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章：無聲的痛
還沒等她從悲涼的夢中清醒過來，就被一道聲音打破。
“醒了？醒了就進來?！?p> 這個聲音是從里屋傳來，她鞋都沒穿，徑直往里跑去，甚至顧不上凌亂的衣裳。
入眼就是商錦云臉色蒼白的躺在塌上，他的四肢都被固定在案板之上，用鐵鎖固定，墨色的長發(fā)灑落了一地，讓她突然想起一副畫，名為月光下的美人，凄涼孤寂…
鬼醫(yī)就在一旁磨刀比劃，再商錦的雙腿前不停琢磨下刀的位置。
“你幫我按著，別讓他亂動?！?p> “鬼醫(yī)您這是…”
“叫我鬼老就是，我要給他斷腿?！?p> “斷腿？”胡小蝶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而鬼醫(yī)已經(jīng)躍躍欲試，準備割開商錦云的褲子。
胡小蝶當即撲了上去，“不是說要治他的腿嗎？為什么要給他斷腿？這和說好的不一樣?！?p> 鬼醫(yī)險險收回自己的刀刃，目光意味深長。
“你不如先看看他的腿?！?p> “他的腿被毒藥日積月累長久侵蝕，早已經(jīng)不堪重負，離殘廢也就一時半會的事，全靠平日以毒攻毒克制。”
“…………”
說的同時，胡小蝶將商錦云的褲腳往上移，隨后眼眶發(fā)熱，青筋突出的雙腿已經(jīng)黑的發(fā)紫，隨處可見被蛇咬的牙印流出濃黑發(fā)臭的鮮血，她甚至沒有承受住撇臉干嘔起來。
“嘔~~~”
鬼醫(yī)卻似見怪不怪?！叭羰遣槐M早治療，怕是這蛇毒都能要他的命?！?p> “那你為什么要安排我們進山洞，那些蛇也是您操控的是吧？他都傷的那么重，你為什么還要這樣安排？”
說著眼淚不爭氣的流出來，想到山洞離商錦云瘋狂的舉動，她就忍不住胸口泛起了疼。
而鬼醫(yī)已經(jīng)下刀，隨著尖銳的刀刃沒入肉里，商錦云眉頭緊鎖，疼痛讓他開始不適。
黏稠黑色的液體都不知道還是不是鮮血，就這么緩慢從裂開的口子流出。
鬼醫(yī)還在從容解釋，“難道你以為平常的方法可以讓他的雙腿恢復如初？將蛇毒引治他的雙腿，刺激麻痹腿部神經(jīng)，再以特質藥水浸泡讓其生長，若不是他不喜蛇群，不同意這個方法，我用得著這么麻煩？！”
隨后目光看向胡小蝶，“其余的疑問我之后再回答，你現(xiàn)在可得幫我按住了?！?p> 胡小蝶還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手腕用力，幾乎同時，商錦云兇狠的睜開雙眼，疼的齜牙咧嘴。
“你們…再做什么?。?！”
他雙腿不停顫抖，隨被束縛，可也不能保證一動不動。
鬼醫(yī)，“還不快來！出錯一分，他的腿就跟著廢了！”
聽此，胡小蝶整個人瞬間撲在了商錦云的大腿上，按住他的膝蓋。
“少爺你忍忍，一會兒就好?！?p> “滾下去！”
“不行！??！”
“我殺了你們！”
“也不行！”
“啊啊啊啊啊！”
商錦云開始怒吼，有難以忍受的疼，有胸腔無法散發(fā)的火，導致他的記憶退回到很多年前的記憶。
他趴在地上，被摁碎了骨骼，想要求死，卻心有不甘，暈不成，死不了，哭的肝腸寸斷，也無人理會，就硬生生忍著斷腿之痛，直到日上三竿。
…
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大概兩個時辰，期間商錦云暈死過去三次，又被硬生生疼醒了三次，烏黑的血已經(jīng)流了不知道幾盆，胡小蝶身上的血也在不停的干涸然后重新染上，將衣裙的顏色完全覆蓋。
好了之后，白色的繃帶換了不下八次，可每次換好新的沒多久，就被濃烈的鮮血覆蓋，再換，再濕透，再換，再濕透…
藥也是不停的往上面倒，藥瓶都空了十瓶。
她都忘記了怎么哭，可這個過程，商錦云平靜的跟死水一樣，瞪著眼睛無神的望著房梁。
這個模樣，讓胡小蝶不由的心疼，好像被上天遺棄人們遺忘的神明，平靜的迎接死亡。
“你走吧…”
商錦云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胡小蝶撕扯繃帶的手卻并沒有停。
“去哪？”
“隨便。”
“你說的，那我就想待在這?！?p> 商錦云眼眸漸暗?！疤撉榧僖?，我不需要?！?p> “……………”胡小蝶這次沒有出聲，撕拉兩聲白布被她扯斷，她紅腫的眼里還襯著淚。
這是商錦云所看不見的。
只是無聲的撕拉著白布，好似再發(fā)泄一般。
商錦云卻不耐煩低吼，“滾！聾子嗎??？”
“砰！”拍桌聲響起，隨后是瓶瓶罐罐落地的聲音，滾遠的聲音。
“商錦云！”胡小蝶也只是咬牙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看到他此時的模樣，沒有說話。
起身離開…
………………………………
胡小蝶走后沒有多久，佝僂著身軀的鬼醫(yī)蹣跚而入，拿著配置好的藥包，見屋里只有商錦云一個人，他沉悶的聲音放大在了整個屋子。
“人走啦？”
商錦云移動眸子，藏起幾分薄涼。
“放開！”
“年輕人，急性子，放開了之后呢？你爬著出去？”
“…………”商錦云咬緊后槽牙，隱隱作痛。
鬼醫(yī)不緊不慢坐與他身側，“這是個好姑娘?！?p> “你想說些什么？”
“別激動嘛，我知道你在乎她，或者說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在乎她，不然明知這是局，還往里跳，你從前可不會這樣。”
商錦云眼底的情緒有了一縷波動，他選擇無視鬼醫(yī)說的話，閉上眼睛，油鹽不進的模樣。
鬼醫(yī)也沒在咄咄逼人，“既然如此，我?guī)湍阙s走她就是，就是少了人給我熬藥，老朽一人，可有的累咯~”
說完起身離開。
商錦云抬起眼皮，卻如哽在喉，想阻止什么，可又不允許，只能咬牙一聲不吭。
為什么不在當年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