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院首,父皇龍體如何?”
看著替順安帝把完脈起身的任參,太子低聲冷問,那雙平日里陰測測的眼眸,此時也帶著淡淡的擔(dān)憂。
二人出了寢室,任太醫(yī)這才低聲開口道;
“陛下身子近日才稍有起色,只是萬藥不能動怒,今日……”
說著,任太醫(yī)眉頭緊皺,神色凝重的嘆了口氣。
見此,不用多問太子也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加之,知曉前世順安帝駕崩的時間,他神色一冷,又低聲問;
“還有……多少時日?”
這話一出,給神色嚴(yán)肅的任太醫(yī)嚇了一激靈,顫抖著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才強裝鎮(zhèn)定的開口;
“太子殿下多慮,還未到此等地步!”
也就是說,順安帝的生命,還未到倒計時的時候!
聞此言,太子沉眸微閃,輕輕的長出一口氣,整個人從緊繃狀態(tài)也慢慢放松下來;
接著,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寢室躺在床上的順安帝,扭頭就對任太醫(yī)吩咐;
“下去配藥,務(wù)必讓……父皇龍體好轉(zhuǎn)!”
“是——”
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離這里的任太醫(yī),應(yīng)了一聲趕緊退了出去,好像跟太子多說一句話就會減壽一般。
“陛下,您醒了?”
“您可有哪兒不舒服?”
太子剛想要出去透透氣,才轉(zhuǎn)身,就聽到內(nèi)室傳來明公公的聲音,眉頭一挑,邁開腿就進了皇帝的寢室。
進去,站在離床三四步外,看著明公公小心伺候順安帝喝了半杯熱水,并扶著他靠在床頭,就又上前兩步,用自己覺得最溫和的聲音問道;
“父皇覺得怎樣,可有……”
“一時半會兒,朕還死不了!”
順安帝聲音虛弱,且沒好氣的開口嗆人。
生怕父子倆又掐起來,明公公撩起眼皮擔(dān)憂的掃了眼太子,見他雖然板著臉,眼中神色依舊冷冷沉沉,卻沒生氣的跡象,這才松了一口氣,扭頭就好言安慰起了順安帝;
“陛下,您切不可動怒,龍體要緊,凡事與太子殿下好好說,他定能體諒您的苦心!”
說完,明公公又看向站在床邊兒不言不語的太子;
“太子殿下,還請您體諒陛下,凡事好商量,陛下時常為您擔(dān)憂,替您操心,如今陛下身子欠安,還請您多擔(dān)待!”
有明公公這個和事老,兩頭兒說好話,氣氛瞬間得到緩和,吹胡子瞪眼睛的順安帝也老實下來,看太子的眼神也正常不少。
但是父子倆一躺一站,誰也不開口,可把明公公急壞了!
怎么突然就不說話?
大眼兒瞪小眼兒能解決問題?
看來,還得靠他!
無奈的明公公,立馬搬過一個凳子放在床邊,并恭敬請?zhí)勇渥?p> “太子殿下,您忙前忙后半天定是累了,坐下休息會子,正好陪陛下說說話,老奴去催催任太醫(yī)抓藥!”
說著,老機靈鬼兒——明公公就迅速閃人,把空間留給這對別扭的父子。
太子愣了一瞬,便撩起袍角,過去坐在床邊的凳子上,與盯著他的順安帝對視;
“父皇……”
“你……”
不想,父子二人異口同聲的開口,接著倆人又都別扭的齊齊閉嘴。
最終,還是順安帝瞪著眼,沒好氣的又開口;
“你先說!”
太子?。?p> 要他說什么?
他什么都沒做挨了一頓罵不說,這會兒怎么又來了?
“兒臣不知說甚,還請父皇明示!”
太子雖然板著臉不討喜,可說這話時,卻坦坦蕩蕩!
一時間,順安帝也拿不準(zhǔn)了;
不知是他太會裝!
還是真的冤枉了他!
但是,順安帝很有理由相信,這事兒就是太子干的!
因為,別人沒這個能力!
亦不可能這般大動干戈,招惹虞家!
畢竟,虞家男兒可是不好惹的!
“你……當(dāng)真不知?”
接著,順安帝緩緩坐起身,死死盯著太子的雙眼,拔高聲音反問,并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乃至眨眼,呼吸這種細微動作。
被死死盯著審視,就跟審犯人一樣的太子,依舊面色不改,反應(yīng)如常的回話;
“不知!不妨父皇提點一二,或許兒臣會想起來也說不準(zhǔn)!”
“哼!”
聽他這話,順安帝冷哼一聲又緩緩靠回床頭,拉了拉被子,這才瞪著眼開口;
“虞顧北!朕這般提示,夠清楚了吧?”
虞顧北怎么了?
太子表示還是不懂!
見他冷冷蠢蠢的模樣,當(dāng)即,順安帝氣不打一處來,張嘴就又罵;
“蠢貨!朕但凡有旁的選擇,絕不會讓你當(dāng)這個太子!”
順安帝罵的直白,但太子聽了這話的第一反應(yīng),依舊沒有絲毫生氣的跡象,反而眼中迅速劃過什么。
而后,嘴角微扯,開口就說;
“父皇怎就沒有旁的選擇?不是還有六皇弟么?”
“你……”
這話好像戳到了順安帝的肺管子,他瞬間變臉,面容扭曲,咬牙切齒盯著太子,就是說不出話來,而后像故意要掩飾情緒一般,閉上雙眼什么也不說。
心中的猜測得到驗證的太子,眼眸閃了閃,便沒再提此事,而是主動轉(zhuǎn)移話題;
“兒臣屬實不知何事牽扯了虞顧北,以至于父皇這般動怒?”
靠在床頭緊閉雙眼的順安帝,聽到這話后緩緩睜開眼睛,情緒還算穩(wěn)定的又問;
“朕最后一次問你,當(dāng)真不知?”
“兒臣不知何事,父皇不妨直說!”
再三逼問下,見太子的反應(yīng)不像作假,順安帝緊皺的眉頭漸漸松開,人也跟著長出一口氣,但眼睛卻還死死盯著太子,想起神武侯的話,他又冷聲冷氣的開口;
“虞顧北遇刺一事,與你有無牽扯?”
猛的一聽這事,今生今世只想和虞家搞好關(guān)系的太子,腦袋瞬間一懵,接著就不由冷笑問道;
“原來……是此事?”
“原來,父皇懷疑此事乃兒臣所為?”
太子之所以冷笑,不是因為氣憤被順安帝冤枉,而是覺得蠢貨自己,罪有應(yīng)得!
看吧!
前世的他害得虞家滿門抄斬,自己也落了個不得善終!
而今,他什么都沒做,甚至連這樣的一絲念頭都沒有過,旁人就已經(jīng)懷疑他了!
這大概就是報應(yīng)吧!
此時此刻,太子也終于反應(yīng)過來,剛才神武和為何會那般語氣對他說話!
原來,他也懷疑此事是自己所為!
可是,神武侯為何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這點讓太子非常疑惑,甚至很是想不通……