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回了長安,而葉沐宸率領(lǐng)虎狼之師重整旗鼓,愈戰(zhàn)愈勇。連番奪回了之前失手的關(guān)卡,攻營拔寨。才過一個月,北涼軍隊損失慘重,很快便要走到末路。再等到后天的一戰(zhàn),恐怕就氣數(shù)已盡。
弦溟眼見著大勢已去,夜里在塌上輾轉(zhuǎn)難眠。卻聽屏風(fēng)另一邊傳來的問話。
“睡不著嗎?”阿碧枕著手臂,側(cè)起身子,還是清楚感覺到附近那人的不安。
“你不也是?!毕忆闆鰶鲩_口,絲毫提不起精神。
“明日過后,你說我們會不會死?”段碧輕聲說著,卻有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我不怕死,我更怕的是輸?!彼S即又翻了個身,望向屏風(fēng)后的模糊身影。
“也是。從前你每次和我比試,都不肯讓我。”女子提到這里,如同回憶起從前在師傅那里練武時候的日子,唇邊漫上淡淡笑意。
“然后你每次輸,仗著師傅寵你就開始耍賴。”弦溟聲音也逐漸柔軟了下來,眼前也閃過了許多輕松往事。
“弦溟。后天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段碧還是轉(zhuǎn)到了心里最為不愿提及的話題上。
“我們北涼的男兒們,定然是奮戰(zhàn)到底,寧死不降?!彼溉徽Z氣復(fù)又激昂起來,不容置疑?!爸灰梢該芜^這六天。等到援兵,勝負(fù)就不一定了?!?p> “六天嗎?”女子將對方言語放在唇上輾轉(zhuǎn)喃喃幾番,似乎在心底默默的思量著。如今在葉沐宸的猛烈攻勢下,再活一天都已經(jīng)是掙扎著從上天借來的了。
“你是害怕了嗎?”弦溟見那人言語悄然下去,聲音忽地冷下去幾分。
“怕,我很怕?!倍伪滩⒉环裾J(rèn),倉皇回應(yīng),聲嗓在邊關(guān)多日寒氣和戰(zhàn)爭的侵蝕下,如同被霜雪包裹住的花蕾,綿長頓錯,在冰冷空氣里顯得格外凄愴。
“阿碧。我臨走前,師傅,阿澄,甚至你爹娘。都親口囑咐過我,讓我照顧你,看著你。所以,我自然會保護(hù)你。即便哪天要一起死,我也一定是在你前頭?!彼痪湟痪湔f著,一股暖流瞬時流淌過聽者心頭,恰似暮春時節(jié)的初陽溫柔地融化了殘留霜雪。
“弦溟,放心。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回去的?!倍伪虉远ㄕf完這句,便閉上了眼。也終于,下定了決心。
“我知道,還有很多人都在等我們回去呢。”他說完,牢牢注視著不遠(yuǎn)處的那個蜷縮著睡覺的瘦弱身影。攥緊拳頭,按捺住了想要走過去抱住那人的沖動。
我們,一定可以一起回去的。
只是,生死未定,勝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