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和肖家的那一場并不愉快的對峙之后,逍遙宗的四名弟子沿著崎嶇的山路不斷攀爬而上。
由于此時正值雨季,陰雨連綿的天氣持續(xù)了一月有余,山林完全籠罩在氤氳水汽之中。視線受阻,他們只好放棄御劍,改為徒步上山。
興許是因為雨水夾雜著汗水濡濕了眾人的衣裳,粘膩的感覺讓人很不痛快,一行人走了大半天,都無人開口,氣氛顯得有些僵。
性子一向聒噪的夏梓筱終于忍不住發(fā)牢騷:“啊啊??!我們都爬了這么長時間了,怎么連半株離香草的影子都瞧不見呢?而且一丁點類似鳥獸的動靜都沒有,究竟還要找到什么時候?”
然而令她倍感窘迫的是,其他三人像是完全沒聽到她說話一樣,仍在自顧自地埋頭趕路。
就連平時無論對誰都很熱情友善的墨璃,此時居然也對她視若無睹,這真是太反常了。
“墨……”夏梓筱還不死心,想追根究底地向她問個究竟,卻冷不丁地被簫寒云拽住胳膊拉到一邊。
“別和她說話?!焙嵑评淅涞?,努力壓低聲音,不想讓他們聽見。
“別拉我,放手?!毕蔫黧惚凰У蒙郏瑨昝撻_來。心想這家伙居然敢這么用力,骨頭都被扯得咔咔作響,膽兒肥了是吧?正想抬手狠狠地教訓他一下,然而瞥見簫寒云嚴肅板著的臉,面色陰沉,甚至有些可怕,她又不自覺地縮回了手。
“干嘛呢你?擺這副臭臉是要給誰看?”夏梓筱氣鼓鼓的。
“反正不是給你看!”簫寒云沒好氣地說。
“你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對?自從我們從肖家出來,你就怪里怪氣的。我跟墨璃說會話,又礙著你什么了?哦……對了”后知后覺的夏梓筱這才反應過來,“你是在生她的氣,對吧?就因為她方才和你那一大家子親戚相處得不太融洽,你就生氣了?又沒有翻臉,你至于嗎?你也未免太小家子氣了吧?”
“我……!”蕭寒云氣結,這丫頭總是這樣,喜歡戳他的痛處,順帶不忘挖苦一番,不把他逼急就誓不罷休?!拔覜]有這么小心眼。只不過,我實在是受不了,墨璃這么袒護著那個惡女,甚至不惜得罪我們肖家,也要護著她,她究竟哪里好了?”
“惡女?你說煙羽瀾???哎呀你小點聲,她好像聽見了!”夏梓筱回頭朝另外兩人的方向偷偷一瞥,正好和煙羽瀾的目光對上。雖然對方看著面無表情,但不知為什么,她的眼神中就是夾雜著一股莫名的陰狠和怒氣。夏梓筱不自覺一哆嗦,趕緊拉著蕭寒云往前一路小跑,拉開距離。
“你這么怕這個惡女作甚?”見離得他們遠了,蕭寒云也不再小聲,直接敞開了嗓門說道。
“哎呀,不是怕她。雖然煙羽瀾性子孤僻,又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氣場。但大家都是同輩弟子,她再怎么逆天,也不會對我們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傷害嘛不是?!?p> “哼,口是心非,死鴨子嘴硬?!?p> “好了好了,今天本小姐實在是累得很,懶得和你拌嘴了。不過剛才在廳堂上發(fā)生的事情,我說句公道話哈。雖然你哥哥,那個叫肖暮云的,說的有幾分道理,而且煙羽瀾這人確實也挺討厭的。但他懷疑她不干不凈,又沒有確鑿的證據,這些話放在誰身上,誰都會生氣的。墨璃她身為掌門之女,言辭和行事肯定得向著自家門派的弟子一些,眼看自己人被無意誹謗了,她肯定得站出來袒護一下,對吧?”
“你!”蕭寒云氣結,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只好說道:“反正這個惡女絕不是什么善類,就不該袒護她,否則咱們遲早要被她給害慘,你就等著瞧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加快步伐往山林深處疾行而去。
“招惹你的是她又不是我,你對我發(fā)什么火?喂,你別走這么快,等等我呀。喂!”
