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府醫(yī)
翌日。
蔣晞從沈言之口中得知奶娘已經(jīng)暫無大礙。
蔣曜身子弱些，再加上又有毒素積累在體內(nèi)，身子難免需要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日。
祖母自然不可能在蔣曜的食物中下毒，最有可能下毒的人便是朱氏亦或者是朱氏收買祖母院中小廚房的某個仆婦亦或者是庖子。
雖說府中各人月銀不同，但上至一等丫鬟下至庖子、小廝卻從不曾克扣他們月銀，每每有表現(xiàn)好時甚至還有嘉獎。
但誰又能保證沒有任何意外呢。
畢竟想要弄死一個不受寵的嫡子，比弄死掌管中饋的老夫人相對容易。
“表哥，你可知弟弟所中何毒？”蔣晞思考著已將目光落在沈言之身上。
“若是猜的不錯，應(yīng)該是，這種菌類毒素倒是不強，就是容易令人上癮，看樣子應(yīng)該是服用有些時日了?！鄙蜓灾闷獾啬椭宰咏忉專懊妹媚獡?dān)心，曜兒會好起來?！彼f著還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我自是相信表哥醫(yī)術(shù)，若是這天下哥哥稱第二，保證無人敢稱第一?！?p> “多謝妹妹謬贊，真是愧不敢當(dāng)?！鄙蜓灾f著有些不好意思地轉(zhuǎn)過頭去，耳根也迅速地泛紅。
蔣晞注意到沈言之的神態(tài)，她也一直都在想，若是當(dāng)時能夠嫁給沈言之該有多好；
若是真的嫁給沈言之，父兄不會慘死、外祖父一家也不會被拖累，蔣音一家又怎么可能踩著他們的骨血榮耀加身？
“妹妹，孫府醫(yī)那邊如何處理？你似乎有意想要保他？”
沈言之的聲音讓蔣晞收攏思緒。
她看了一眼沈言之后眉眼間染上笑意，“的確有用，如今朱氏暫無信得過的大夫，孫府醫(yī)自然是最佳人選?！?p> 迎上沈言之那雙疑惑的眼睛，蔣晞湊到他的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話，可她在轉(zhuǎn)過頭時，仍是發(fā)現(xiàn)沈言之不小心泛紅的耳根。
沈言之的愛總是默默無聞的，前世她嫁給顧湛恒后，他一直在外漂泊，一直到外祖父一家慘遭滅門后他才回到長安。
他總是風(fēng)光霽月款款溫柔的模樣，這樣的車沈言之怎能令人不生愛慕之心。
沈言之和顧槿舟性格不甚相同之人，卻是長安城最受歡迎的兩個人。
“怎么會？你可確定？”沈言之有些緊張，“三殿下倒不像是那種人?！?p> 不管是顧湛恒還是蔣音，他們是哪種人，她可是最清楚不過，不過就是披著一張人皮的畜生。
“我與三殿下成親一事，爹爹本就反對；昨夜回來，爹爹就將事情告知于我……”蔣晞?wù)f到這里紅了眼眶，“是我遇人不淑。”
蔣晞剛說完這些話就被沈言之?dāng)埲霊阎?，他溫柔地拍著她的后背，只聽見他的聲音響起，“三殿下的事你無須自責(zé)，這并非你的錯，若是真的如你所言，那三殿下的確是并非良人，而且朱氏她也一定早就知道此事?！?p> 蔣晞將下巴放在沈言之的身上，任由他抱在懷里。
朱氏自然是知道此事，就連蔣音懷孕這一招都是朱氏先想出來。
只能說當(dāng)年用這樣的手段爬上蔣煜的床，成為蔣煜的妾室，不過彼時他父親的眼中皆是母親，任何人都不能越過母親，朱氏也始終被壓著一頭；
朱氏也并非想要讓蔣音嫁給顧湛恒，無非就是想要讓蔣音踩在她的頭上，讓她成為股掌之間的玩物，只可惜她們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她蔣晞竟是重生而來。
“表哥，我去看看孫府醫(yī)?！笔Y晞仰頭對著沈言之露出一個笑容，兩個人的距離近到只要一個抬頭就能夠觸碰到對方的唇瓣。
沈言之君子之身，趕緊松開手的下意識地后退一步，神色拘謹?shù)氐狼?，“對不起?！?p> “無妨，無妨?！笔Y晞?wù)f著就握緊垂在身側(cè)的手。
