在聽見她的聲音時，臉色一沉，尤其是那雙眼睛里似乎都在散發(fā)著怨恨。

　　“三姑娘說得哪里話，今日乃是音兒的歸寧宴，自然要早些準備?！敝焓夏樕吓阒?，已經完全不見方才的那些神色。

　　“四妹妹乃是姨娘的親生女兒，姨娘自然是要上心些?！笔Y晞看著朱氏臉上的笑意不曾企及眼底。

　　二人虛與委蛇一段時間，蔣晞才帶著驚蟄從前廳離開。

　　前世她嫁給顧湛恒，歸寧宴時因為和蔣煜鬧了不愉快，所以導致歸寧宴上一直都不開心，也正因為她的不開心，所以才會被蔣音鉆了空子，讓她有第二次的下手機會。

　　當然不排除蔣音還想要同樣的方法來算計她，畢竟蔣音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想要她們兩個人同時嫁給顧湛恒，然后好磋磨她。

　　思及此，蔣晞摸著下巴看向身邊的驚蟄，“驚蟄，等一下我有件事需要吩咐你去做?！彼隗@蟄的耳邊小聲說了一些話。

　　她身邊的四個丫鬟都是母親當年在世時，親自為她挑選的丫鬟，每個人都擅長一樣東西，比如谷雨擅長奇門遁甲之術；驚蟄精通武藝，白露和霜降都是各有所長。

　　“姑娘放心，我保證順利完成任務?！斌@蟄對著她露出一個笑容。

　　蔣晞和驚蟄分開后，就向蒹葭居的方向走去，路上又遇見了被管家領著前去庫房領取新衣服的張氏、趙氏以及蔣星、蔣晚。

　　蔣晞對著他們點頭示意后，她才慢悠悠地向蒹葭居的方向走去。

　　“姑娘，你回來了?！惫扔晟锨耙徊疥P心道，“驚蟄怎么沒有陪在你的身邊。”

　　“我讓驚蟄去幫我做一些事?！笔Y晞看著谷雨笑著彎起唇角，“今日乃是四妹妹的歸寧宴，我答應過父親不會惹事?！?p>　　“姑娘明明知道奴婢并不是那個意思。”谷雨面上帶著幾分無奈，“不過真沒有想到四姑娘竟然會喜歡三殿下，之前以為她沒有心上人呢?！?p>　　蔣音是否喜歡顧湛恒真的還有待商榷，畢竟蔣音的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她。

　　母親去世后的三個月，她就被從邊境回來的外祖父接去邊境生活，及笄禮之前才從邊境回來。

　　按理來說，她和蔣音應該是毫無瓜葛，毫無怨恨，可誰讓她們偏偏都是蔣煜的女兒。

　　蔣煜明顯更偏向于與心愛的妻子所生下來的，更何況按照蔣煜之前的說法，蔣旭和蔣音究竟是否是蔣煜的兒女還有待調查。

　　“奶娘，我問你一個問題?！笨粗诶C花的奶娘，蔣晞在他的身邊坐下來。

　　“你要問老奴什么事？”奶娘并未停下手中的動作，而是一邊繡花一邊開口。

　　“我想要知道娘親當年為什么要留下朱氏？二哥哥和四妹妹他們……”剩下的話蔣音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相信奶娘一定會明白她的話。

　　“當年朱氏趁著先夫人懷有身孕時爬上了老爺?shù)拇?，后來先夫人懷你時，也是用同樣的手法，至于二公子和四姑娘究竟是否是老爺?shù)暮⒆?，老奴拿不準?！蹦棠锟粗Y晞?chuàng)u搖頭，“若不是老爺?shù)暮⒆?，他們又會是誰的孩子呢？”

　　“先夫人之所以留下朱氏，主要也就是因為孩子，因為她說孩子是無辜的?！蹦棠镎f到這里就紅了眼眶，“只可惜朱氏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竟然害死先夫人?！?p>　　她娘親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否和朱氏有關，所有的一切都還有待調查，畢竟已經是多年前的往事。

　　蔣晞看著奶娘點點頭，“雖然我不能給娘親養(yǎng)老送終，但是我可以給奶娘養(yǎng)老送終，以后奶娘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p>　　奶娘笑著彎起唇角，“好，要是先夫人也能夠聽見你這些話該有多好?！?p>　　蔣晞陪著奶娘聊了一會，也從她的口中得到不少有關的事情，在母親死后的那幾年前，父親一直想要尋找她的替身，最后無疾而終只將張氏和趙氏取回府中，從此清心寡欲再也沒有去過秦樓楚館。

　　甚至在蔣星、蔣晚她們出世之后，再也沒有去過張趙二人的院子。

　　蔣晞知道蔣煜心中的想法，他覺得有了張趙二人后對不起娘親，所以再也沒有去過他們的院子。

　　只能說她爹是一個長情的人，長情到現(xiàn)在都仍記得他們初遇時模樣。

　　蔣晞之后的一段時間里一直都在書房里看書，蔣曜就坐在他的旁邊看著《三字經》。

　　而這廂，朱氏左顧右盼終于在門口看見蔣音的身影。

　　蔣音今日歸寧，身邊只帶木丹一人，她的身上穿著顏色很素的裙子，看上去有些疲憊不堪。

　　朱氏帶著眾人對蔣音行禮，在蔣音說聲“免禮”時他們才站了起來。

　　除了朱氏之外，并沒有其他任何人前來拜見她，就好像她并不是側妃，而是一個普通人。

　　“娘親，蔣晞他們呢？”蔣音在耳邊小聲詢問道，“他們怎么沒有一起來？”

　　“管他們作甚，他們那些人自然都不希望你好?！敝焓峡粗Y音在提起蔣晞時臉上帶著不虞，似乎并不愿意提起她的名字。

　　朱氏從一開始就知道蔣晞并不喜歡她，她本來以為只要設計讓蔣晞喜歡上顧湛恒就能夠萬事大吉地成為相府的女主人，可誰知中途卻偏偏出了差錯。

　　蔣晞沒有嫁給顧湛恒，偏偏她的女兒只能以側妃之位嫁給顧湛恒。

　　“娘，你在想什么呢？”蔣音眉眼間染上笑意，“殿下對我還不錯。”她說著就抬手撫上朱氏的臉頰，“只要暫時還沒有其他的女人進入府邸，我就是那里的女主人。”

　　朱氏又何嘗不明白蔣音說的話，只是一想到她的女兒又是側妃之位，她的心里就異常難過，因為她已經是個妾室，她的女兒只能成為正妻。

　　朱氏正欲開口和蔣音說話，就聽見她的聲音響起，“娘，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