兩人一前一后沿著狹長泥濘的山路前行了一段距離,夏梓筱累得氣喘吁吁,從懷里掏出一塊手帕擦了擦汗。就在她駐足的這么一瞬間,她才發(fā)覺,另外兩人早就不見了蹤影。
雖說方才她和蕭寒云為了方便說話,刻意拉開了與她倆的距離。可就算走得再快,最多也不過相差兩里地而已。山里雖然霧蒙蒙的,上山的就只有這條唯一的道路,她倆就算迷路也不可能走到別的地方去,怎么才這么一小會就走散了?
“墨璃?墨璃?你們在哪兒???喂!”夏梓筱朝密林深處放聲大喊。
眼見蕭寒云仍然埋頭自顧自地往山上走,夏梓筱連忙上前拉住他,“喂!你別忙著走那么快呀!都看不到墨璃他們了,萬一山中有厲害的精怪,咱們兩個人是應付不來的。好歹等大家到齊了一起走呀,喂!”
蕭寒云甩開了她的手,賭氣般地小聲嘀咕:“非要等他們做什么?光靠我們自己還對付不了一兩個山野精怪嗎?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咦,那是什么?”
眼尖的他發(fā)現(xiàn)前面不遠的草叢里零零星星長著幾株模樣奇特的草,周圍散發(fā)著明晃晃的光暈,一看就不是尋常植物。
夏梓筱順著蕭寒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忍不住湊得近了一些,“這……全都長著六瓣鋸齒形葉片,看上去與你家家主描述的離香草八九不離十??!多半就是了吧!不枉我們費了半天勁,可終于找到了,哈哈!”
“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離香草,喂!你別亂碰!”蕭寒云見她迫不及待地將手伸了過去,想要喝止她,可還是晚了一步,夏梓筱的指尖已經碰到了那些發(fā)光的草的葉片。
“啊啊啊——!”
只見那幾株草噌噌噌地急速瘋長,須臾之間,方才還不到一尺高的草,此刻已經長至一丈多高,相互糾纏交錯在一起,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上面遍布的無數根枝葉猶如觸手一般,紛紛向夏梓筱襲去。
“快讓開!藤蔓縛體!”蕭寒云施展法術想要和這怪草放手一搏,一時情急竟忘了自己從小習的是木系法術,他不施法還好,這一招施展開來,更是直接壯大了對方的力量,那張網變得異常龐大。密密麻麻的枝葉襲來,猶如遮天蔽日的烏云,將兩人的視野完全遮住了。
蕭寒云只覺得全身四肢都被那些藤蔓死死纏住,難以動彈。而且他掙扎得越厲害,那些藤蔓就會把他勒的越緊,還拉著他不斷往地底深處下墜,“快想想辦法吧!”他絕望地沖著一旁的夏梓筱大喊。
“都怪你??!好端端的施什么木系法術!你這不是越幫越忙嗎?”
蕭寒云額頭青筋暴起,“他媽的,要不是為了救你,我至于把自己也搭進去跟你一起倒霉嗎?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沒搞清楚就亂摸那種陌生的怪草才害的!”
“好了好了!閉嘴吧你!都死到臨頭了還要跟我吵,你累不累?水幕護身,水幕護身!”夏梓筱施展了一道水系法術,想用水形成一道幕墻護住自己??蓻]想到那些藤蔓能溶于水,一碰到水就變成了一些黏糊糊的綠色汁液,粘了兩人一身。
此刻的他們先是被大片的葉子給包裹在一塊,葉子外圍又被一根根的藤蔓給纏住,全身上下黏糊糊的,泛著一股混合著腐爛草木的惡心氣味,活像是一只巨大的人形粽子。
蕭寒云窒息得差點要吐出來了,對她吼道:“你還怪我用木系法術!你施展水系法術,不是照樣應付不了這東西嗎?現(xiàn)在好了,到處都是這種汁液,看來最后我不會被勒死,只會被惡心死!這種死法也是夠倒霉的了!我呸!”
要不是全身無法動彈,夏梓筱早就一巴掌呼過去了?!澳汶x我遠點!依我看,這種汁液惡心不到我,倒是你挨得我那么近,才讓我感到惡心!滾!”
“誰愿意挨著你???不要臉!”
兩人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絲毫沒有注意到,包裹著他們的人形粽子方才在不斷下墜,此刻似乎已經碰到了堅實的地面,啪的一聲巨響,粽子在重擊之下瞬間爛成了一攤綠色的泥。
而這兩人也呈現(xiàn)出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夏梓筱四肢大開仰躺著,蕭寒云則正好俯臥在她身上,手對著手、腳對著腳,前胸貼著前胸,緊緊貼住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蕭寒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兩人的上下嘴唇也來了個最親密無間的接觸。
他、他竟然吻了這個討厭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