沈言之乃是正人君子，不像她這種小人，所以她也不應(yīng)該給沈言之希望，可沉淪地獄之人是不是也會渴望救贖？
思及此，蔣晞對著沈言之?dāng)[擺手，“曜兒就拜托表哥了?！?p> 她對著沈言之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個笑容后就轉(zhuǎn)身離開。
站在原地的沈言之卻望著蔣晞遠去的身影微微出神。
蔣晞見到孫府醫(yī)時，就看見孫府醫(yī)似乎在收拾東西。
孫府醫(yī)是他們相府的專屬府醫(yī)，他與蔣煜也算是多年的好友，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也會被朱氏收買。
果然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孫府醫(yī)這是要去何處？”蔣晞的聲音響起時就看見孫府醫(yī)的手微微一頓，等到他抬頭望過來時，能夠感覺到對方的眸子里透著驚恐。
“三姑娘怎么來了？”
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之人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回應(yīng)她的話。
蔣晞在凳子上坐下來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推到孫府醫(yī)面前。
她瞥了一眼神色略顯緊張的孫府醫(yī)笑著開口，“孫府醫(yī)為何這樣看我？難不成我是妖怪，與旁人不同？”
沒有得到孫府醫(yī)的回答，只看見他將頭埋得更低。
“三姑娘……”
瞧著孫府醫(yī)臉上的神色，蔣晞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桌面，“孫府醫(yī)是何時被朱氏收買的？是從蔣音身懷六甲時，還是她私底下讓你保胎時？亦或者是娘親難產(chǎn)而死時？”
孫府醫(yī)被她的一句話嚇得直接跪下來，蔣晞將視線落在他身上眉眼間帶著笑，“孫府醫(yī)，你這是作甚？我又不是那吃人的老虎?！?p> “三姑娘，是我不好，我不應(yīng)該說那樣的話?！睂O府醫(yī)略顯緊張，他不安地搓著衣角。
“可我也是迫不得已，我父母妻兒都在姨娘手里，我不得不照做，我也沒有辦法?！睂O府醫(yī)說完后就泄氣坐在一邊臉上帶著悔恨。
“父母妻兒？”蔣晞饒有興趣地看向坐在一邊的孫府醫(yī)，“我只問你一句，這些日子你是否見過你的父母妻兒，又是否有證據(jù)證明那就是你的父母妻兒?！?p> “姑娘這是何意？”孫府醫(yī)不理解地抬頭看過來，“我與娘子日日通信，有書信為證?！彼榔饋眭怎咱勠劦叵蚍块g走去，還拿出了一疊書信。
“三姑娘問我是從何時與姨娘合作，那也是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四姑娘身懷六甲時。”孫府醫(yī)說著就將書信遞到蔣晞面前，“姨娘抓走我父母妻兒，還威脅我不得將此事告知任何人，無奈之下我只能同意。”
“原來如此？”蔣晞饒有興趣地看著孫府醫(yī)，她拍拍手幾個黑衣人出現(xiàn)在他們的面前，他們將身上扛著的東西全都整齊的放在地上。
放在地上的是四具尸體，其中最小的約莫八九歲的模樣。
“蔣晞，你為何要殺了他們，他們都是無辜的！”孫府醫(yī)齜牙咧嘴地看著她，一副想要殺了她的模樣。
“你這大夫真是有意思，若非我們姑娘，你這父母妻兒怕不是早就為了野狗禿鷲。”其中一個黑衣人開口。
“就是，竟然還敢冤枉我們姑娘！”另外一個緊接著開口。
“不，不……”孫府醫(yī)的身體踉蹌一下直接跌坐在地上，“不可能，你們一定在騙我！”
蔣晞在孫府醫(yī)的面前蹲下來，掃了一眼他面前的四具尸體，壓著唇角，眉眼間皆是溫婉的笑意，只聽見她的聲音響起，“你想要給他們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