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時常陪伴
“不如現(xiàn)在這樣,元芷得了自由,也能時常陪伴皇上左右。倘若哪天闖下大禍,一個宮女的性命,皇上還能保得下,豈不兩下得宜?”
方元芷水汪汪的大眼睛懇切地看著朱見深,帶著許多期待。
朱見深心里舒坦了許多。
她說時常陪伴皇上左右。
時常陪伴左右……
時常陪伴……
他的內(nèi)心仿佛被架在火上的一塊冰,慢慢融化,越來越暖,越來越熱。
他把元芷摟進(jìn)懷里。
她如同那夜一樣,溫柔地靠著自己。
沒有拳腳相加,也沒有故作云淡風(fēng)輕地瀟灑避開。
朱見深微微嘆息。
他急于冊封她,一來是表示自己的誠意;二來,也是對那些覬覦她的人發(fā)出一個信號:這是朕的女人了,收起你們的哈喇子和不懷好意的目光。
他可不想走了徐淳的老路,得了她的人,也得了她的心,卻最后落得不能長相廝守。
不過,他也明白,凡事不能操之過急。
他與元芷的關(guān)系,本來僵在那里,絲毫不見進(jìn)展,如今卻突飛猛進(jìn),已經(jīng)令他大感意外了。
他若再花些心思,未必不能徹底獲得她的心。
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和機(jī)會,他還是很有把握。
門外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覃吉的聲音:“皇上,禮部尚書姚夔求見?!?p> 覃吉不敢靠近。
皇上年輕,方姑娘頭一回替皇上更衣,這么久了還沒出來,年輕人若是有什么把持不住也很正常。
“知道了,讓他候著?!?p> 朱見深看著剛離開自己懷里的方元芷,低聲說道:“姚尚書前一陣子上了奏折,說朕是春秋鼎盛之日,嗣續(xù)繁衍之時……”眼睛里帶著意味深長的笑意。
方元芷臉紅紅的,心里暗罵:“商閣老說了皇上此時不該有子嗣,他卻偏偏拿此事來打趣自己……再說了,一個禮部尚書,勸皇帝多去后宮睡女人,這都操的哪門子心?”
她眼波一轉(zhuǎn),眨眨眼笑道:“皇上若能常去后宮轉(zhuǎn)轉(zhuǎn),想來也不辜負(fù)姚尚書所望了!”
朱見深瞥了她一眼,取了件紅色的常服遞給元芷,淡淡說道:“那就得看元芷什么時候肯去看看宮殿了。”
方元芷見他手里的衣服顏色與自己的上衣顏色有些相近,都是紅色系,心里感覺怪怪的,還是快速幫他換好衣服,出了更衣間。
朱見深瞥了她一眼,一手在身前,一手背身后,龍行闊步地出門了。
方元芷則避進(jìn)了位于東稍間的寢殿。隔遠(yuǎn)一些,也省得聽到一些她不該聽到的朝政秘事。
文華殿面闊五間,進(jìn)深三間。朱見深一般在正中間堂屋辦公和接待大臣,東邊是生活起居之所,西邊是閑暇時畫畫、娛樂之所。
朱見深把她在皇宮的住處安排在文華殿的皇帝寢殿,連仁壽宮那里的暫居之處都讓錢太后收回了,對她的心思,早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偏偏后宮的太后、皇后、貴妃什么的都視而不見,百官更沒有一人對此置喙。
姚尚書還上了那樣一道奏折……
他們都盼著皇帝早日臨幸女人,生下皇嗣?
可商輅的勸諫和徐淳的囑咐都浮現(xiàn)在了方元芷腦海里。
當(dāng)初因為大皇子出生,李賢閣老身死,皇帝也差點兒中毒身亡,朝堂格局相當(dāng)動蕩。
如今她得了皇帝寵幸,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這里。
她有些氣憤朱見深。
他自己的處境那么艱難,還不管不顧地和自己風(fēng)流!
不知道皇子是對他的最大威脅嗎?
想到此處,她又想起來那夜緊急關(guān)頭時,朱見深的突然退出。
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
他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也要和自己……
她的心里酸酸軟軟的。
皇帝看起來坐擁天下,后宮里佳麗如云。
可他也是最沒自由的,連正常的人倫之禮都不敢享受。
他對自己如此信任和情有獨鐘,乃是因為去年自己幾次冒著危險救他,事后又絲毫不求回報,才會如此的吧!
她得想個妥當(dāng)法子,免得懷了孕,事情更加復(fù)雜。
方元芷很奇怪周太后的反應(yīng)。
按理說,錢太后支持她在皇帝跟前晃悠,她能理解。
可周太后是皇帝的生母,除了最開始讓她出宮后不再入宮,之后就仿佛對她視而不見,就有些讓她難以理解了。
皇帝對她的心思,連萬貴妃都知道,周太后會不知道嗎?
她不怕皇帝一個沒把持住,又搞出個皇子嗎?
方元芷其實一直期待周太后能出手,讓她出宮回家。
現(xiàn)在看來,周太后也期待著皇子的出生,若是皇子登基,她是太皇太后,照舊尊貴體面?
方元芷心里越來越?jīng)觥?p> 這是什么塑料母子情?!
連她一個外人,連江南派的文臣們,都知道要保一個年輕有為的皇帝。周太后就不想保住自己這個已經(jīng)長大成人、豐神俊朗的杰出皇帝兒子嗎?
她突然有些理解去年大年初一,朱見深的求死之心了。
這個世界上,如果連親生母親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只想著長久的榮華富貴,有誰會愿意再珍惜自己的生命,在人生苦海里繼續(xù)掙扎?
朱見深看似擁有很多,實際上一無所有。
所以他才對有恩于他的自己如此特別,如此與眾不同吧!
方元芷心疼那個方才一襲紅袍、背影高貴清浚的小伙子。
……
朱見深見完姚尚書,完全沉不下心來批閱奏章,還是大步進(jìn)了東邊起居室。
方元芷不在,他尋了過去。
看到她坐在寢殿里的羅漢床上,他的心里突得一跳。
那夜的風(fēng)流和瘋狂嘩得就沖進(jìn)了腦海。
他臉色微紅地走過去坐到了羅漢床的另一邊,一本正經(jīng)地問正在看書的方元芷:“在看什么?”
陽光透過三交六椀菱花槅扇窗,照在方元芷的后背上,從側(cè)面看過去,她的耳朵晶瑩剔透,猶如完美的玉石雕刻而成。
方元芷把手里的書遞了過來:“是《皇極經(jīng)世書》。世人皆稱它是一本治國安邦的書,還可上下預(yù)測五千年,不知皇上有什么見解?”
這本書是在朱見深的書房找到的,還有他做下的批注和記錄,很顯然他看過。
朱見深倒沒想到她看的是這本書,接過來隨意翻了翻:“此書深奧難懂,朕還是太子時,老師們講過此書,只是到現(xiàn)在也還是半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